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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节

      可是,赵柯然也疑惑。他与这景安知府素不相识,对方为什么要这么帮自己?又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
    想了许久,赵柯然也想不通,干脆不再想了。以后总会知道的。
    此刻,赵柯然心里忙着算计着许家。
    当初方仲源好说歹说得了许家土地的使用权,虽说对方不愿出粮种,但至少也算是愿意帮忙。没真的给吃闭门羹,这次又出牛车又出农具。虽说有讨好的嫌疑在,但也只有许家一家讨好,愿意与他们交谈。
    他决定先礼后兵。
    书房内,赵柯然拿着毛笔,在竹简上写了个“盐”字。
    大元各地有专门管盐的盐官,不过世族也可以私有盐矿,井盐,池盐。只要交足够的盐税就可以。
    为了躲避巨额盐税,世族的盐产大多数都是在暗地里没上报的。
    如今大元的平民百姓吃的大多都是岩盐,也就是矿盐,这种盐还处于没提纯的状态。
    食用形态还是盐石,虽说凿碎了些,但肯定比不上细盐。
    末日那会,基地里吃过一段时间的粗盐提纯的盐,提纯步骤很简单。在粗盐中加水溶解,活性炭上下包裹着棉质纱布,将溶解的盐水倒入,最后得到的盐水,进行蒸煮。蒸煮之后所得到的细盐虽说还会带有少量杂质,但已经很好了。
    如今大元还没有活性炭,棉花,便只能用木炭和布帛代替。
    要是这有条件创造高压环境,想办法制出纯碱后,倒是可以将木炭转为吸附力更高级的活性炭。可惜赵柯然如今还没办法创造。
    这只是简单提纯矿盐,西北这边盐矿数量其实并不多。但因气候干燥原因,下垫面(与大气下层直接接触的地球表面)蒸发量大,盐湖数量非常多。
    世族们暗中隐下的便是真正能为他们带来巨大利益的池盐。
    赵柯然在原身的记忆中搜索到大元关于池盐和海盐的提炼,都还是采取煎盐的方式提取盐。
    思索了许久,赵柯然还是将“滩晒法”写在了竹简之上。
    系统发了搞民生的任务,没有钱没人脉他是寸步难行,他得想办法搞钱搞人脉。
    从许家因税被张世海暗中算计,不难看出这许家和其他世族不太一样。许家是固若金汤的景阳世族中,最容易突破的。
    结果,就这么个“最容易突破”的许家,耗费了赵柯然不少心神。他派人下的拜帖,全都石沉大海,又派人去许家大门守着,结果人家不走大门改走暗门。
    赵柯然想了很多办法去堵许家家住,最终都以失败告终了。
    无计可施的赵柯然,忍不住小声嘀咕,“要是有无人机跟拍,实时传送画面就好了。”
    他就不信逮不到时机堵住那姓许的!
    【卫星追踪,实时跟拍,统弟我可以实现哦。】
    赵柯然一愣,“你之前怎么不说?”
    【你也没问啊。】语闭,000突然觉得代码一冷,连忙又说,【统弟我的代码可是顶配,全能的!不过因为能量不足原因现在实时监控功能只能控制在方圆十里内。若是能量充足,覆盖整个大元都是可以的。
    不过事先强调一下啊,要是涉及房内隐私的,会自动屏蔽的…】赵柯然怒,“谁看那些!”
    000声音逐渐贱化,【啊?不看啊?】
    如果000有实体在赵柯然面前,现在已经是一堆零件了。
    这玩意太糟心了!
    看着000传输过来的各个街道“监控”画面,赵柯然才想起来,自己不认识许家主啊!
    【都说了统弟我代码顶配!然哥你这样太瞧不起我了!】说着画面里的人边上都出现了各自的介绍,不长,只有姓名年岁,还有家住哪里。
    “你这是怎么弄的?”这太黑科技了,赵柯然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系统倒是觉得没什么,显然是习惯了这些操作,【只要这个世界里有“户籍”,这些就可以实现。不过也只能显示这么多信息。
    还有就是,因为涉及个人隐私,然哥你从系统里知道的人物信息,是不可以让第二个人知道的。
    泄露他人隐私,主系统预留的程序里惩罚很重,搞不好会直接被抹杀掉。】赵柯然对此没有异议,表示赞同。
    发现许家家主许文武的时候,赵柯然正在河东村的沙土地里种西瓜。
    000在脑子里催促个不停,让他动作快点,不然要赶不上了。
    赵柯然只能粗略的交代书墨几句,便骑着小棕马飞驰而去。
    终于在景阳那座标志性的大酒楼里堵住了许文武。
    第14章 宰羊前夕
    许文武从醉仙楼出来的时候,被一位纵马少年拦住了去路。
    对方一路疾驰而来,死死的勒住了缰绳,马儿被勒的抬起了前脚,但万幸还是停了下来。
    许文武受了惊吓,抚着胸口喘气。其护卫上前呵斥,模样看起来十分的凶神恶煞,“来者何人?岂不知眼前这位是许家家主,若是冒犯了,你可知有和后果!”
    赵柯然也确实心虚,他下了马,拱手赔礼,“在下赵柯然,景阳的新任县令。当街纵马惊扰了许家主,实在是不好意思。”
    许文武一听是赵柯然,眉头一跳,心里的第一想法就是:今天出门没看黄历。
    那护卫见是县令,兴师问罪的气焰一下子消失了个干净。许文武不想多做纠缠,便给了个台阶,“还不快退下,谁教你的?这么没规矩!”又对着赵柯然拱手回礼,“原是县令大人,早些日子还说抽个时间去衙门拜访一下,只是许某人着实是家务繁忙。
    县令大人如此着急来这醉仙楼,想必也是为了那难得的酱牛肉。这会进去还有,再晚可就说不定了。许某这便不耽误县令大人,改日有空,一定登门拜访,告辞了。”
    许文武说到后面,尾音都有些上扬,显然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这是非地。
    赵柯然挑了挑眉,一把拉住了与自己擦身而过的青年男人,笑的像个小狐狸一般,“本官何时说过赶时间了?我今天堵的就是你!走!”
    赵柯然虽因年岁原因,力气不大,但是原身好歹跟着云虚老道学了八年功夫。手上使了个巧劲,扣住了许文武的关节处,拇指按上了麻筋,一米八几的汉子愣是挣了半天也没挣开。
    “把马给我看好了!”赵柯然嘱咐了一句许文武的手下,拉着许文武重新进了醉仙楼。
    醉仙楼的掌柜见许文武被一个少年人又拉了回来,连忙走了过来,还没开口询问,就听那少年说:“领我去许家主平日谈事的雅间。”
    刘掌柜看了一眼许文武,许文武绝望的闭了闭眼睛,点了点头。
    得了家主的令,刘掌柜连忙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领着赵柯然来到了二楼最里侧的雅间。
    “没有命令,不要让人来打扰。”赵柯然关门,打发了刘掌柜。
    雅间里燃着香,香气萦绕在赵柯然的鼻尖,弄的他想打喷嚏。也不知道这香是怎么做的,太呛了些。
    他从怀中掏出布帛,为了方便随身携带,专门重新写了一份粗盐变细盐法子在布帛上。
    “看看。”将布帛递给许文武,赵柯然倒了杯桌上的茶,喝了一口后,皱了皱眉,不动声色的放下了。
    茶是冷的,带着明显的苦味,对于喝惯了灵泉水泡的茶后,赵柯然的嘴变挑了。
    许文武看了多久布帛,赵柯然就盯着许文武和000聊了多久到天。000说最近位面商城信号有异动,估计没多久就能对接到位面了。
    到时候,他就可以互通有无啦。
    就在一人一统两兄弟畅想未来,展望人生的时候,许文武放下了布帛。
    “这上面写的法子,可是真的?无需人力打磨盐石就能变细盐?”许文武压着声音,却掩盖不住极度的兴奋,脸色都比一开始红润了不少。
    赵柯然不想解释过多,只说了让他自己回去试试,试试就知道了。
    “不过我有个要求,若是试成功了,你得想办法让景阳各大世族五日后来我府上一叙,参加一下本官的‘就职宴’。”
    许文武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笑了笑。没想到这小县令这么接地气,“就职宴”?“孝敬宴”才是吧。
    “县令大人如今已经将这法子告知了在下,这法子不难,只是巧思。许某想要独占,县令大人又有什么办法呢?”
    赵柯然摸着下巴点了点头,看起来很是赞同对方的观点。许文武心中叹息,摇了摇头。哎,还是年纪太小。沉不住气,就这么将底牌给亮出来,这还是缺乏世族的毒打。
    “景阳城外六十里有个湖,许家主想要用一座小矿换那么大一片湖也不是不可以。”赵柯然说话的时候,依然笑眯眯的,仿佛在说今天的茶不好喝一般。
    可只有许文武知道,那湖是他许家暗里的盐湖,是许家的根本。
    许文武只觉头皮发麻,之前的兴奋被恐慌尽数取代,沉不住气的人是他,“你是如何得知?”
    赵柯然一脸的迷茫,奇怪道:“知道什么?那湖吗?景阳周围大大小小的湖多的数不过来,许家主如此在意做什么?”
    见赵柯然无意多说,许文武也不再追问,至少对方没有想要真的怎么样,不然今天也不会拿粗盐变细盐的法子来这醉仙楼堵他了。
    “县令大人不怕他们压你一头?”许文武有些想不明白,这些世族见他安置流民,已经摆明了态度,不会相交掏钱,填清官的无底洞。
    为什么赵柯然还要往上凑,自讨苦吃?
    为什么?还能为什么?他赵柯然当然是为了薅羊毛搞民生啊!
    “怕?我为什么要怕?大元的世家大族,赵家还不够靠前吗?区区边关小县的世族,能让我怕?”这话不是赵柯然吹,大元世族大家谢赵宋孟。赵家,那可是顶级世家,原身的娘还是昭然郡主,老亲王的嫡女。
    赵柯然无师自通的学会了恩威并施,这也让许文武反应过来,自己在和谁说话。
    即便眼前这人苦哈哈的缩在残破的县衙里,但他也是凤阳赵家的嫡长子。
    大元首屈一指的世家大族。
    虽有风声说赵老太爷是太子之师因由,遭了新帝猜忌,还下旨将赵家嫡长子送来了边关。
    可,除了下旨让赵柯然来边关外,凤阳赵家一切如故。
    许文武背后冒出了冷汗,态度相比之前恭敬了许多,给了赵柯然不管变盐法最终能不能成功,他都会尽量联系其他世族的承诺后离开了醉仙楼。
    赵柯然盯着许文武离去的背影,想着下一步该怎么做。
    官场之上,并不是非黑即白。他只能尽自己所能,让灰色地带,更加的利民惠民。
    “许老爷,这盐当真是矿盐?如何制得这般细?废了不少人力去研磨吧?”
    “是啊,虽说这色泽不如池盐来的晶莹,但如此细致,是比往日的粗粝来的雅致。”
    “不知这盐,要费多少力?”
    许文武坐在主位上,听着各世族家主们你一言我一语,话里话外的打探。终于有人忍不住直接问了,他便开口道:“倒也不废什么力,只需些柴火木炭罢了。比起池盐耗费的薪火,不及其一半。”他指了指盐,又说:“诸位可以尝尝,这味道比之前如何?”
    众人心里想着许文武的话,摸不着头脑,这矿盐又不似水,为何需要火烧煎盐?许文武这话说了一半藏了一半,为了让许文武开口说另一半,便都按照他说的去尝了尝手边的盐。
    嘶!这盐咸味十足,不似之前入口总会带着些苦涩,倒是和那上乘的池盐有一拼了。
    王家家主年岁最大,五十几岁的小老头,眼里冒着光,他第一个反应了过来,“许家主请我们诸位前来,想必是有意将这制盐的法子分享,只是不知许家主有何所求啊?”
    许文武喝了口茶,他有一场硬仗要打,可得先润润嗓子,“想必诸位已经知道景阳县来了个新县令,这新县令是赵家子的消息,恐怕是有人知,有人不知。”
    王家主眯了眯眼睛,脸色有些不好。在知道赵柯然去接手河东村流民的时候,他就意识到,这个新来的小县令是个活菩萨。可活菩萨的善永远都是对那些平民,对世族的只有无尽的欺压,逼着他们往外掏钱,替他养百姓。
    所以,他暗里联络各世族,分析利害。虽知道赵家因先太子原因被忌惮,但还是封锁了赵柯然的家世,只怕哪些想要向上爬的末流世族,出卖了他们。因此,知道赵柯然身份的世族,只有几家。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如今说的是矿盐,可不是县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