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周末，天刚蒙蒙亮，远处的天边泛起鱼肚白。今天的天气算不得好，不断翻涌的云浪遮挡了淡淡的星光。
    可程艺馨的心情却是极好的。
    如果没记错的话，今天就是林栋兑现承诺的日子，也就意味着韩氏的危机也将解决，光明的日子快要到来。
    韩子琛注意到她兴奋的小情绪，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继续一言不发地处理文件。
    实际上，能够拉到赞助和资金实属不易，但能够把钱留住才是最难的。林栋看似答应的爽快，可他能够年纪轻轻坐上这么高的位置，肚子里没有半点真材实料，是绝对不可能的。
    因此这次，也绝对不可能这么轻易地拨款。
    但程艺馨显然没想这么复杂，既然林栋答应了就一定会做到，眼看着韩氏马上就要从水深火热之中解脱了，韩子琛居然还这么淡定，她倒是有些坐不住了。
    “喂，你怎么还在看文件啊，不想想待会怎么说嘛？”她端过咖啡静置在桌面上，俨然变成了他的秘书。
    韩子琛毫不客气地端起咖啡，品尝了一口，这才有心戏弄道：“这不是有你嘛。”
    程艺馨不解地瞪大了眼睛，虽然她是和林栋有点交情，可在这么多钱面前，就很是不值一提了。
    把他拉来公司是一回事，让他心甘情愿地投资又是另一回事，这两者不能兼顾的。
    韩子琛欣赏着她脸上变幻莫测的表情，薄削的嘴唇向上扬着，也不给她解释，静静地欣赏她时而撅嘴时而蹙眉，感觉越来越可爱了。
    可惜这种愉悦并没有持续多久，林栋没一会就带着人踏进了韩氏，一路被请到了总裁办公室。
    程艺馨见到人就笑了，心道不愧是国民好闺蜜，救人于水火之中简直不在话下的。
    于是她冲着人家眨了眨眼睛，意思就是让他待会放点水，别那么为难韩氏，不然他们的姐妹友情就得泡汤了。
    林栋瞥了她一眼，眼神捉摸不透，反而似笑非笑地盯着韩子琛。
    这不就是大型的情敌见面现场吗？
    “那个程小姐，你要不要先出去……”助理好心提醒，毕竟这是公司机密，断然没有外人留下来旁听的案例。就连他，有时候也不得不避嫌。
    程艺馨本来还打算在两人之间斡旋的，可转念一想，她出去或许更方便两人谈工作，于是点点头，刚准备抬脚，就被韩子琛阻止了。
    “不必，待会还有事要交给你。”
    声音清清淡淡的，可那一丝上翘的尾音，程艺馨怎么听怎么都觉得像是戏谑。
    难道还真的让她和林栋谈判不成？
    就这么心惊胆战地坐下，眼观鼻鼻观心的，等着看两位大佬如何发挥。
    “别来无恙啊韩总。”林栋脊背挺直，双手交握，怎么看都像是大佬坐姿。“没想到我们会是以这样的形式见面。”
    韩子琛一向不喜客套，冷冷淡淡地点了下头，便直奔主题道：“林总今天既然来了，想必也是带着合作的心态，只要林氏可以给出足够的资金，我想合作应该不是问题。”
    三言两语，便把现场的火药味给点燃了。
    眼看着林栋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了，程艺馨瞬间变得紧张起来，屏气凝神，生怕不小心惊扰了两位。
    “看来韩总似乎很有自信。”林栋再次漫不经心地笑了起来，“可别忘了，这次的主动权掌握在我们手里，合不合作，似乎不该由韩总说了算。”
    两人眼神里迸射出迫人的光芒，谁也不肯先松口。气氛一度凝滞，程艺馨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这天人交战的，她实在帮不上什么忙。
    外边的天色似乎更加阴沉，乌云层峦叠嶂，为天空抹上压抑的色彩。
    不知过了多久，程艺馨只觉得自己腿都麻了，这才听到韩子琛不带任何情绪的声音。
    “合作是双方的，我想林总今天来，肯定也是带着目的。”他老神在在地站起身。“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林氏如今外强中干，尤其是木材资源方面，似乎已经找不到恰当的合作方了。”
    而韩氏，恰好拥有足够多的木材供应。
    林栋眉心一跳，想不到林氏的内部机密会被泄露出来，看来韩子琛是掐准了他的软肋。
    看着他如临大敌的模样，韩子琛轻笑起来，慢条斯理地开口：“林总放心，我还不屑于窃取林氏机密，不过是近来有人问资源问到我头上，顺手记下了而已。”
    他说得轻松，可这是从无数博弈中总结出来的。
    要想赢得顺利，就得牢牢地捏住自己的底牌，一旦被别人知晓自己的软肋，那就等于被架在火上烤，再多谋略都没有用。
    这次韩氏的底牌从开始就被亮了出来，林栋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所以才敢说自己掌握了主动权，要想化被动为主动，首先就得抓住对方的小辫子才行。
    林栋喉咙一紧，无奈地抬起双手，鼓了鼓掌。“怪不得别人都说韩总是业内翘楚，果然百闻不如一见，今日交手，果然还是我输了。”
    输了合作，也输了她的心。
    韩子琛淡笑着勾起嘴唇，谦虚道：“林总也很不错。”这语气，要多忽悠有多忽悠。
    那边的程艺馨还没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正皱着眉琢磨呢，就看到韩子琛朝自己招手，眼睛都弯成一定的弧度。
    “该轮到你办事了。”他言简意赅。
    可惜程艺馨没怎么听懂：“啊，什么？”
    韩子琛扶额，无奈道：“把刚下谈话的要点都记录下来，方便整理资料，拟好合同。”
    他眼神好笑地看着程艺馨，像是在说怎么今天晕乎乎的，殊不知她是被他的个人魅力所折服。
    林栋摆了摆手。“合同就免了吧，资金我会按时汇过来，韩总记得我们的约定就好。”
    说着，眼神揶揄地看向程艺馨道：“以后还得多麻烦韩总照顾艺馨了，她有些笨，千万别介意。”
    程艺馨瞪大了眼睛，忍不住举起了小拳头，哪有人这么说好闺蜜的？
    此时身后却传来清冷的声音：“我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