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有意无意地提起了林氏合作的事情。
    江宇先是疑惑地皱眉，被贺远提醒才想起来，仿佛压根不值一提。“原来她们是林氏的啊…”
    程艺馨挑了挑眉，看这样子似乎还有故事，顿时来了兴致，眼睛亮晶晶地追问。
    谁知江宇提起黎丽她们就叹气，抿了口酒开口道：“还不是因为她们死缠烂打，天天堵到公司门口，她那破方案我还不乐意看呢。”
    男人满脸无奈鄙夷，如今讲究的是创新发展，怎么她们反倒越活越过去了。就好比有人拿着七十年代过时的衣服，硬要逼着你买一件…钱也不是那么容易得来的，凭什么花在一看就知道会赔钱的项目上。
    他能不膈应才怪了。
    程艺馨顿时笑出声，脑海里仿佛已经浮现黎丽觍着脸的模样，平时有多不可一世，求人的时候就有多卑微。
    一直未出声的贺远也看出了点门道，手指轻敲桌面，挑眉道：“怎么，嫂子对这黎组长有意见？”
    程艺馨摇摇头，有意见倒不至于，顶多算是不对付而已，黎丽这人能力还是够的，就是太嚣张太喜欢欺负新人罢了…
    “只是工作上的不对付而已。”她轻描淡写地开口，“也不是什么大事。”
    哪知江宇立即拍案而起，大声道：“这还不算大事？嫂子你等着，我这就让人停了合作。”
    他这般勃然大怒的模样，着实叫程艺馨吓了一跳，就连韩子琛也惊讶地抬了抬眸，有些好笑地盯着他。
    程艺馨的确不喜欢黎丽，这么个方案也确实不能给恒远带来收益，倒不如提前终止合作得了。
    她刚准备出声，身旁的男人便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衣袖，捉摸不透情绪似的开口道：“暂时别终止合作。”
    他这一出声倒是让所有人都不解，这都留着，难不成等她们败光恒远的资产吗？
    韩子琛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心生钦佩。“先吊着，等她们开口要钱，再来一招釜底抽薪。”
    如今就终止合作，难免黎丽她们找到新公司，甚至资产高于恒远时代，到时候非但没帮上忙，反倒成全了她们。
    因此倒不如等她们无路可退时，再宣布游戏结束，到时连退路都没了，她们就算想找下家也绝无可能性。
    不愧是在资本界摸爬滚打长大的，就是比别人深谋远虑多一点。
    韩子琛扬起极其单纯的笑容，看了眼呆滞的江宇开口道：“这样的小事，不会还要我教你吧？”
    这都是惯用的套路了，只是一般不轻易搬出来陷害人，除非对方实在得罪狠了。
    江宇不由得拍了拍手，站起身来，啧啧称奇道：“果然是恋爱中的男人啊，以前从不屑于耍手段的韩子琛，居然也跟着玩这套了…”
    后者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江宇立即噤声，只余脸上讪讪的笑容。
    最后这顿饭自然是心满意足的结束了，可韩子琛却仿佛有心事，一直沉着脸，连送礼物环节都神情不虞，仿佛寿星欠了他钱似的。
    程艺馨抿了抿唇，见天色还早，干脆拉着男人在江边散步，就当饭后运动了。
    “怎么了？”她看了眼男人依旧阴沉的脸色，不由得担心地开口道。
    韩子琛沉默不语，目光惆怅地盯着远处的江景，不说一个字，也不让人猜透他的心思，把自己封闭在单独的世界。
    程艺馨看的心疼，抬手抚上他棱角分明的侧脸，抿了抿唇开口道：“你说过我们之间不要有所隐瞒，我也把每一件事情都告诉你了…可你现在为什么都不愿意袒露心声呢？”
    阵阵江风裹挟着寒意袭来，吹散了许多愁绪。
    韩子琛伸手握住她的手，薄削的嘴唇紧抿着，下颔线紧绷，预示着男人的纠结和犹豫。
    良久才听他淡淡开口道：“我方才…是不是太过不近人情了。”声音带着微微的不自信。
    程艺馨思忖了许久，才明白他说的方才，指是否陷害惩治黎丽那段时间，似乎从那时起，男人就开始沉默不语了。
    至于不近人情…就谈不上了。
    她叹了口气，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不管怎么说，好歹是让他开口了。“我还以为多大点事呢，原来是这个，值得你纠结这么久吗？”
    谁说男人心思不细腻的，这不还因为简单一句话伤心难过了？
    “你不觉得吗？”男人声音再次响起，却始终不敢转头看她。
    程艺馨直接上手把他的脑袋转过来，两人的视线紧紧交缠，带着不可言说的压抑。
    “怎么就跟个小孩子似的呢…”她叹了口气，头一次觉着他如此幼稚。“你听好了韩子琛，我从来不认为你不近人情，甚至全世界所有不美好的形容词都与你无关，你值得最好的。”
    也不知是不是平时土味情话看多了，她如今一张嘴就能说出顺溜的情话，而且骚的要命。
    她窘迫难当，却实实在在触动到男人的内心，仿佛一切郁结都烟消云散，只有眼前的人是真实存在的，并且她说，自己值得世界上所有美好。
    或许正是程艺馨这份直率的性子，蠢蠢的情话，往往最能触动他内心深处的柔软，最能撩动他的心弦。
    情难自禁，韩子琛把她紧紧抱在怀中，剧烈的心跳声在程艺馨耳畔回响，一下又一下，仿佛在诉说着男人最真挚的情意。
    “大概要花光我全部运气，才能遇见你。”喉结上下滚动着，像是耗费了男人全部的力气。
    大概只有自己才明白，原本天不怕地不怕的他，竟然会因为一句简单的话失神许久，竟然也会像小女生一样期待被哄，竟然会因为她的三言两语抚平所有伤口…
    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很奇妙，韩子琛只想让时光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可惜好景不长，很快被粗枝大叶的程艺馨破坏氛围。
    她全身哆嗦一下，使劲挣脱开男人的臂膀，环抱着自己开口道：“太冷了太冷了，我们赶紧走吧。”
    这样迎着寒冷的江风，明天不感冒才怪。
    韩子琛只感觉头顶飞过一群乌鸦，气氛很是尴尬凝固。
    他还有一堆情话没讲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