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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鳞

      天刚亮的时候,他迅速起身,被福灵一把拉住。
    “我去练剑,你再睡会儿。”他揉揉她头发。
    “不。”福灵起身环住他腰,脑袋钻进他怀里蹭来蹭去,嘴里哼哼唧唧撒娇,“不让你去,你再陪我睡会儿。”
    他无奈躺了回去,环着她道:“睡吧,你睡着了我再去。”
    福灵枕着他手臂小声嘟囔:“为何每日早起都要练剑?就不能偷一回懒?”
    “习惯了,不练的话,一整天难受。”他说道。
    福灵哦了一声:“可是,这么一闹,我睡不着了。”
    “那一起练剑去?”他问道。
    “太冷,不去。”福灵仰脸看着他,“你陪我说说话。”
    他嗯了一声。
    “昨日,我与修诚哥哥,不,我与吕大人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吧?”福灵问道。
    他又嗯了一声。
    “既听到了,就该知道我对他无意,你为何还生气?”福灵问道。
    “我没有生气。”他死不承认。
    福灵支起身子,学着他的样子脸色一沉,眼睛一横嘴唇一抿,指着自己得脸说道:“你看着我,这样凶狠的模样,任谁看了都知道在生气,不承认也没用。”
    他看着她,忍不住扬了唇角:“你这是凶狠的模样?我看着倒像做鬼脸。”
    福灵哎呀一声,手捶在他胸前,一下又一下,很轻很痒,捶着捶着揪住他的衣襟摇了几摇:“明庚,你告诉我嘛,告诉我为何生气。”
    他不说话,福灵扑闪着眼:“说嘛,明庚,嗯?说嘛……”
    “你坐在他床边喂他吃粥,成何体统。”他终于说道。
    “就为了这个?”福灵讶然。
    “你觉得这是小事?”他咬牙道。
    福灵躺下去默然半晌,方说道:“我小时候,修诚哥哥总追着我喂饭,如今他和你作对,我要维护你,自然要与他为敌,于是我喂他吃粥,算是对他的报答,也是对过去情分的诀别。”
    他有些吃惊,轻声说道:“你要维护我吗?”
    “是的。”福灵坚决说道,“我要站在你这边。”
    “为何?”他一翻身,俯身在她上方,定定看着她。
    “没有什么为何,我就是要站在你这边,就是要维护你……”
    她的话没有说完,唇已被他的唇舌堵住,他这一次分外凶狠,似乎要将她拆开碾碎,福灵告饶着:“你还是练剑去吧。”
    “一样是活动筋骨。”他埋头说道。
    用早膳的时候,福灵直觉腰酸背疼,不停拿白眼翻他,他端起粥碗问道:“要我喂你吗?”
    福灵夺过去:“有手有脚的,才不用你喂。”
    “那你喂我吧。”他期待看着她。
    “吕大人他右肩受伤,手不能动,我才喂他的,你不好好的吗?”福灵气道,“等你什么时候受了伤,我再……”
    说着话呸了一声,无奈道:“好嘛好嘛,喂你就是。”
    舀起一勺喂到唇边,他张口吃下去,喂了三勺,他先不耐烦了,一把夺过粥碗,几口吃光一碗。
    福灵忍不住笑,他面无表情道:“还以为多享受呢。”
    “就是嘛,好好的,瞎生什么气。”福灵又白他一眼。
    他抿一下唇:“我会逼吕修诚上表辞官,然后将他遣送回京,这就是我对他的处置。”
    “他跟太子立了生死状,回京还活得了吗?”福灵有些急。
    “京中会有人保护他。”
    “何时送他走?”
    “昨夜里已经送走了。”
    福灵惊跳而起:“送走了?带着伤送走了?”
    “不过是些皮肉伤。”他皱眉道。
    “我说过再去看他的,我还没有跟他告别。”福灵嚷了起来,“你怎么能这样?怎么能不让我见他一面?这一去,不知何日才能再见。”
    “你不是喂他吃粥,报答了他,跟过去的情分诀别了吗?”他嘴不饶人。
    福灵气得操起身后靠枕,朝他砸了过去:“你不通人情,铁石心肠。”
    他接住靠枕,不咸不淡说道:“再见面纯属多此一举。”
    “你知道什么?我三岁的时候母妃去世,父亲伤心欲绝哥哥一病不起,牛妈妈也悲痛得顾不了我,是修诚哥哥陪着我护着我熬过去的,其后数年,父王散漫,常常想不起我,哥哥心里疼我,面上却严厉,牛妈妈待我再好,到底主仆有别,只有他总是好脾气得对我笑着,关心我容忍我,对我百依百顺,他对我有什么心思我管不着,我心里永远视他如兄长,可你竟然不肯让我再见他一面。”福灵说着话,眼泪落了下来。
    他有些慌,忙说道:“别哭,怎么哭了?”
    福灵眼泪流得更急,抽泣说道:“你从来也不知道体谅我。”
    他走了过来,为她抹着眼泪:“昨夜里只是将他押往军营,这会儿应该还没走。”
    福灵跳下炕就往外跑,晴香捧着狐裘追了出来,他一把夺过去,追着为她披上,她扭着身子躲避,他一把攥住她手:“我骑马带你过去。”
    风驰电掣到了军营,吕修诚正准备上路,看到福灵进来,黯淡的眼眸中燃起希冀。
    大将军稍作犹豫,还是将门帘放下,自己在外等候。
    “福灵。”他唤她一声,“多谢你能来。”
    “我说过再来看修诚哥的。”福灵笑道。
    “大将军知道了一切。”他说道,“我会辞去监军一职回到京中。”
    福灵点头:“他告诉我了,他会确保你在京中无虞,你听他的就是。”
    “是啊。”他笑了笑,“你很相信他,是吗?”
    “我自然相信他……”
    他打断她,声音大了起来:“他在三州一手遮天,可在京城,谁又会听他的?”
    “堂堂一品镇国大将军,在京中能没些自己的势力吗?”福灵的声音也大了起来。
    “他的势力大得过太子吗?”吕修诚毫不客气。
    福灵声音低了些:“我哥哥也会保护你的。”
    “文毓郡王又做得了什么?他这些年还不是任由太子打压?”吕修诚冷笑。
    福灵有些气:“我哥哥再不济,保护不了一个你吗?就算我哥哥惹不起太子,还有皇上……”
    “皇上昏庸,京城早就是太子的天下。”吕修诚的声音更高,激动说道。
    “我虽不懂朝堂,我也不懂你们为何会说皇上昏庸,我只知道,太子从不敢有半分忤逆皇上。”福灵叹一口气,“修诚哥,你怎么对太子怕成了这样?”
    “你不知道太子手下的人有多凶残,我寸功未建,再加上辞官,他们会视我如叛贼,会穷尽手段取我性命,甚至会连累到整个忠义伯府。”他的声气弱了下来,“福灵,别让我回京,让我呆在边城做一名小民百姓,我躲得远远的,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上一任监军曹喜死在了边城,你若留下来不归,岂不是置大将军于两难吗?”福灵避开他哀求的眼。
    “你只知道替他说话,只知道护着他,有朝一日他谋逆造反,你是不是要与他一起,跟你的皇伯父为敌?”吕修诚绝望得喊了起来。
    福灵愣住,大将军挑帘走了进来,冷眼看着吕修诚。
    吕修诚骇然后退着,强逼着自己站定脚步,猛得昂起头迎着他的目光,大声质问道:“我说错了吗?孙启,你敢说你没有反心?你敢不敢当着福灵郡主的面,以金城萧县令的名义起誓?”
    他厉喝一声闭嘴,冲上前去,伸手扼住了他的咽喉。
    吕修诚翻着白眼紫涨着脸,舌头吐了出来,发出呃呃的声音。
    福灵冲了过来,两手紧紧扒住他手臂,用力拉着他手。
    可无论她怎么用力,他的手臂如钢铁铸成,撼动不了分毫。
    “你答应我饶了他的,你放手,孙明庚,你放手。”福灵喊着看向他,心中不由一沉。
    他的脸色铁青双眸血红,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手背上青筋暴出,竟然状似疯狂。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呆愣片刻,看吕修诚眼珠都凸了出来,急得从身后将他拦腰抱住,用力往外拖。
    他稳稳站着纹丝不动,福灵哭着喊了起来:“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明庚,孙明庚……”
    他在她的哭喊声中渐渐松开手,将吕修诚往后一推,吕修诚跌坐在地,两手扒着衣领濒死般大口喘息。
    福灵将他抱得更紧,脸贴上他僵直的后背,心有余悸得啜泣。
    他默然良久,轻轻掰开她手,转身向外。
    福灵慌忙去追,吕修诚嘶哑着声音喊道:“圆圆,等等。”
    福灵脚下一顿,回头看向他。
    他已扶墙站起,面色犹带着紫红,双眸因呛咳浮着泪光,他痴望着她:“圆圆,事到如今,你还没有看清吗?”
    福灵压下心中抖颤,冷淡说道:“修诚哥,从今后你我各自珍重,请你回京后好自为之。”
    吕修诚愣住了,他僵立着,呆呆看着福灵出了营帐,绝望得闭了眼,有眼泪从眼角渗出,滑过腮边落在脚下,啪嗒,啪嗒,不住得轻响。
    福灵快步追上大将军,伸手圈住他手臂,柔声说道:“等等我嘛,走那么快,我都跟不上。”
    他的脚步放缓,福灵轻声说道:“明庚,你别生气了,都怪我。”
    他停下脚步看着她,双眸中血色尚未淡去
    福灵避开他的目光,小心翼翼说道:“我错了。”
    “不是你的错。”他的声音嘶哑而疲惫,“你先回府吧,我派人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