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南走到安斯艾尔面前，蹲下，用开玩笑的语气问：“这么累？需要我帮你洗澡吗，安宝宝？”
    安宝宝眨了眨眼睛：“我、我有个问题想不明白……”
    “你说！”陆南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今天和你二哥的手下们一起训练。休息的时候，大家一起聊天。其中一个人提出了一个问题。大家都很聪明呢，他刚问完，其他人就都知道答案了，还一起笑了起来。但是，我比较笨，想来想去就是没有答案……他们也不愿意和我说。我有些好奇。”安宝宝无辜地说。
    “什么问题啊？”陆南随口问道。
    “七个男人过河，河里有专门吃那玩意儿的鱼，而这七个男人只有一个瓶子能保护其中一人的那玩意儿，问他们七个人如何能一起安全地过河。七个男人和一个瓶子……总觉得有六个人会被咬呢，好疼！”安斯艾尔诚实地复述了那个问题。
    陆南口中的水没咽下去，直接喷了出来。呵呵，安斯艾尔这是正好赶上别人讲荤段子了吧？这些曾经是雇佣兵而现在是海盗的人身上总有着消不去的痞气，没事的时候讲讲荤段子，这是他们的乐趣所在。只要不耽误训练，陆二焱并不怎么限制他们。
    “你知道答案吗？”安斯艾尔问。
    陆南想了一会儿，非常淡定地说：“这个问题中有一个陷阱，提问的人故意设置了很多障碍，而这其实都是迷惑你用的。比如说河里有食人鱼这一点，你听到这个前提条件时，就会下意识地认为，只能从水里过河了。其实不是这样的，因为这七个男人还可以直接从河面上跳过去。也就是说，我们有时候要跳出问题本身来看待整个问题，不要被他们的限制条件迷惑住了。这一点非常重要。”
    明明是一个不健康的段子，偏偏被陆南讲出了大道理。他能哄得了陆鑫，他还哄不了一个安斯艾尔么？
    似乎是哄不住的……因为安斯艾尔立刻就接了一句：“我觉得你这个答案不对。”
    “那你有什么好的想法没？”陆南继续很淡定地问。他深谙说谎的技巧。
    安斯艾尔一本正经地说：“既然是河，而不是小溪，那就说明河面很宽，所以他们是跳不过去的。不过，他们有一个瓶子，他们可以先把食人鱼捕捉了装在瓶子里！这样一来，河里就没有危险了，他们可以顺利游过去了……咦，但食人鱼真的只有一条吗？”
    “必须只有一条啊！你太机智了，正确答案一定是这样的！”陆南微笑着说，那笑容再真诚不过了。
    “总觉得这个答案还是不对……”安斯艾尔苦恼地说。
    第79章
    好孩子学“坏”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只用了几天的时间，安斯艾尔什么该懂的不该懂的就都懂了。最起初，当他终于知道七个男人应该如何过河了以后，他还闹得面红耳赤，完全不想继续和那些“坏人”们说话了。但现在，当别的人坐在一起聊女人聊汉子时，安斯艾尔已经能够很淡定地继续进行自己的训练，根本不会因此脸红了。不过，他虽然懂了，但他却没有这个兴趣参与其中。
    “他有一种禁欲的美德。”一起训练的一个有着红色毛发的男人说。
    “得了吧，他明明只是因为毛都没有长齐而已！没听说么，他才十四岁！”另一个满身肌肉的大汉大声地说。
    是个男人就不能忍受被人质疑自己这方面的能力，站在不远处的安斯艾尔微微眯了眯眼睛。不过，他是不会冲上去和这些人争辩无聊问题的，在公众场合聊生殖器不符合安斯艾尔的美学。只是等到重新开始训练的时候，记仇的安斯艾尔直接就把这个大汉揍趴下了。
    “抱歉，手滑而已。”安斯艾尔纯良地说。
    在科技位面待了几天，作为家长的烛光和达尼奥斯就打算告辞了。达尼奥斯自不用说，他更喜欢属于自己的那片森林，在森林中他才会感觉自己是无限自由的，他已经很想家了。而烛光作为一个关心孩子的好家长，他同样选择离开，是因为有两个不得不为之的原因。
    其一，烛光希望安斯艾尔能过上一种远离家人的集体生活。安斯艾尔总是要长大的，长大的他总是要离开家的。烛光不可能一辈子跟着他。这意味着让安斯艾尔独自留在科技位面是有必要的。现在就让他学着适应，他以后才能更加坦然地独自在魔法大陆中游历。
    虽说烛光的确有些舍不得安斯艾尔，这孩子毕竟是他一点点带大的，在此之前从未分开过。但科技位面上有南南，烛光并不很担心安斯艾尔的安全问题。这总比让安斯艾尔独自去皇城魔法学院求学要安全一些吧？再说，通过南南的交换器，他们真想见面了也容易。
    其二，烛光在魔法位面上还有事情要做。达尼奥斯在几年前契约了一个贵族作为自己的奴隶，但事实上达尼奥斯完全不关心这个人类。真正和这位贵族奴隶有接触的人是烛光，是烛光通过这位贵族得到了很多有用的信息，并帮助陆南把东西卖出去，又把一些东西买进来。
    这个联系是不能断了的，所以烛光希望自己能尽快回去魔法位面，然后继续做自己需要做的事情。
    如果当初交换器不曾损坏，那么陆南就是烛光的宿主。
    作为系统的烛光，它的目标是把陆南平安带大，是让陆南实现自我价值，是温暖陆南以后或许通过陆南还能温暖更多的人……
    烛光是怎样帮助前十几任宿主的，他就会怎样帮助陆南。
    正如他在原始位面帮助自己的宿主建成了部落让很多人能安居乐业，正如他在末世位面帮助自己的宿主建立了最好的基地挽救了无数人的生命，正如他在主神位面帮助自己的宿主顺利进化连带着将这个小队带成了最强小队，正如他在原始科技位面帮助自己的宿主成就了不一样的人生还及时预测了天灾拯救了他人的生命财产安全……烛光也会像这样帮助陆南一点一点走向成功。
    然而这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是不可预料的，交换器偏偏就损坏了。烛光不再是系统，陆南是他的“宿主”，却也不是他的宿主。按说，陆南已经不再是烛光的责任了。但是，烛光还是希望自己能做点什么。他希望自己还是能帮助陆南的，能为陆南做些什么。
    现在帝国和联邦的局势都不算好，未来会有战争，会有灾难，而陆家人生活在这个时代，他们必定会成为战争中的一份子。烛光希望魔法位面的一切可以成为陆南的底牌。他相信陆南就像是他以前的那些任宿主一样，他们拥有力量，但不会滥用力量。
    综上所述，为了安斯艾尔，为了陆南，烛光决定要回去魔法位面了。
    当两个位面并没有连通的时候，陆三淼一直计划着想要去魔法位面见识一下。但是，现在终于连通了却又赶上了时机不对。三淼如今需要一刻不离地留在陆冠宇身边。留在刚刚成为联邦主席的陆冠宇身边，陆三淼能见识到很多人。而人脉的建立是非常有必要的。
    还有一点，众人皆知陆冠宇一共有五个儿子，即使两个年幼的下落不明（很多人都以为他们已经死了），但还有三个已经成年的呢！这三个大一点的儿子，如果没有一个留在陆冠宇身边，那也容易让人产生某些怀疑。所以，既然陆森、陆焱都脱不开身，那么三淼更不能离开陆冠宇了。他尽心尽责地扮演着“被父亲重点培养的孩子”这一形象。
    于是，最后回归魔法位面的就只有烛光和达尼奥斯。其中的某个人对这个结果非常非常满意。
    安斯艾尔就此过上了非常规律的生活。他和伊莱在一个月中有十天生活在科技位面，剩下的二十天生活在魔法位面（毕竟魔法的训练更重要）。如果赶上陆二哥出任务的话，这个时间安排还会稍作调整。当然，目前安斯艾尔还没有被允许跟着陆二哥去……杀人。
    用陆二哥的话来说，他可以让安斯艾尔上战场见识一番，但杀人免谈。
    “只要我还有战斗之力，我就不会让一个未成年的孩子去杀人。”陆二哥如是说。
    “魔兽可不会因为我未成年而怜惜我。我想那些凶残的海盗们也是一样的！他们心中没有怜悯！他们必须要下地狱！而我可以送他们去下地狱！”安斯艾尔不服气地辩解，“就算我还未成年，但我依然可以为正义而战！”
    陆二哥一脸严肃地说：“杀魔兽和杀人是不一样的。你杀了那些魔兽，仅仅是为了获得食物，是为了生存。但当你开始杀人以后，你的心里会产生负罪感。你杀了他们，就是在杀害自己的同类，即使他们罪大恶极。我们其实不能审判任何人，只有法律可以。”
    “我不会因为原本就该死的恶人而产生负罪感。如果一个人对我好，我可以百倍地对他好；如果一个人对我不好，我可以加倍地对他不好。”安斯艾尔认真地说。百倍和加倍是不一样的，他可以将善放大无数倍，而只将恶放大一倍。这是他的底线。
    看着这样的安斯艾尔，陆二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最终他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安斯艾尔的肩膀，摇着头说：“祝你好运！”
    转身离开的瞬间，陆二哥忍不住笑了起来。当然，他很注意地让自己没有笑出声来。老实说，他现在有点同情安斯艾尔。
    安斯艾尔被陆二焱这一句“祝你好运”弄得有些莫名其妙，他立在原地等了一会儿。等他转过身朝着陆二哥离开的相反方向回自己房间时，他才忽然间看到，陆南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就开始站在过道拐弯处了。也就是说，安斯艾尔和陆二焱刚刚说的那些话，陆南全部听到了。
    “等等，我可以解释的……”安斯艾尔生怕陆南会认为自己是个残暴的人。
    “你不用解释了。”陆南说。他脸上还戴着那个遮挡鳞片用的面具，因此安斯艾尔没法完整看到他脸上的表情。
    安斯艾尔站在那里，整个人都有些怔愣。
    陆南走近了安斯艾尔，这个当初还是小小一团的婴儿一转眼就长得比他还高了。陆南帮着安斯艾尔理一下领结，说：“如果有人忠诚于我，我会回之以信任；如果有人喜爱我，我会回之以温柔；如果有人帮助我，我会在日后不吝帮助……而如果有人伤害我，我会永远拒绝和他成为朋友。而这伤害也分了等级，有些伤害我不看在眼里，有些伤害会让我产生千万倍的报复。所以，我比你还坏。”
    “最让你愤怒的伤害会是什么？”安斯艾尔忍不住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