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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零 钧天血府幽冥主,犁庭扫穴号万屠(二

      似这等灵炮,虽威能极大,想要隔如此之远打中虚境老怪,几乎不可能!只是虚境老怪也不敢太过靠近,否则也没把握避开炮击,便是普通的水龙炮一击,仅凭个人之力也万万承受不起!
    双方彼此忌惮,一时竟这般僵持住。
    杨育杰座舰之上,通幽盟弟子趁机抢修船体阵法,雷悦座舰上也有人携了诸般用材前往相助。
    夏静白凝神观察一阵,才叮嘱道:“莫要停了护舰阵法,好生戒备!”
    言罢,身旁漆黑剑光一起,也遁上半空!
    杨育杰见得夏静白身形,顿时怒火冲脑,纵身遁入九霄,戟指喝道:“小丫头,敢来一战否?!”
    夏静白仰头轻笑:“杨前辈身为长者,竟能说出此等话来,也不知面皮怎生长的,羞也不羞!”
    “你……”
    杨育杰气极,雷悦不知何时到了他身旁,劝道:“兄长何必与她一般见识?战场之上只有敌我,何分男女长幼?”
    雷悦当真是好心劝慰,但杨育杰听到耳中就不是那么回事,长幼也就罢了,你又何必加个“男女”,莫非在讽刺杨某人非但以大欺小,还要与小女子计较么?
    心头虽然不快,但此刻他也不愿得罪雷悦,只强压心头怒火道:“老弟说的是,总归要打,又何必做那口舌之争?”
    夏静白见高空之上两个老怪低声交谈,似乎自家讥讽没有作用,眉头不禁皱起,脑中念头一转,目光又落在外圈那旗鱼舰上,笑道:“这位前辈既然来了,又何必隐而不出?莫非是打算看晚辈笑话?”
    高空杨育杰和雷悦面色微变,旗鱼舰中却响起一阵清亮的笑声。
    “方才还道静白妹妹为何舍得那般多金刚蟹油,原来竟是急盼着与本公子相见!”
    这人眉眼细长,唇薄颔尖,身着大红牡丹喜庆袍,头戴绿玉翡翠冠,右手拦腰抱了个肌肤惨白的美貌女子,左手持着一枚玉梳,正满面温柔地为女子梳头。
    若非那女子早已浑身死寂,再无半点生气,他这般做派,倒不失柔情!
    夏静白看在眼中,只觉浑身发寒,一股怒意自心底勃然而起!
    她以蟹油点燃驱邪古灯后,便不曾灭去,除了遏制黑水鬼舟上的阴雾鬼兵,也正是为了试探那旗鱼舰!
    司徒穰乃鬼仙门修士,修行鬼道大(蟹)法,在灯光之下漏了点行迹,被夏静白看出了端倪,只是夏静白哪里想到竟是他这变态老怪物!
    休说是她,就连杨育杰和雷悦两个通幽盟老怪都觉心头隐犯恶心!
    “司徒穰,你这不要脸的老东西,这位道友既已身死,又何必亵渎她遗蜕?”
    夏静白强忍心头怒火,翻手取出金磁破罡剑,身后有水声隆隆作响,一头身长三百丈、高两百丈余的披鳞巨象凭空出现,嘶昂一声大吼,长鼻往下一卷,就摄起无量海水,在脚下汇成一条十里长河!
    “金刚龙象!”
    杨育杰和雷悦心头大凛!司徒穰却半点不在乎,只伸指勾住怀中女子毫无血色的下巴,凑到鼻端陶醉地闻了闻,慵懒道:“静白妹妹好不懂风情,倘若哪一日你也能这般躺在怀中,本公子便是立时死了也甘心!”
    “找死!”
    夏静白大怒,身前磁光闪动,蓦然凝出千余黑甲铁骑,轰隆隆凌空持枪向司徒穰冲去!身后金刚龙象也大嘴一张,喷出一道十丈粗的金黑光束!
    金黑光束后发先至,虽正正射中司徒穰身躯,却好似绞散了水面,映入水中的影响瞬息扭曲破碎!
    司徒穰竟已早早挪移走开,却未曾教人察觉!
    金磁重光失手,夏静白法术自然也落空,但那千余铁骑却不曾停留,径直对准远处海面那旗鱼舰俯冲而下!
    舰上修士大惊,慌忙开炮轰击!
    夏静白乃虚境中人,含愤出手何等威能,更兼她修行元磁真力,天生克制五行,旗鱼舰上水龙炮轰来,往往要三四炮才能打散一骑!
    铁骑俯冲迅捷异常,就算旗鱼舰水龙炮射速极快,也只来得及打散一半!剩余铁骑撞到护舰阵法之上,又损失了七成,便将阵法破开,落到舰体之上!
    一阵磁光闪烁,旗鱼舰连同舰上百余修士尽都筋断骨折!
    夏静白却早就不再关注自家法术,而是将神念放出,搜寻那司徒穰的行踪,哪知半晌都无动静!
    杨育杰和雷悦显然是被夏静白这一出手吓得不轻!
    换作他们,就算全力施为,也不能一击就毁去一艘旗鱼舰!
    元磁真力,当真厉害!
    除此之外,两人心头也在打鼓,不知司徒穰在弄什么玄虚,倘若这老妖怪忽然发神经,就此拍拍屁股走了,他们可不敢当真与夏静白争斗!
    就在两方惊疑不定的时候,半空中一声轻响,司徒穰忽然跌出,他怀中那女子却不见了踪影!
    这老怪也如同那女子一般,浑身上下半点生气也无,早已死得透了!其尸身下落不过百丈,便腾地燃起熊熊烈焰,顷刻化作灰烬!
    见得如此诡异的事情,夏静白、杨育杰和雷悦无不皮毛发炸!
    司徒穰虽是个变态,但一身本事在虚境中却属上乘,究竟是谁有这般本事,能将他悄无声息地杀死?
    夏静白就算自负,也不敢说是方才自己与金刚龙象出手的结果!
    杨育杰和雷悦也不相信!
    两个老怪心头正正惊惧得无以复加!
    来人既然对司徒穰下手,显然对己方不怀好意!
    “不知哪位前辈大驾光临?通幽盟杨育杰/雷悦有礼了!”
    微微颤抖的声音传开,并无人回答。
    夏静白不曾出声,只盯着半空那赤红火焰,面上神色忽然变得十分奇怪,像是高兴,又似疑惑,但更多的却是不敢置信!
    她如此表情,更教杨育杰和雷悦惊惧!如此模样,分明就是认得来人!
    “滚!”
    虚空中一声叱喝,杨育杰和雷悦如蒙大赦,连自家座舰也不管了,架起遁光抱头鼠窜!
    破浪神舟之上,夏小四、小壳等无不欢呼雀跃,不等夏静白下令,就灵炮齐发,往两艘黑水鬼舟劈头盖脸轰去!
    两艘舟船上的修士失了主心骨,早无战意,哪里敢开炮还击?狼狈抵挡片刻,就有人以扩音法术喊道:“莫要打了,我等投降!”
    夏静白见状,满面晕红地匆匆向虚空中那声音一礼,才对两艘黑水鬼舟喝令,教舟上修士撤去防护阵法,关闭灵炮,停船锁舵,尽数遁至破浪神舟前五里处,等候发落!
    两艘黑水鬼舟上足有两千余修士,其中不乏元神,但却不敢违逆半分,连忙照做,不片刻,就在海面之上密密麻麻站了一片,个个都战战兢兢,偷眼向半空看来。
    夏静白也满面期盼地盯着那处看。
    虚空微微动荡,一身着漆黑披风的俊朗修士缓步而出,淡漠的面上微微露出笑意,对夏静白一笑。
    “静白妹妹,别来无恙?”
    “许,许兄……”
    虽然早已猜到,但当真见着,夏静白还是两眼泛红,声音哽咽。
    许听潮心头苦笑一声,脚下云头一起,落到她身边。
    金刚龙象不满地看了他一眼,打个老大的响鼻,显然还在记恨当年外莽苍结下的仇怨。
    夏静白才要出声呵斥,许听潮就向它微微颔首:“数百年不见,若水道友却远胜往昔!”
    大象若水灵智并未提升多少,但也觉着十分受用,闷哼一声,转过了大头去。
    这般小孩子做派,却教许听潮与夏静白哑然失笑。
    两人对视,又相顾无言。
    许听潮是不善言辞,夏静白虽有千言万语,一时间也不知从何说起。
    或许是被许听潮看得不好意思,夏静白忽然慌慌张张地移开视线,两手捏住一角揉(蟹)搓,尽显小女儿情态。
    破浪神舟之上,夏小四和小壳等夏家子弟正仰头观望,见状个个挤眉弄眼,神色诡异。
    一粗豪汉子得意洋洋地低声炫耀道:“不知道吧?那位就是许听潮许前辈,我夏家的大恩人!还得了祖灵传承,掌客卿之位,说起来也是族中长辈!”
    “什么?不知道?那倒也是,几百年前,你们几个小子丫头还不知在老娘哪根筋里打转!”
    “大小姐和许前辈有何纠葛,大叔自是知道的,却不可乱说!”
    “保证也不行!万一你们几个小嘴儿不严实,倒霉的就是大叔我了!”
    这汉子正是当年许听潮与摩陀老道随同夏静白初到巨木岛时遇见那巡海弟子夏晖,如今也有了元神修为,是舟上仅有的两名元神之一。他口中这般说,却惹得一干小辈好奇心大炽,围着叽叽喳喳问个不停!他也不嫌烦,还得意非常,不时脚痛背痛头痛的,很是享受了一番服侍……
    另一名元神有圆满修为,也不似夏晖这般浮浪,只站在甲板上,冷眼监视五里外那两千通幽盟修士。其实有许听潮与夏静白两名虚境在,又有哪个敢乱动?尤其是许听潮这无声无息就杀了鬼仙门司徒穰老妖怪的凶人,更教他们胆战心惊!
    族中子弟的举动,自然落到夏静白和许听潮眼中。夏静白愈发羞怯,面红过耳,逐渐蔓延到脖颈之上,却依旧没有半点喝止的意思。许听潮无奈,只得找些话来说。
    “静白,此番愚兄出手将司徒穰杀了,可会给夏家惹来麻烦?”
    夏静白见他变了两人称呼,心头又是失落又是酸涩,但听到后半句,又觉甜蜜。
    原来许大哥知晓这般行事不妥,却依旧做了,定是不忿那司徒老怪出言不逊,为我出气呢!
    心念及此,反倒有些心慌意乱。
    “没,没什么……”
    许听潮哪里知晓她心头会有这些弯弯绕绕,见方才的话反倒起了相反的作用,顿时挠头不已,搜肠刮肚,也找不出合适的话来,索性就将此次前来的目的道出。
    “妹妹可否与为兄说说,几百年来了,天道界中都有那些变动?”
    他终究是有了道侣的!否则又怎会与我干巴巴的说起这些?
    许听潮浑然不知自己一番言语,让夏静白心中锥扎一般疼痛,只双眉微锁,不解地看着泫然欲泣的夏静白。
    “妹妹可是哪里不舒服?”
    这数百年来的朝思暮想,诸般艰难,夏静白想要倾诉,但见得许听潮这般木头模样,又怎能宣之于口?心头又是委屈又是生气,眼中泪水再也忍耐不住,顺着面颊滑下!
    许听潮有一瞬的不知所措,片刻后就面现怜惜。
    终于懂了么?
    夏静白心头委屈更化作欢喜的泪水,流个不停!
    “你终究还是修了这法门!”
    这般感叹未免有些文不对题,不足宣泄心头苦闷,夏静白却已经很高兴,至少这木头也懂得关心人了。
    她一擦泪水,勉强哽咽道:“当年族中万分艰难,内外交困,妹妹便修了这剑煞,倒是一脚迈入虚境!”
    “可惜你那般才情……”
    许听潮还是感叹。思及当年在外莽苍初见夏静白时,她稍稍施展法术,便引得自己心头诸般情绪浮动,委实润物无声,防不胜防!及至后来,望海族夏氏祖灵回归,又得了夸父族神文术法,若按部就班地修行,前途不可限量!哪里会像庚辛金元磁剑煞这般,一旦修行,大部分灵物就不能再用,且功法只至合道境,成就天仙之后如何修行,还没有着落。
    夏静白却认为这是值得的。庚辛金元磁剑煞无疑是极好的功法,奈何许听潮眼界太高,还在虚境,就考虑其飞升之后的事情。其实凡界修士,修到虚境就不错了,若无特殊机缘,合道渺茫,飞升更可不可理会!
    她终究是刚强的女子,这一瞬间的柔弱来得快,觑得也快,收敛了情绪,破泣笑道:“哥哥无须如此,小妹法术可不曾丢下!”
    许听潮想到她方才一道法术便毁去那旗鱼舰,微微摇头道:“总有些不一样了。”
    夏静白嗔道:“哥哥还不是如此?一去数百年,连身上气息都变了,否则方才小妹定能一眼认出,也用不着那般担惊受怕!”
    许听潮笑道:“为兄之前根基有缺陷,四百年前得了一枚五行灵果树枯枝,方才有些好转。”
    根基缺陷?五行灵果神树?当年在天道界中搅(蟹)弄风云的时候竟还是残缺之身?
    夏静白被这一句话惊得不轻,由衷道:“难怪哥哥忽然又厉害这许多!”
    “静白妹妹一样更上层楼……就是今后修行教人担忧!”
    “不妨事的。”夏静白轻轻的笑,“哥哥且稍待,小妹去梳洗一番,再来请哥哥指点法术!”
    “也好!”
    许听潮不知夏静白为何不理会自己方才所问,只说这些闲话,但也并未蠢到否决,便顺势答应了。他其实是害怕这位妹妹又莫名其妙地哭起来……
    夏静白裣衽施礼,返身遁回破浪神舟,在舟上族人古怪的目光中神色自若地走进自家房间,磨蹭好半晌才出来。
    这一现身,顿时教舟上十余族人瞪大了眼!
    面如芙蓉凝霜,身似弱柳扶风,娉娉袅袅,当真是仙子凌波,不染凡尘!
    小壳眼眸眯作一线,内中星光闪闪,双手交叉握在面前,痴迷道:“我何时才能长成大小姐这般模样……”
    “做梦呢?丑丫头!”
    小壳如遭雷击,一顿一顿地返身,咬牙切齿道:“夏——小——四!”
    “晖大叔,您说今天会不会下雨啊?咦,您流唔……”
    夏小四命运悲惨,同时遭受大叔加丫头双重劫难!
    夏静白却在许听潮惊艳的目光中款款架风而上,盈盈落到云头之上。
    “许大哥……”
    提住裙裾轻轻一旋,许听潮顿时有被耀花了眼的感觉,不自禁地赞道:“真美!”
    夏静白心花怒放,含羞带怯道:“请哥哥指点!”
    也不见她如何动作,天地陡然变幻,自日斜近黄昏变作弦月高挂,有花影扶疏,摇曳生姿!忽又闷雷滚滚,点点落英飞下枝头,落进清澈溪水之中,无数小溪汇聚,最后成就一条咆哮大江,滚滚流向远方视线极处!天光照彻,倏而又落日西斜,将面上碎金点点,烟云飘渺。自高处眺望,只见得一片萧瑟!叶黄草枯,点点冷雨飘落,嘀嗒有声,恍若那檐前滴水!
    许听潮长长叹息:“静白妹妹,你,你这是何苦?”
    诸般异象散去,夏静白已哭得梨花带雨。
    许听潮便再是迟钝,又如何不知方才物象演绎,不过夏静白以术法自况,含蓄表明自家心境?从两人相遇相识,相知相离,种种情绪,诸般悲喜,尽在其中!
    “终究只是妹妹么?”
    夏静白凄然一笑。
    “哥哥好生迟钝!也只有如此,方能教哥哥知晓妹妹心中所思!却不料哥哥懂了,妹妹却更是神伤!”
    许听潮默然无语。
    夏静白又道:“也不知此次重逢,会有怎样光景?”
    她顺着心头哀凄将水袖一拂,天地生香,无尽虚空中有点点粉色花瓣无声飘落,一股悲意霎时弥散开来!
    “落红纷纷,谁知谁怜?”
    夏静白轻声曼吟,下方陡然传来阵阵哭号!
    许听潮眼角亦是酸涩,闻声看去,只见破浪神舟前方五里处,两千通幽盟修士个个嚎啕,悲不自胜!灵舟甲板上,小壳早已哭倒在地,夏小四与夏晖抱作一团扯着嗓子干嚎,便是那元神圆满的夏家子弟,也仰头默默流泪,不知想起了什么伤心事。
    许听潮收回目光,看着犹自双目垂泪的夏静白,苦笑道:“妹妹好福……修成了这葬花吟。”
    夏静白手持纱绢半晌,却只得自行擦干眼泪,亦是苦苦笑道:“小妹宁愿永远修不成这神通!”
    她迈步上前,捉住许听潮左手,将被泪水浸湿的手绢放到他掌心,而后把五根有力的手指掰回,扣住丝绢。
    “好好收着,这是静白妹妹最后送哥哥的东西!”
    许听潮大惊,猛然将夏静白拉住:“你……”
    “真是个呆子!”夏静白白了他一眼,噗嗤笑道,“小弟还有老父族人,又怎会想到寻短见?”
    许听潮心头却没来由地一阵失落,只喃喃道:“这就好!这就好!”
    夏静白心也软了,却强行压下心中贪念,挣脱许听潮手掌,长揖道:“还请兄长稍待,容小弟更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