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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诅咒的衣服(四)

      "衣服上有诅咒, 从尸体上拿走以后不能将衣服和尸体放在一起。"
    抓住唐歌的这只手的主人属于许三牛, 却又不是许三牛。许三牛做不到悄无声息地潜进来, 还不被唐歌发现。
    唐歌在那只手收回前, 反扣住手。入手冰冷刺骨, 阴气袭人。
    这东西才是引起棺材发出动静的罪魁祸首。所谓尸体和衣服之间的联系, 恐怕与这东西逃脱不了关系。唐歌抓着'许三牛'的手暗想。
    '许三牛'没想过唐歌会扣住他的手, 并且一时之间挣不开钳制,登时变了脸。
    "汪家娘子,难不成刚死了丈夫就等不及, 想在灵堂上与我来一回?"
    '许三牛'面上似笑非笑,一股巧劲全用在手腕上,伺机挣脱唐歌的手。却见唐歌忽然展颜一笑, '许三牛'暗道不好, 一道灵符从天而降,将他包裹起来。
    坏了, 中计了!
    "还不从他身上滚出来, 别怪我没提醒你, 我脾气不好, 人揍一揍能活着。鬼物么, 下手重了,容易挫骨扬灰。"
    唐歌就那么笑着, 笑得'许三牛'身上的阴气不停地外泄。那饱满的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塌陷下去,迅速萎缩, 变成一张皮, 跌落在地上。一个红衣女鬼从干瘪的皮囊里飘出来,黑色的长发遮挡了大半张脸,耷拉着脑袋不敢抬头看一眼唐歌。
    画皮?有意思。不过更有意思的是,这只老鬼至少在人间有五百年时间,到现在见到人,露出真面目还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真的很丢鬼族同胞的脸。这样的鬼到底是怎么在人间逗留这么长时间还没被道士和尚消灭的?
    "报上姓名,做鬼的时间,来这里的目的。老实点我不打你,要是说谎,我保证让你很快到地府报导。"
    唐歌说完最后一句话,红衣女鬼忽然抬头,青色的脸上竟然浮现出一抹惊喜。
    唐歌心中存疑,怎么女鬼听说能去地府报导很高兴?
    "我心情好送你去地府,心情不好,你就等着魂飞魄散。"
    女鬼瞬间变脸,血水从脑门大把大把往下流,眼睛、嘴鼻里都是血水。'嘤嘤嘤'的细碎声音传来,
    红衣女鬼双手环胸,低低地哭了起来。
    她还没把这只鬼怎么样,怎么就哭了?唐歌和鬼打交道的日子,比和人打交道的时间长,鬼是真哭假哭,唐歌绝不会搞错。眼前这只红衣女鬼,确实是因为她的威胁,害怕之下才哭的。
    "换张正常脸,不准哭。好好回答我的问题,等我心情好了,送你去地府报导。"遇上爱哭鬼,千万不能安慰她,越安慰哭得越厉害,想让爱哭鬼不哭,最简单的办法是给她下命令。
    闻言,红衣女鬼再变脸,一张清秀的脸出现在唐歌面前。眉似远山,细而舒扬,眼圆圆如杏仁,干净清澈,丝毫没有被鬼气阴森沾染。双颊粉若三月桃花,唇如樱桃一点红。是个可爱的小姑娘。
    怪不得做了女鬼,也凶残不起来。民间传说,人死时身穿红衣就会化作厉鬼害人,那都是谣传。能不能变成鬼,运气很重要。有些怨气深重的鬼运气不好,刚死就被拖拽入地府,没有滞留凡间的可能,像红衣女鬼这种做了几百年的老鬼,在凡间胆小如鼠的鬼没被人收了,运气不是一般的好。
    没有机缘,能凝聚魂魄,修成鬼身,至少百年。红衣女鬼这种,被她用符阵困住还没有一星半点儿伤害的,修为至少五百年往上走。以唐歌现在的实力,真的和红衣女鬼打起来,唐歌不是红衣女鬼的对手。比如唐歌现在困住红衣女鬼的符阵,红衣女鬼费点力气就能挣脱了,结果这只鬼反被她威胁着在符文里颤抖,可见胆子小成什么样了。
    工作的年头长了,唐歌什么鬼没见过?红衣女鬼这种类型,她见怪不怪,只是在凡间遇见觉得有意思。红衣女鬼听话地变成死前的模样,唐歌顺势收了符阵。
    唐歌的符阵收起后,女鬼长舒一口气。她是真的不喜欢这种被符阵困住的感觉。刚做鬼的那段日子里,每日小心翼翼的,唯恐被和尚道士发现,将她收了去,时至今日那种谨小慎微的习惯还留在她的身上,哪怕现在她已经有力量挣开一些符。
    红衣女鬼脱困后,第一时间收起被唐歌放在棺材上的粗布麻衣。衣服拿到手,红衣女鬼仿佛完成了一件大事,鬼身都轻了许多。
    思索了一会儿,红衣女鬼将她的姓名、生平以及成鬼以后的经历一一说来。红衣女鬼叫崔仙儿,死的时候十六岁,正直青春年华。崔仙儿死前,还有一个月就要嫁给当地一个五十老翁为继室,这对一个花季少女来说,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出意外死在成亲前,崔仙儿松了一口气。
    据崔仙儿所说,一开始她并不知道为什么她死后能留在阳间,而其他死者在落气后会立刻消失不见。直到有一天,她不小心丢失了这一件披在她身上的粗布麻衣,差点魂飞魄散,崔仙儿才明白,她能留下或许与这件不起眼的衣服有关。
    为了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崔仙儿花了三百年时间探寻粗布麻衣的秘密。后来崔仙儿遇到了一个好心的道士,没有把她收了,还告诉崔仙儿,这件粗布麻衣上面有诅咒。崔仙儿能长留人间,得益于粗布麻衣。
    凡是有利有弊,粗布麻衣让崔仙儿留在人间,也切断了崔仙儿回地府的路,崔仙儿想回地府,必须解开粗布麻衣上的诅咒。粗布麻衣彻底消失之前,崔仙儿要完成九百九十九件功德,反之会随着粗布麻衣一起消失于天地间。
    所谓功德,便是类似崔仙儿用粗布麻衣替曝尸于野的汪洋盖住了下半身的事。崔仙儿进门时,穿着的那身人皮,则是道士所赠,助她便宜行事。只是鬼气凝聚的鬼魂经不起烈阳照射,崔仙儿白天不能出来。粗布麻衣被村民收走,崔仙儿要取回只能晚上行动。
    遇上唐歌以前,崔仙儿取回粗布麻衣都很顺利,这次却在进门前感受到了她很不喜欢的气息。粗布麻衣必须在今晚取回来,崔仙儿没办法,只得照着许三牛的样子画了一张皮,穿上人皮走进屋里来。
    唐歌一直都在屋里,崔仙儿披着人皮不能隔空取物,眼见唐歌要将粗布麻衣封进棺材里,一时心急抓住了唐歌的手。哪里能想到,会被专门抓鬼的符阵困住。
    "这么说来,你没看见杀害汪洋的凶手,只在汪洋死后闻着同类气息赶来,给汪洋盖上衣服。"
    唐歌的目光让崔仙儿心悸,好像她没看见杀人凶手犯了很大的错误。
    这么一想,崔仙儿又想哭了。
    唐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