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处不胜寒，程艺馨刚上楼顶就觉着挺冷的。
    林栋正埋头于繁琐的文件，尽管皱着眉，却依旧英俊得让人移不开目光，虽然比不得韩子琛那么硬朗，但也有自己的一番韵味。
    反正挺符合当下小姑娘的口味。
    “看够了吗？”林栋头也不抬地开口，话里难掩笑意。
    程艺馨瞬间收回目光，没好气地瞪了男人一眼，自来熟地靠坐在沙发上，边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边开口道：“你这布置挺不错的，想不到这么有闲情雅致啊…”
    一旁的助理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也没多打扰，很快便猫着腰离开了。
    林栋这才拍了拍手站起来，谦虚地笑了笑，挑眉道：“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
    他是个明白人，故意无视程艺馨哀求的眼神，强迫她当个小组长，锻炼锻炼职场能力。
    其实这次他压根不指望她能做出好成绩，只要能把手底下几个人管好就成，其余的并未抱有太多期待。
    可这着实是在为难程艺馨，她总得为了小组荣耀而战。
    “话都说出来了，问再多也没用了，只希望不要输的太惨吧。”进入新公司的第一战呢，得拿出百分百的精神才行。
    林栋被她逗笑，抬了抬下巴，眼神睥睨地开口道：“不会的，我相信你。”
    程艺馨叹了口气，可得了吧，连她自己都没什么信心，能够完成任务就有鬼了。不过说起来，她倒是挺好奇一件事的。
    “这个何经理，是不是有什么背景啊…”怎么感觉和林栋之间怪怪的，不像寻常上下属的关系。
    林栋表情一滞，像是没料到她会问这个似的，随即反应迅速地开口道：“她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
    程艺馨顿时反应过来，这又是一场豪门大戏，为了避免涉及不必要的麻烦，她还是不要多嘴比较好。
    不过既然是林栋的妹妹，以后多接近接近也是不错的，毕竟性格挺善良的。
    因着是下班时间，两人没有多聊，程艺馨便急匆匆地离开，她等不急想和韩子琛分享感受了。
    男人雷打不动地守候在楼下，靠着酷炫霸气的车辆，正侧头打电话，表情看起来有些凝重，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好的消息。
    程艺馨脚步缓了下来，生怕听到不愿面对的消息，仿佛有预感似的，这个电话必定和她有关。
    果不其然，韩子琛挂断电话，抬眸看了过来，眼底暗沉得像是化不开的墨，盛满了她看不明白的复杂情绪。
    “怎么了？”她一步步走到男人跟前，声音带着微不可闻的颤动。
    韩子琛摸了摸她的发顶以示抚慰，柔声开口道：“不用紧张，是好消息。”
    梁雨薇腹部突然提前镇痛，送至医院没多久便产下一个女儿，结果她抱着孩子不肯撒手，谁都不能接近，否则她就抱着孩子一起摔死。
    正在众人焦灼之际，她突然要求见程艺馨，并且只见她一个人！
    “她怎么变得如此极端？”嘴上说着责怪，她还是动作迅速地上车，谁知道梁雨薇费了多大的力气，这可能是她唯一的希望了。
    韩子琛一言不发地沉着脸，听梁雨薇的意思，是要带着孩子一起远走高飞，按照石老爷子强势的性格，压根不可能同意。
    到时候他们必然再次和石家交战。
    “先看看情况再说，千万别冲动。”他伸手握住程艺馨的手，如果先交出底牌，石老爷子很可能贪婪地提出条件，到时候只怕是得不偿失。
    但很明显程艺馨此刻丧失了理智，明明梁雨薇肚子里的孩子才七个月大，怎么就突然生产了…肯定遭受了石家苛待，就是可怜了无辜的孩子，还没出生就得受罪。
    “你说他们怎么一个个都这么爱强迫人呢？”无论是石灏的婚礼，亦或是倏然消失的石楠，全都被迫做他们不愿的事情。
    此刻的梁雨薇也是如此，多么明媚积极的一个人，居然得以死相逼才能见想见的人。
    她没体验过生产的痛苦，但明白产妇的苍白脸色绝不是装出来的，必定是痛到了一定程度才会坚持不下去。
    而梁雨薇，又是怎么在刚生产过后，就有力气威胁石家，为自己做打算的呢？
    程艺馨想，这大概就是母爱的力量了吧，无论多累多辛苦都得为孩子考虑，就算只剩一口气都得拼一把。
    梁雨薇现在拥有的筹码，也只有孩子了。
    韩子琛一路无视红灯，直接把油门踩到最底下，几乎是风驰电掣地赶到了医院，接着便刻不容缓地奔赴病房。
    石家人把病房里三层外三层地包裹着，硕大的阵势让人不敢轻易接近，石老爷子一脸焦急地守在门口，盯着房内决绝的身影，突然不知该如何是好。
    好在程艺馨很快赶到。
    她都来不及打量周围人的脸色，冲进病房，不敢置信地看着孤傲又瘦削的背影，差点潸然泪下。
    梁雨薇穿着一身病号服，一阵微风吹来，宽大的衣服衬得人更加瘦削，凌乱的发丝也跟着随风飞舞。
    她背对人群，怀里抱着孩子，窗户被敞开到最大，整个人呈现即将往下跳的姿态，看起来很是吓人。
    程艺馨走近了才发现她面无血色的脸庞，几乎接近透明色，正低垂的眼眸，也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就像是料到她会出现似的，梁雨薇没有抬头，虚弱地扯了扯嘴角道：“你来了，我等你好久了…”
    微弱的声音飘散在风中，很快便消失不见，可程艺馨明白，这是一个母亲最后的乞求和信任了。
    她上前一步，把人紧紧地揽在怀中，替她挡着来风的方向，带着些哭腔开口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兑现承诺，你和孩子都会好好的。”
    梁雨薇这时才笑了起来，把孩子转交给程艺馨，凑近了开口道：“我果然…没信错人。”
    接着，就像是用光了全身力气似的，她再也支撑不住身体，重重地往后倒去。
    程艺馨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只见她倏然倒地的身影，以及后脑勺鲜红的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