男人哼了一声。
    “文姨中午没事，你难道不会让她给你送？”
    “文姨过来麻烦。”
    “看不出来，你还会有体贴的时候。”
    向挽歌舔了舔唇，没说话。
    他的挖苦也好，故意而为的讽刺也好，她都习惯了。
    既然习惯了，也没有必要说什么。
    目光落在车窗外的车水马龙，向挽歌才发现不对劲。
    她转过头来，看着他。
    “这不是去别墅的路，我们不回去吗？”
    男人视线不移。
    “约了莫洵他们吃饭，现在还不回去。”
    莫洵他们？
    她试探的问：“厉泽尧也会去吗？”
    开着车的男人突然侧眸看了她一眼。
    前方正好是红绿灯，车子停了下来，随之而来的是男人的一句：“你似乎很在意厉泽尧是不是会去？
    向挽歌顿了顿，装作不在意的开口。
    “我就随口问问。”
    说完这话，她就低下头。
    但头顶，炙热的视线却让她怎么都无法忽略。
    傅承勋心思敏感，她好几次提到厉泽尧，他的心里估计已经开始有了一些怀疑了。
    看来，为了苏晚也好，为了她自己也好，她都该提高警惕了。
    车子重新启动，傅承勋也收回了视线，向挽歌也松了口气。
    想到之前在医院遇到向云天跟向心雨的事情，向挽歌沉思了片刻，最后还是主动的开口说起。
    “今天，我父亲带着向心雨来医院找我跟我弟弟了。”
    听她提起，男人脸上神情未变。
    “嗯。”
    “他们说了你准备让向心雨一辈子离开，还让人打了她？”
    “是，怎么，你心软了？”
    心软？
    向挽歌心里有一抹嘲讽。
    “在傅先生这里，我是这么容易心软的人吗？”
    男人没说话。
    向挽歌继续说：“傅先生惩治起人来，还真是一点都不手软啊。想当年，对我好像也是这样。”
    傅承勋没有想到她会提到过去的事情。
    他陷入沉默许久。
    再开口，声音比刚才更沉了一些。
    “怎么，委屈了？”
    “委屈？”向挽歌轻声重复着这两个字。
    傅承勋不知道她心里想的是什么，也不想去猜她重复的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向挽歌，我不管你是真的委屈，还是只是随口感慨一句，你都给我收起你那些心思，你没资格在我面前这副样子。”
    没资格？
    向挽歌唇角勾起一抹嘲弄。
    “是啊，没有资格，在你看来，我本来罪大恶极的人。”
    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不是很重，但却带着淡淡的嘲讽。
    傅承勋刚想说什么，她却像是没事人一般转移了话题。
    “你怎么对向心雨，不是我能插手的，不过，有一句话，我觉得应该提前跟傅先生说一句，这件事情最好还是不要让你母亲知道，你母亲虽然想让向心雨受到一些教训，但是送这样报复，应该不是你母亲所希望的。”
    “我知道该怎么做，不需要你提醒。”
    向挽歌撇了撇嘴，没有再说话。
    视线又重新回到了车窗外。
    ……
    傅承勋跟莫洵他们约定了吃饭的地方，是在城北的一家很有名的中餐厅。
    向挽歌跟傅承勋到的时候，莫洵跟厉泽尧已经到了。
    看到傅承勋带着她一起来了，两人脸上的神情大不相同。
    莫洵是一脸的笑意，而厉泽尧，则是冷不丁的看了她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来了，老傅，挽歌。”
    最先开口的是莫洵，他一脸笑意的看着她跟傅承勋开口。
    傅承勋没有说什么，向挽歌俯了俯身，算是打过招呼了吧。
    莫洵笑呵呵的招呼他们过去坐。
    向挽歌跟在傅承勋的身后，坐到了厉泽尧的对面，傅承勋的左边。
    “点餐了吗？”
    傅承勋开口问。
    莫洵摇了摇头：“没呢，想说是等着你来了再点，不过现在看来也幸好没有点，毕竟也不知道挽歌喜欢吃的是些什么。”
    突然被点名，向挽歌有些受宠若惊。
    她下意识看了一眼傅承勋，见傅承勋神情没有什么异样，方才轻笑着对莫洵说：“你们点就好，我不挑食。”
    莫洵将菜单递给傅承勋：“那老傅点吧。”
    向挽歌见傅承勋接过菜单，熟练的说了一串菜名。
    点完菜，三人开始说起事情来。
    “沐一航来江城有一段时间了，搞清楚他来江城的目的了吗？”傅承勋问。
    提到沐一航，向挽歌端着水杯喝水的动作顿了一秒，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她感觉到莫洵似乎看了她一眼，心里无声的笑，是因为她在，所以才这样避讳吗？
    放下水杯，她站起身。
    “不好意思，我去个洗手间，你们聊。”
    话落，她站起身，朝着包厢外面走去。
    彻底离开之前，只听到厉泽尧的一句：“你怎么到哪里都带着这个女人？”
    这话，不用多想，就知道是对傅承勋说的。
    向挽歌步伐缓慢的朝着洗手间走去，心里却觉得厉泽尧的这个问题问的很好。
    其实，她也好奇，傅承勋为什么要带着她来这里呢。
    于身份，她只是他养在身边，一个拿不出手的情人都算不上的女人罢了，于他们讨论的话题，她跟沐一航接触过，在他们的眼里，说不定她跟沐一航还有着什么更隐晦的关系，这样的情况，傅承勋带着她来。
    还真是难猜到是什么样的心理呢！
    去洗手间只是一个借口而已，在洗手间洗了个手，向挽歌就出来了。
    在餐厅外面走着散心，突然，一道熟悉的女声传入向挽歌的耳中。
    向挽歌转眸看过去，就看到了秦母。
    衣着华贵的中年妇女，脸上的神情有些扭曲。
    此刻她正拿着电话，情绪似乎也有些激动。
    “我不知道，他们最近的关系越来越融洽，我也不知道傅承勋到底是什么样的心理。”
    “……”
    “我这不是想过办法了吗？但是好像都没有什么用，她也不说，我真的没有办法了，你要帮我好好的想想办法啊。”
    “……”
    “你现在说这些话，你觉得合适吗？不要忘了，当初让思璇去做那些事情的，不只是我，还有你。”
    一连串的对话，传到向挽歌的耳中。
    这段深意十足的对话，让向挽歌心里的疑惑瞬间增大。
    跟秦母对话的人是谁，他们让秦思璇做过些什么事情，那些事情，是不是跟她和傅承勋有关？
    一个接着一个的疑问。
    正当她想要接着听下去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服务员小姐的声音。
    “向小姐是吧，傅先生在找你。”
    向挽歌暗叫不好，再看过去，果然，秦母已经发现了她在偷听。
    她见秦母瞬间就挂断了电话，心想，真是倒霉。
    转头看向站在她身后的服务员。
    向挽歌的心情有些不大好。
    “我刚出来一会，他就找我，我是他妈吗我。”
    服务员没有想到她会生气，更没有想到她会说这样的话。
    “向小姐，这样的话可不能乱说，被傅先生听到可就不好了。”
    傅先生傅先生？
    向挽歌只觉得头疼。
    怎么滴，她的生活，她的时间，还真是逃不脱傅先生三个字了。
    没有心思多说，她低下头，准备朝着里面走去。
    不料，她还没有多走几步，那箱秦母已经快步走到她的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这倒是不出乎向挽歌的意料，几次接触下来，她早就知道，这个秦夫人，从来都不是什么善茬。
    她听到她说电话的内容，她会这么简单地让她离开才是怪事。
    虽然，她刚才听到都不过是些小事，大事还没有听到，就被服务员给打断了。
    “向小姐，还真是好久不见。”
    如是想着，那端秦母已经开口。
    向挽歌太有看过去。
    “请问秦夫人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难道就不能跟向小姐说说话？”
    向挽歌抿唇不语，脸上却扬起一抹笑。
    秦母自然是注意到了她脸上的笑。
    她凝眉看着她：“你笑什么？”
    “笑什么？说真的，我也不知道我在笑什么，或者应该这么说，在秦夫人看来，我这是笑吗？”
    她说话的时候，语气很轻，似乎只是随意的说说，但几次交锋，秦母早已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
    或者说，秦母早在几年前就知道了。
    向挽歌，豪门小姐，身份显赫，自身能力强，看似说话漫不经心，不可一世，却是十足十的难缠。
    “向挽歌，是不是傅先生让你待在她的身边，你就觉得，你自己有嚣张的资本了。”
    向挽歌勾唇：“若是我说是呢？”
    “向挽歌……”秦母低叱。
    “不要忘了，当初，为了思璇，亲手把你送到监狱里面的人是傅承勋，你现在这么待在他身边，这么嚣张，不怕有一日重蹈覆辙吗？”
    重蹈覆辙？
    “秦夫人，似乎一直都很介意我跟傅先生在一起？”
    向挽歌这句话，看似问的平常，但是在秦母听来，却是深意十足。
    服务员在一旁站着，她不认识秦母，看向挽歌一直这么耽搁着，忍不住出声。
    “向小姐还是赶紧进去吧，再不进去，傅先生该急了。”
    服务员这话一出，秦母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
    向挽歌好笑睨了秦母一眼。
    绕过她，跟着服务员一起走进去。
    徒留秦母一个人在原地，脸都绷不住了。
    好一个向挽歌，一个劳改犯，你也敢嚣张到如此地步？
    ……
    向挽歌回到包厢里面的时候，菜已经上齐了。
    见她走进去，傅承勋抬眸看了过来，在她坐下之后。
    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语气说。
    “怎么出去这么半天？”
    隐隐的，还有些不悦。
    向挽歌单手放在桌子上，语气平淡，脸上还是那抹淡淡的笑。
    “没什么，外面的空气好，就多待了一会。”
    她话语随意，不像是有什么事的样子。
    傅承勋一瞬不瞬的盯着她许久，最后还是莫洵开口，方才收回视线。
    “人都到齐了，就吃饭吧。”
    见莫洵看着自己，向挽歌淡然一笑，方才将视线落在桌上的菜上。
    像这样的高档餐厅，大多都是看起来很高大上，实际上，味道却很一般。
    可是这家餐厅，似乎很不一般。
    向挽歌吃了一点。
    嗯……
    的确不一样。
    很好吃。
    不过说来也是，傅承勋等人选择的地方又怎么会差呢。
    在坐的，除却她身份低下之外，谁不是江城有身份，有地位，随便说句话都能够让江城的商业圈子震上那么一震的人物。
    “挽歌，这些菜都挺好吃的，你喜欢吃可以多吃一些。”
    莫洵跟厉泽尧，傅承勋两个冷峻成性的人比起来，热情多了。
    看向挽歌一直低着头吃饭，笑眯眯的跟她说着话。
    向挽歌没有说话，对着莫洵礼貌的的笑了笑。
    其实她在医院就跟向煜吃过东西了。
    之所以会再动筷子，也只是想要尝尝这些菜的味道，一会的时间久吃不下去了。
    傅承勋三人还在聊着，男人聚在一起，好像总是会有聊不完的工作。
    向挽歌撑着手，看着桌上的菜，心里想的却是。
    江城如今，除却她面前的三个人，再加上一个认识的沐一航，似乎只是这四个人，就占据了江城的所有天。
    “不吃了？”
    她想的入神，直到耳边传来低沉，隐隐带着一丝不悦的声音。
    回神，她低下头。
    “不是很饿。”
    “不是很饿？向挽歌，你是对自己的身体情况有什么错误的认知，你是想要瘦成纸片人吗？”
    向挽歌：“……”
    看着一会的时间，就给她碗里又夹了好多菜的傅承勋。
    她想了想，坦白。
    “好了，你不要再给我弄了，我其实来之前，跟我弟弟在医院吃过一些东西。”
    果然，在她这句话落下后，傅承勋果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没有对她说什么训斥的话，也没有质问她为什么不早点说。
    在她这话落下之后，男人抬起她的另外一个碗，盛了一碗汤，放在她的面前。
    “喝了。”
    简单的两个字，说的不容置疑。
    向挽歌顿了顿，还是拿起勺子，小口小口的喝着面前的汤。
    心思却不知道飘到什么地方去了。
    当然，她也没有自恋到去多想，傅承勋这样的行为是在关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