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轩会动了一下手臂，还是能感觉到水的阻力，不过现在对他而言，这点阻力不算什么。他张开嘴，并没有海水灌进来。他摸摸身上，一副也是干的。
    防护阵法很有用，即使开口说话都没关系吧。不知道再潜深一点是什么情况。
    邵团子入水之后就安静了。他保持着张嘴咬着裴轩手臂的姿态，一动不动。
    裴轩知道邵团子其实没有生气，只是最近习惯和他对着干。他拍了拍邵团子的头，慢慢朝着深水游去。这会还有一点困难，因为海水浮力挺大。他这种放松的姿态，很容易浮起来。
    裴轩想了想，放弃了用常规游泳方式下潜的做法。他思绪放空，神念四散，好似分成了无数个自己，附在了每一滴海水上，随着海流上下沉浮。他抬起脚，以极慢的速度在水中落下一步，身影一晃，身形居然已经移动了几米远。
    裴轩想了想，又落下一步，这一步，比之前更慢，但比之前更远。
    他又想了一会儿，又是一步，这一步只移动了一两米；又是一步，这一步也只有一两米。
    渐渐的，裴轩的步伐越来越快，那身形忽近忽远，忽上忽下，仿佛融入水中，又比水流更没有规则可言。最后，裴轩的身形快成了一道残影，仿佛不似人类。
    过了一会儿，裴轩停了下来，舒了一口气，道：“师兄，我的步伐如何？”
    邵团子松开了咬着裴轩的嘴，用神念道：“终于像个修仙者，而不是武者了。”
    裴轩露出笑容。他再次迈动脚步，这一次方向明确的朝着水底前进，看上去仿佛就在岸上散步一样，只是每一步之间的距离相隔几米到十几米不等。
    他不但终于步伐小成，不再是依托这个世界上的物理规则，而且能够勉强随心运用，至少方向不会错，只是还不能随心所欲的控制移动距离。
    不过等他筑基期，真正脱胎换骨，跟大道更贴近之后，步伐应该会有更大进步。
    这里是一处几千米的海沟，裴轩几分钟内，便前行了千余米，并未感到海水带来的压力，不过若身体一动，还是会有些许阻碍。至于视野，现在应该是全无光亮了，但在裴轩眼中，四周清晰如在岸上白天。
    裴轩的动作虽有迟缓，他的步伐现在已经不依托于身体的动作，速度没有影响。仅凭这一点，裴轩就有了自保之力。
    至少逃跑速度足够。
    知道这是妖族的居住地，裴轩不敢将神念放的太开。邵团子担任了搜寻的主力。
    邵团子放开神念搜寻了一会儿，疑惑道：“真是这里？这里一切很正常，就是普通的海底。我神念已经探寻了周遭百米，无论是人类还是妖族，都没有看到。”
    裴轩道：“再深入一点？”
    邵团子点头：“看看你的符咒能承受多少水压。若是能不依托潜水艇直接到达那位龙族的洞府所在最好，你自己行动反而更安全。”
    岸上的人，一个先天都没有。刘灏都陷在其中，不指望这些人能帮上什么忙。
    裴轩背下了地图，现在继续朝着水下前进。他又下潜了两千米，终于感觉五脏六腑有被积压的感觉，知道再潜下去，恐怕会对身体造成损害了。
    邵团子也感觉到了。他啧了一声，道：“若你到了筑基期，完全脱胎换骨，依靠防护阵法，这点水压根本不算什么。可惜你还差临门一脚。”
    “即使现在准备，筑基过程也需要些时日，”裴轩道，“先上去吧。我需要隐瞒吗？”
    邵团子道：“不需要隐瞒，也不需要特意解释。”
    也就是不说话吧？裴轩带着邵团子上浮。
    下潜的时候，裴轩还有查探一下水下地貌和生物，速度稍稍慢了一些。上升就很快了。水压对裴轩没有影响，上面用神念一寸一寸搜寻过，没有危险。裴轩神念一放几百米，选定位置之后，身形立刻出现在几百米开外。只一两分钟，裴轩便出现在了水面上。
    他并非是冒出水面，而是直接出现在水面上，然后下一步，就站在了岸上。
    此刻的裴轩像是还未下水一般，身上没有任何浸湿的部分，怀里的邵团子的毛还是炸着的，风一吹，熊猫软乎乎的毛摇来摇去，看起来手感特别好。
    “裴、裴前辈……”肖萍吓得有点够呛，声音都在抖了。
    天枢派的人早就知道裴轩怀里的熊猫是妖族，妖族可厉害了，这点水压算什么。怪不得裴前辈要拉着邵前辈一起下水。
    “裴前辈，找到长老和橙子了吗？”天枢派的人急忙问道。
    裴轩摇了摇头：“恐怕要到底才能知道。为免危险，你们送我到洞府附近便上岸等着。我自有方法上来。”
    天枢派的人正想答应，肖萍反对道：“即使裴前辈有办法上来，陷入其中的其他人可能已经受伤，他们没办法上来。我们将潜水艇留在海底，裴前辈若能救到人，将人带到潜水艇中不是更好？”
    裴轩倒没有责怪肖萍的不信任。她并不知道自己手段，只是担心而已。
    裴轩解释道：“我有办法，在水中护住其他人十分钟。这十分钟，我可以将人挨次送上水面。只是这是底牌，会耗尽我的体力，所以不能用于潜水。”
    裴轩在上来之前，将防护阵法刻入灵石上，让邵团子用神念将其送入水底。邵团子的神念足够强大，虽然身体不能承受使用太大强度的神念，但只一瞬间还是可以。何况裴轩身上有足够灵石，让邵团子一边使用神念，一边抱着足球大的灵石吸取灵气，可以最大限度的减缓它使用神念带来的损伤。
    邵团子将灵石送入近七千米深的海沟底部。记住了防护罩损害的程度，瞬间就计算出防护罩破碎的时间。
    十分钟，已经足够了。
    “若海底真有问题，很有可能会引起海底地震、火山喷发，潜水艇无法抵抗这些自然因素。”裴轩道。
    “可是……”肖萍还想说什么，被裴轩打断。
    “若我不能救他们，你们下去再多人，派出再多潜水艇都没用。”裴轩的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冷漠和俯视。
    “裴前辈说的是。”儿子出事，刘钦自然跟来了，“肖萍，不要给裴前辈添乱。”
    肖萍脸色瞬间苍白，她低下头，咬了咬嘴唇，不甘心道：“是。”
    邵团子戏谑的声音在裴轩脑海里响起：“哎哟，美女感觉面子受损，心灵受伤了，哄哄？”
    裴轩看向大海，道：“来这里之前，我也以为以刘兄实力，还带着我给的东西，应该没事，只是不小心困在什么地方。”
    “但，现在我突然有不好预感。”裴轩沉声道，“你们若发现什么异常，立刻离开这里，我护不住这么多人。”
    第37章
    上潜水艇的时候, 开阳派的人向裴轩道歉。
    不管如何, 质疑一位先天前辈，都是十分无礼的行为。开阳派很担心裴轩会认为肖萍质疑他, 是因为他是散修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