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臣女自己来。”
    楚兰泽理也不理她，直接就动手卷了上去，露出了已经肿得高高的脚踝，以及一小节白皙细腻的小腿。
    楚兰泽看到那一片紫红色的痕迹，眸色一沉，问太医，“看看伤得重不重。”
    太医仔细检查一番，“皇上放心，只是崴了一下，休息两三日就会恢复。”
    楚兰泽点了点头，太医开了药很快就退下了。
    房间里很快便剩下楚兰泽和顾晚柠两人。
    “你盯着我做什么？”
    被楚兰泽一直盯着的苏清瑶终于忍不住开口，抬头朝他看来。
    楚兰泽坐在离床边不远的凳子上，闻言嘴角微微勾了勾，“朕想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
    “皇上，您既然知道我在忍，为何还要逼臣女。”
    “逼？以前你在朕面前不是无法无天吗？何曾将朕当过王爷？”
    最初吸引楚兰泽的就是顾晚柠那独一无二的性格，而不是她那张脸。
    顾晚柠从未因为他是王爷而惧怕过他，当然，指的是真正意义上的惧怕。
    她装模作样的怕，就像现在苏清瑶对他一样的怕，他能分辨出来。
    两个人都不怕他，连装模作样都一样，实在很难让他不多想。
    曾经因为顾晚柠身上那些疑点，他也曾派人调查过顾晚柠。
    而得到的结果全都一直，顾晚柠生在清河村，去得最远的地方也不过是十几里外的镇上。没有接受过任何教育，爹懦弱，娘不爱，养的性子胆小怯弱。
    当初拿到那份资料的时候，楚兰泽十分意外，调查结果和他认识的顾晚柠简直是两个人。
    但当时他觉得人也有性情大变的时候，所以一直在留意顾晚柠。
    之后，她变现出来的种种，绝对不是一个大字不识，胆小怯弱的村姑所能拥有的。
    她身上就像一团谜，吸引着他想要一层层地剥开，终于剥开一些之后，又发现她身上似乎藏着更多的秘密。
    眼前的苏清瑶是怎么回事，他不知道，但同样他也调查到了两人身上的共通点以及不同点。
    苏清瑶轻咳一声，“皇上，您又把我当成顾姐姐了。”
    楚兰泽没吭声，盯了她一会儿，然后起身走向旁边摆放的一架琴，“你躺着不能动，朕给你弹一首曲子。”
    苏清瑶心情复杂，见他已经抚上琴弦，紧接着，一串音符从他指尖流泻出来。
    她听过很多曲子，还是第一次听到没有经过加工的曲子也能好听到这种程度。
    这段时间浮躁的心因为他指尖弹奏的音符而渐渐被抚平，既来之则安之，当初她才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不也一团乱，成了两个陌生人的妻子，而现在，情况虽然更复杂一点，但也不是什么迈步过去的坎儿。
    慢慢来，一步一个脚印，她相信自己会走过去的，也会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一曲终了，楚兰泽收了手，举目朝她看去。
    “好好休息，你烦忧的事情会过去，朕想知道的答案，也会得到，你说对吗？”
    苏清瑶看着他，半晌笑了，“皇上想知道什么，臣女不知道，不过皇上说了，您会得到您想要的答案，那皇上必然会得到的。”
    “没错，朕会得到答案的。”楚兰泽起身，“你好好休息，朕先走了。”
    苏清瑶点头，目送他离开。
    连她都找不到的答案，楚兰泽这里怎么找得到，如果他能找到答案，她还得感激他。
    楚兰泽从房间里出来之后，招出乾一对他耳语几句。
    乾一听完，一副“皇上您终于开窍了”的表情，但是很收敛，并没有让楚兰泽察觉到。
    “去吧。”
    苏清瑶受了伤，哪里都不能去，浑浑噩噩地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尽了。
    屋子里烛火跳跃，苏清瑶刚一动弹，宫女就发现了，立马过来扶她，“小姐，您醒了？需要用膳吗？”
    不说还好，一说她还真觉得饿得发慌。
    “好，谢谢。”
    送来的都是她喜欢吃的菜，这分明是楚兰泽安排的，看样子，怀疑已久。
    这种怀疑，只要她不承认，楚兰泽还能拿她怎么办？
    讲证据，一辈子都不可能有这种东西。
    她都还想证明一下是不是自己得了臆想症，怎么会凭空多出这么多记忆，而且她觉得自己完全是顾晚柠，苏清瑶反而只是一小段的人生。
    于是，没有任何地顾忌，敞开了肚皮吃。
    一顿饭下肚，她十分满足地放了筷子。
    揉了揉已经微微撑起的肚皮，曾经她也想这么做一个米虫，吃了睡睡了吃，不用为了生活奔波，更不用每天提心吊胆，命都悬在裤腰带上。
    不过真正到了这一天，她还是有些慌张的，并不想这么漫无目的地过下去。
    她想知道原因，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两个她究竟是怎么回事。
    “小姐，您用完了吗？”
    “嗯，用完了，麻烦都收了吧。”
    “小姐您太客气了。”
    宫女对她印象还是挺不错的，对他们都很客气。
    苏清瑶吃得太多，站起来准备去院子里消消食。
    慢悠悠地走到门口，她觉得脑袋有点晕。
    她抬头揉了揉，不会感冒了吧？
    这都初夏了，她也没觉得冷，晃了晃脑袋，然后继续往外走。
    她就在门前的院子里来回踱步。
    等她来回五六个回合之后，她发现自己有点不对劲。
    脑袋晃得厉害，前面的门都开始摇晃。
    她立马扶住了旁边的柱子，还以为自己刚刚才吃得太过，走得急了才出现这样的状况。
    想缓一缓，她就那么靠着柱子等着这股劲儿缓过去。
    怎么没有好转呢？她连动作都开始迟钝了……
    宫女走过来，看到她歪在柱子上，脸色有些红，看起来有些不对劲，忙走过去将她扶住。
    “小姐，您没事吧？”
    苏清瑶微微喘气，“我有点不对劲，不知道是不是中了毒，头昏眼花，还手脚无力。”
    她甚至还觉得自己的意识开始变得迟钝。
    宫女听她这么说，担心地伸手将她扶住，“小姐，我先扶您进去躺下，然后我去帮您请太医。”
    “好，谢谢。”
    宫女忙将她扶到床边，苏清瑶被她轻轻放下去的时候，脑袋昏得厉害，一手捂着脑袋，连眼睛都睁不开……
    宫女安抚了一句，就立马转身出门，让另外的宫女看着，她朝殿外冲去。
    只是没想到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了皇上和乾一侍卫。
    宫女的脚步一顿，马上道：“皇上，苏小姐刚刚用过晚膳，头晕眼花，浑身无力，像是中了毒，还请您宣召太医给小姐看看。”
    楚兰泽听完，脸色没有任何变化，“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宫女有些意外，平日看着皇上是很在意苏小姐的，怎么现在却不着急呢？
    她发愣的时候，楚兰泽已经迈步离开。
    乾一本来要往前走，看到宫女呆愣着站在一旁，就停了下来，对她吩咐了一句，“别担心，苏小姐那里有皇上在，今日你就不用伺候了。”
    宫女听完，稍稍放心，点了点头。
    楚兰泽走进苏清瑶暂居的寝殿时，苏清瑶已经神志不清，躺在床上，睡姿十分不老实，侧着身体，一只脚却叉得很远，手也摆得很高，或许是刚刚有些难受，甚至连衣服都拉散，头发也有些凌乱。
    楚兰泽看了一会儿，在床沿边坐了下来，静静地看着她的脸。
    苏清瑶时不时地转个身，嘴里嘀嘀咕咕说着什么，但是说得并不清楚。
    楚兰泽看了她许久，然后伸手，伸向她的脸颊，将她脸上当着的发丝拨开，露出她精致细腻的脸蛋儿。
    她的手指并未触碰到她的脸，拨开发丝之后，他就收回了手，然后看着她道：“顾晚柠，这个谜底应该你给朕亲自解开。”
    说完，床上的人又呓语了一句，似乎很难受。
    楚兰泽没听清，就凑近了一些，谁知道他刚靠近，苏清瑶就伸出手将他脖子一搂，直接将他搂到了面前。
    她的嘴离他的脸只有半寸的距离，楚兰泽却没有掰开她的手离开她的身边，而是盯着她微微张开的红唇，眼神变得一片深暗。
    “水……”她又嘀咕了一句，这一次，楚兰泽听清了，也收回了心思，缓缓伸手将她挂在自己脖子上的手取了下来，看她一眼，才起身去给她端水。
    倒了一杯水回来，重新坐下，床上的人却又没声了。
    苏清瑶确实是醉酒状态，而且是楚兰泽下的药，太医院里有一种药，是从酒里提取出来的，放在菜里面，没有特别强烈的味道，但是吃过菜之后会醉酒。
    苏清瑶和顾晚柠一模一样地狡猾，楚兰泽不得不用些非常手段。
    “不喝水了？”他低头看她，出声问道。
    听到“水”，她终于有了点反应，慢慢地转过头来，朝着楚兰泽看过来，“水……”
    楚兰泽伸出手，揽着她的腰将她扶起来，然后将杯子递送到她嘴边。
    苏清瑶很口渴，张嘴就喝，但是因为醉酒，动作有些迟钝，喝了一部分进去，另外一部分却顺着嘴角流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