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震天沿着小径向院内走去，正好迎面碰上了刚刚出来的慕家大夫人王思雨。
    “思雨。”慕震天顿住了脚步，目光温和地看着向他走过来的贵妇，“阿浩怎么样了？”
    对于他的夫人，慕震天毋庸置疑他是爱她的，王思雨看见慕震天有微微的惊讶，“怎么回来了？我以为你今天会呆在京城里。”
    “明天休息一天，后天是全国大会，趁着有空我就回来看看了。”
    他的回答让王思雨感到贴心，“那吃过晚饭没有，阿浩刚吃过，只是你也知道他那样子，脾气还是……”似乎是不想提到不开心的事情，王思雨瞬间就又转移了话题，“宇儿睡了吧，还好有个健健康康的乖孙。”
    提起那还没两周岁的小不点，慕震天胸口就忍不住微微震动了起来，呵呵笑道：“嗯，估计是累了，还没逗一会他就睡着了。”携着王思雨走了几步，最终还是劝道：“既然阿浩不喜欢我们去看他，以后你也就不要去了，免得让自己徒增伤心，至于他，我们慕家还是养得起的。”
    王思雨一怔，回过神来猛地甩开他的手，哀怨地看着他斥道：“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他再怎么不好，那也是我们的儿子啊！”
    “不是，我是看你每次去见完他之后心情都不好，所以我才……”
    他的解释还没说完，就被激动的王思雨打断了，“就算心情不好那又如何，他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不管是傻是呆我都愿意把他当成宝一样疼着。你以为阿浩就不知道你这个当爸嫌弃他吗，他只是比正常人不正常了一点，但并不代表他傻！”
    说着说着，这眼睛里的泪就忍不住掉了下来，看的慕震天立刻白了一张脸，讪讪地道着歉，慕家的后院本就是个清净的地方，此刻天色已晚更是没有什么人。
    王思雨并没有轻易地接受了他的道歉，吸了一口气又继续说：“我一直因为没替你生个好孩子而感到愧疚，但是，你知道我……”
    声音哽咽的说不出话来，这么大年纪的人还哭得跟个小孩子一样确实有些丢人，但是看在慕震天的眼里那只能让他产生满满的酸楚跟愧疚，岁暮苍苍过后，他年少也曾有过挚爱的恋人，但是几十年弹指一过，到头来能陪伴他的还是只有自己的结发之妻，露水姻缘终是抵不过多年来的细水长流。
    “你没有错，是我对不起你，也许我命中本就如此，怪不了谁的。当初，你能忍让一步接受母亲的提议让沁玥生下那个孩子，即使那孩子一出生就夭折那也就够了，你为我做的，真的够了。”
    每每提到这回事，她都伤心的跟个什么似的，几十年来皆是如此，但是慕震天也都毫不厌烦地安慰着她，即使这些事情都要说到烂里面去了。
    昏黄的路灯下，两人互相搀扶着相继离去，谁也没有注意到在他们身后出现的男人，身高矮小如同五六岁的孩子，五官却成熟俊美，阴测测的目光中带着鄙夷跟不屑，看着渐行渐远的慕震天夫妇。
    因为后天的大会，所以通知下来明天让全体人员都休整一天，这日子一闲下来，那些官员高干就想着乐一乐，于正说白了点也算是新上任的高官，自然是不能缺席这种应酬的场面。
    不过因为最近那四年的牢狱之灾也让他学聪明了不少，私生活还是要干净一些的好，省的又被人抓住了把柄，所以他跟政府里的那群人吃完了饭喝了点小酒，就告辞先离开了。
    回到于家别墅的时候也才刚晚上七点钟整，于正烦躁地脱掉了西装外套走进去，就看到于玲怔愣的坐在白皮沙发上。
    “小玲，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你不是说辰翊今天回来，所以去军区大院里了吗？”对于自己唯一的女儿，于正还是相当宠爱她的，而现实也证明自己对她的宠爱并不是白费，要不是因为她的牺牲，也许自己离出狱还遥遥无期呢。
    于玲僵硬地扯了扯嘴角，随即便撒娇的抱着于正的手臂笑道：“嗯，去了一会，就回来了。”只是那笑平常人一看，就知道是苦中带笑的。
    “怎么了？”
    “爸，辰翊结婚了。”
    于正顿了顿，不解地说：“这事我知道啊……别说你现在对他还抱心思？”认真地瞅着于玲的神色，他的脸已经严肃了起来。若是以前，那他当然会极力赞成她跟宋辰翊的事情，但是如今，哼，不可能的，别说宋清辉到底有没有在背后对他倒打一把，就算是没有，那宋辰翊也已经结了婚，他可不允许自己的宝贝女儿去给人家当第三者！
    只是这都是他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于玲冷下了脸，手也收了回来，“爸，你不懂的。”
    “小玲啊，我知道你为爸牺牲了很多，但是爸爸发誓会替你找个更好的男人，一心一意对你的男人，以后不会再让你受苦了。”面对自己的女儿，于正就如同一个平常的父亲一般，事事为她打算盘。
    “更好的，哼，你觉得谁还会要一个生过孩子的女人！”
    没见过她这么倔的时候，偏偏一提就提到了他心里最阴暗的一块地上，于正也不高兴地沉下了脸，脸色黑黑的很不好看，“慕家不说，我们不说又有谁知道你生过孩子了。”他没有说的是如果宋家知道了，还会接受你她？
    喝了点酒心里头本就烦躁，又扯着这么点事情，于正心里对自己的女儿是很愧疚，但就是因为愧疚，所以他才更加烦躁，将手中的衣服随手扔在沙发上，粗着嗓子问道：“你妈呢？”
    “不知道。”
    甩了个手，于玲一转身就蹭蹭蹭地往楼上走去了，也不理会身后留在原地瞪着双醉红了眼睛的于正，他也就希望她别瞎折腾才好。
    晚上空气有些闷，房间的窗户被开了个大尽，但是也没多少风吹进来，还以为京城会比白城温度要低个几度，这会一看，反倒是闷热甚多。
    柔和的灯光渐渐变得更加强烈，将整间卧室照得明亮，微然坐在欧式风格的大床上，粉色色碎花的被单铺展在床上，吴娟清说这是今天早上才特地换过的，被褥下是纯白的床单，洋溢着一份舒适安详却又带了一点小小的甜蜜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