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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为药引的前妻(9)

      李显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儿, 手忙脚乱的堵住了自个的鼻子, 可是怀里却又靠着女人, 只能慢吞吞的将对方放了回去, 然后一溜烟儿的没了影。
    祝宁婵看了看自己松散开了的里衣, 心中觉得好笑, 看个锁骨也能流鼻血?
    但是不管怎么说最危险的时候她是熬过去了, 之后再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能刺激阴蛊暴动,接下来就该好好儿的调理身体了。
    事后李显收拾好自己回来的时候还有一丝的尴尬,可是女人就好像无事发生一般, 慢慢的他也便松了一口气。
    祝宁婵的身体恢复的很快,原本李显还在城里给她订做了一台轮椅,如今看起来却是用不上了。这些天, 赤山上上下下也都知道了自家当家的带回来一个城里的女人, 稀罕的跟自己个的眼珠子似的,整天的拘在屋里, 旁人半眼都不许看。
    这种流言传来传去的倒也没有人觉得不对, 赤山是什么地界儿?土匪窝啊, 当家的相中一个良家小娘子, 抢回了做个压寨夫人什么的, 有什么不对劲儿吗?
    而且寨子里的人一旦问起王老四,赵老三和谭老二他们, 每个人都是一脸‘不可说,你懂得’的表情, 搞得众人真的以为寨子里好事儿将近, 竟都开始提前悄悄的准备起来了。
    他们的想法也简单,万一哪天当家的突然心血来潮就要举行成亲仪式,寨子里能有什么好东西?这不两眼一抓瞎吗?
    当然这都是背着李显私下里进行的,而王老四他们自然是乐的看热闹,还能上赶着去提醒?
    这日清早,李显在陪着祝宁婵在院子里溜了几圈之后就匆匆的去了寨子里,应该是宁城那边有了大动作,赤山又要不平静了。
    他走后,祝宁婵自己晃悠到了前厅,坐在桌边看着院子里萧瑟的落叶,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桌面。宁城几次三番的派城内驻军过来剿匪,奈何赤山真是一块儿难啃的骨头,几次都是无功而返,可是宁城方面就是不肯放弃。
    按理来说,赤山现在这么安分,已经很久很久没出去过干那些抢劫拦路的勾当了,前线吃紧,有的地方政府甚至招安附近的土匪来充军,别的不说,这群汉子上战场拼命的本事那是杠杠的。可是宁城政府为什么这么不依不饶的?每次派兵都有不小的损失和浪费许多的经费,这里面一定还有别的猫腻。
    她坐在那里正想着出神,一个梳着一条光滑马尾辫,身上穿着一瞧就是新上身的花袄子的小姑娘走进了院子,辫子上还系着红绳,看起来水灵灵的,虽然没有城里的小姐们洋气,但是胜在青春洋溢。
    察觉到来人,祝宁婵坐直了身体,投去了询问的目光。
    三喜看着静静坐在桌边的女人,方才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勇气一下子泄了一大半儿,对方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而且身上穿的和她们寨子里姑娘穿的是一样的粗布衣服,可是怎么看怎么贵气。
    站在原地抿了抿嘴,她只觉得再也迈不出这一步。原来这就是宁城里的小娘子吗?原来当家的喜欢的是这样儿的?
    “你是要找当家的吗?”祝宁婵微笑着开口:“他不在哦。”
    三喜当然知道当家的不在这,要不她怎么敢踏入这个院子,暗自给自己打了气,她拎着水壶走进了前厅,没什么笑模样的回应:“不是,我是寨子里派过来照顾你的。”
    “不用麻烦,我的身体好的差不多了。”不是祝宁婵故意矫情,实在是因为这小姑娘太过于不懂得掩饰自己的情绪,心里怎么想的透过那小脸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她是失心疯了才会让一个喜欢李显的女人来照顾自己,再说这寨子民风淳朴,她又不是没手没脚还用别人帮忙?真要是用了,指不定传到外面就成了什么样子,兴许一个‘娇生惯养、眼高于顶’的高帽儿是跑不掉了。
    三喜没理会她的拒绝,自顾自的将桌上茶壶内的冷茶倒掉,然后再注入水壶中的热水,随手倒了一杯不甚客气的放在了祝宁婵的跟前,硬邦邦的说道:“喝水。”
    “……”祝宁婵盯着那还冒着热气的水,虽然觉得不应该和这种小姑娘的计较,可是她又不是圣母白莲花,没有被人冷眼怼来怼去还对人家笑着说没关系的习惯。所以她没有伸手去触碰那杯水,而是像没看到没听到一般,依旧看着院子里,神色恬淡。
    三喜见对方这种明显不把她放在眼里的表现,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祝小姐不渴?还是嫌弃我们山里的水没有城里的香甜。”
    这位是有病吧?祝宁婵拧了拧眉:“谢谢你把水送过来,不过我这个人喜欢安静,所以还麻烦姑娘先回去吧。”
    堂而皇之的驱逐令。
    三喜觉得从第一眼看到这位就不喜欢,瞧瞧现在她脸上那高傲的神情,有什么可优越的?不过就是个破鞋罢了,也不知当家的怎么就被迷了心智,一个嫁过人的女人有什么好的?
    “我和显哥自小就有娃娃亲!”
    祝宁婵抬眼像看精神病一样的看着面前的姑娘。
    三喜被她的眼神看的有点心虚,可是随即想了想,自己又没说谎,当初李显生出来的时候她还在她娘的肚子里,可是李叔亲口和她娘说的,要是她是个女孩儿,就给当家的定下来。虽然两家大人后来就没提过这事儿,可是有一次她爹喝多了亲口说的:我家丫头将来可不就是当家的的婆娘?
    想到这里,她的腰板儿挺直了一些。
    “所以?”桌边的女人平静的看着她,情绪没起半点波澜,似乎她说的话与对方没有半点的关系。
    觉得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这种不自觉的轻视更让她觉得难受,三喜转了转眼睛,想起了昨儿她爹从城里回来和娘在屋外嘀嘀咕咕的话,得意的笑了笑:“听说你之前在城里嫁过人?那家人还很有钱呢,你是个富家太太?”
    “嗯,确实挺有钱的。”祝宁婵不在意的回答道。
    三喜看着自己的言语羞辱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着急了起来,上前两步语气急促:“那你回去做你的富家太太不好吗?为什么要和显哥回来?显哥那么好,你又凭什么让他娶了一个破鞋!”
    “三喜?!”
    她的话音刚落,院门口就传来一声暴喝,吓得她身子一抖。
    来人正是谭老二,只见那往日里整天笑眯眯的面孔此时黑的吓人,他快步走到前厅,逼视着小姑娘:“谁准许你过来的?你私自进入这院子,当家的知道吗?”
    “我……我……”三喜眼神不敢直视谭老二,涨红了一张脸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你!”谭老二看起来真的是特别的生气,用手指使劲点了点她的额头:“老吴家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败家的玩意儿?你刚说的话敢让当家的听到不?你是不是觉得日子过得太||安生了?”
    前几天赵老三因为说错话现在还在床上躺着直哼哼呢,李显那人看起来平日里憨厚,没脾气,可是那是因为没有触碰到他的底线!原本他没什么底线,可是现在突然有了,这个底线就是旁边坐着的女人!
    还真当李显是个没脾气的泥人儿了?一个几次三番可以在宁城正规驻军手底下带领赤山逃脱升天的男人,寨子里的人是不是对于‘没脾气’有什么误解?要不是李显,赤山这个寨子早就让人屠戮殆尽了,还能有今天的吃饱穿暖的景象?现在可好,巴巴的跑到人家家里面,指着人家的女人大骂‘破鞋’,真是脑子有病!
    病的不轻!
    谭老二恨铁不成钢的又怼了两下,直将三喜怼的直晃悠。
    “我怎么了!”三喜被谭老二骂的红了眼眶,心里却是不服气,抱着脑袋扬着脖子不肯认错:“我一个黄花大闺女,还比不上她这种残花败柳了?”
    得,越说越过分,谭老二气的直哆嗦,指着院门口:“给老子滚!”
    祝宁婵就静静的坐在那里看着这二位,闻言撇了撇嘴,看来的确给谭老二气到了,平日里最不屑出口成脏的人能说出‘老子’二字,还真是新鲜。
    其实经过这么多世界,她也发现了,往往对女人抱着最大恶意的依旧是女人,也不知这些人都是怎么想的,好像贬低别个对她自己有什么好处一般,就乐的通过刺痛别人来抬高自己。
    眼瞧着两个人这么大眼瞪小眼的杠上了,祝宁婵叹了口气,开了口:“谭先生,有事吗?”
    谭老二迟疑的看了一眼三喜。
    祖师奶奶倒是没有多在意,笑了笑:“谭先生不必顾忌。”
    “昨儿我进城了,刚刚才回来,在城中听说了一件事。”谭老二斟酌再三,说出了口:“城中钟家前些天办了一场特别大的丧事,我去打听了,说是他们家的少奶奶……没了。”
    “哦?”少女不见丝毫的惊讶,只是似笑非笑的挑了挑眉,然后看着一旁的三喜:“听到了吗?我已经‘死’了,回不去了呢?你说除了赖着你的显哥,我还能怎么办呢?”
    “你……!”三喜跺了跺脚,愤愤的转身跑了,嘴里还喊了一句:“不要脸!”
    “没办法啊,你们当家的就喜欢我这不要脸的劲儿。”祝宁婵看着三喜的背影,凉凉的说道。这一下,直接就把对方的眼泪给气了出来,哭天抹泪的出了院门。
    “……”谭老二有点尴尬,平时觉得女人看起来柔柔弱弱的,身子不大好,万万没想到对方还有这么伶牙俐齿的一面:“让祝小姐见笑了,山里人就是心直口快,冒犯之处还望您多多谅解。”
    “谭先生,这位姑娘这叫嘴巴坏,心眼儿也不好使,这可不是心直口快。”祝宁婵认真的说道,这年头可不是什么恶毒就能随随便便用性子直爽来掩饰,心思坏就是心思坏,有什么可辩驳的。
    谭老二面上是一闪而过的不好意思,他也是因为三喜的父母平时对他这个自小没爹妈的多加照顾,所以才想着劝说几句,这样看来,当家的相中的可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不过人家说的也没毛病,三喜这姑娘的确是寨子里出了名儿的泼辣,往日里仗着自己喜欢李显,撕了不知多少别家的姑娘,蠢事儿一堆不说也罢。
    想到这里,他看向祝宁婵的眼神带上了一丝探究,心道到底是原本的富家少奶奶,和这寨子里的女人的确不同,以往那些姑娘哪个不是被三喜扯着头发揍得爹娘不认,今天竟还被这位细声细气的气哭了。
    牛逼。
    谭老二默默地在心里给对方贴了标签。
    当天下午,李显神色不好的回了屋,祝宁婵眨了眨眼,没什么表情的看了他一眼,复又低下头去。
    男人有些忐忑,心中暗自骂了那吴三喜八百个来回,十分懊恼自己怎么能让这种有心人钻了空子。本来也不是祝宁婵自个愿意上的赤山,还不是他有很重的私心,这才将人扛回来的?这些日子女人不说,他权当不知道对方的想法,今天可好,被吴三喜指着鼻子一顿骂,要是她嚷嚷着回城怎么办?他还能有什么理由把人留下呢?
    “……我……对不起。”男人嘟嘟囔囔的说了一句,耷拉个脑袋站在门边,好像一只受了气的哈士奇。
    祝宁婵翻着书没抬头:“为什么道歉。”
    “上午吴三喜来过……她说那些话是不是惹你不高兴了?”李显试探着向前走了两步。
    女人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那……你……你……你要走吗?”男人垮着脸,感觉像是被全世界抛弃了,他觉得自己真没用,连稀罕的女人都保护不了。
    祝宁婵抬起了头,美眸里透出一丝疑惑:“走?去哪儿?”
    “回城……”李显的声音低的不能再低。他说完这句话便再不敢抬头看对方,恨不得像只鸵鸟一般的把自个脑袋埋土里,听不到任何声音才好呢。
    “我都死了,还能回哪去。”摇头笑了笑,祝宁婵翻了一页书。
    男人吃惊的抬起了头,呐呐道:“你都知道了……”一边还紧张的搓手手,其实他本不想告诉女人这个消息,因为他觉得二人再怎么原来都是夫妻,得知此事女人一定会很伤心的吧……
    “嗯,谭先生上午就同我说了。”女人莹白洁净的小脸看不出悲喜,语气是云淡风轻,仿佛谈论的不是自己的丧事,而是今儿天儿不错。
    一时间室内陷入了沉默,只有规律的翻书声。
    半晌,女人才开了口:“所以啊,李大当家的把我抬回来的,我估摸着也只能厚脸皮的赖在这了,当家的莫不是想赶我走吧?”
    心头窜上狂喜,李显连连摆手,用足了力气:“不不不不不,不赶你走,你想呆到什么时候,就呆到什么时候。”
    祝宁婵‘噗嗤’笑出了声,显得整个人都十分的生动,俏生生的坐在那里,即使穿着款式肥大的上衣下裤,也难掩好身段。此时整个人眉梢眼角都是笑意,她粉唇开开合合:“那我要以什么身份留在赤山呢?当家的,嗯?”
    那一声‘嗯’音调勾人,李大当家的觉得自己腿都软了。
    什么身份?
    男人愣了愣,脑子在飞速的旋转,心底有个微弱的声音在喊:夫人!夫人!
    夫人?!李显惊呆了,再次看向对方的时候,只见女人不知何时已经将手中的书放在了一边,正挂着盈盈笑意看着他。那白嫩的俏脸,那优美的脖颈,那纤细好看的小手,那精致可爱的小脚……
    鼻间一热。
    对面传来女人稍显无奈的声音:“当家的,你又流鼻血了。”
    祖师奶奶是真的有点无奈,这位脑子里又是脑补点啥了?上次好歹还看到个锁骨,这次她对天发誓自己现在可是严严实实的,总不能脸都不让她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