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安放松你的肩膀，松开你的手，不要让他们紧紧握在一起。”任攸宁说，“没事的，打开门看看，如果你不开门，他们就会一直敲，一直吵，你试着打开，看看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乔安好似有些纠结，停了半晌后才说，“那我现在去开门。”
    “外面的人都走进来了，好像是要上课……”乔安说。
    “那他们对你做什么了吗？”任攸宁问。
    “没有…”乔安说。
    他的表情紧张，缓和了一下呼吸后，小声说到，“他们好像是鬼，从我身体里穿了过去，我可以穿过他们，他们也能穿过我，像影子，像空气，像是不存在的东西。”
    他的语气一下子变得很悲伤，“就像我不存在一样。”
    任攸宁笔尖停了停，舔了舔嘴唇，慢慢说到，“那你现在能听清他们在说什么吗？”
    乔安没说话，表情也渐渐恢复平静。
    一会儿后，他说，“可以，他们大部分都在谈论关于上学的事情，考试，食堂，小组讨论之类的…还有人说教室的灯坏了，很黑。”
    “你还害怕吗？”
    “没有那么害怕了。”乔安说。
    “窗户上还是有很多灰尘吗？”任攸宁问。
    “嗯，是的，那些灰尘让这里面看起来好灰暗…”乔安说。
    “试着去擦擦看，把它擦干净，让外面的阳光透进来。”
    “我不想…有好多人在…”乔安说。
    “你不擦的话，这里会一直很黑，里面的人也会一直谈论这件事。”
    “好吧，我去擦窗户，阳光透进来了…”乔安说，“啊…”
    “怎么了？”任攸宁问。
    “他们能看见我了，他们都在说谈论我。好像是在说我哪儿没做好，说我很失败，说我是个怪人…我有点不舒服，我可以不擦了吗？”
    “你擦干净了吗？”
    乔安面露难过，“没有。”
    “那继续擦，直到你擦干净为止，做事不能半途而废。”
    “可是他们都在谈论我。”乔安说。
    “你的工作是擦窗户，用心擦，把你的注意力转移到擦窗户上，你的每一个动作上，每一寸擦干净的位置上。”
    乔安不再说话，但是渐渐的，他不再紧张着身子，好像整个人都放松了许多。
    “我擦干净了。”终于，乔安说到。
    “很好，现在你再看看这个房间。”
    “他们还在房间里，都在看着我，都在不停的说话，向我走过来，围着我。我想逃跑，我必须要逃跑！”乔安语气哽咽，呼吸沉重，身体轻轻颤抖着。
    “我头好晕，好可怕，不要再靠近了，不能再靠近了…”
    “嘘！乔安，安静下来！你听！”任攸宁突然发声，“你仔细听，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房间内寂静无声，甚至连呼吸都几不可闻。
    良久，乔安说到，“他们在感谢我？他们说，谢谢我把窗户擦干净了…”
    任攸宁将本子放到双膝上，扣好笔盖。
    “乔安，现在睁开双眼，告诉我你看见了什么，听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