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艺馨做了个梦。
    梦里十分阴冷，只有无穷无尽的黑暗，她使劲朝着光亮的通道奔跑，可就算用尽了全身力气，都追不到那束光，只能眼睁睁看着它消失在眼前。
    后来好不容易越靠越近，眼看着光亮越来越明显，她也总算露出了丝丝笑意，刚准备跨越黑暗，可却从光亮中冒出一群老鼠…正面目狰狞地朝着她扑来。
    程艺馨瞬间就吓醒了，美眸大大地瞪着天花板，双手紧紧地攥着被单，额头上冒着豆大的汗珠…一看便知被吓得不轻。
    “是不是做噩梦了？”充满关心的声音在耳畔回响，同时有双温暖的手掌包裹住她的。
    程艺馨表情呆滞地转过头，直到认清楚韩子琛的脸，表情这才有了几分松动。
    她惨白着小脸，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要掉不掉的模样十分惹人疼惜。苍白的唇瓣微微颤抖着，仿佛有千言万语，又似乎无话可说。
    良久，程艺馨这才颤颤巍巍地抬起胳膊，毫不犹豫地抬起上身，紧紧地抱着男人的脖子。
    两人谁都没有率先开口，颤抖又激动地拥抱着，仿佛要把无尽的不安恐惧全都融进温暖的怀抱中…
    程艺馨紧紧地闭上双眼，直到这一刻，她才真正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只可惜两人并未相拥太久，身旁便传来一声的咳嗽声。
    林栋不知何时出现在两人身侧，正眼神复杂地盯着他们，身侧的右手进窝成拳，仿佛在压抑着情绪一般。
    “你醒了？”可他依然若无其事般地开口，眼神随意地瞥过迅速分开的二人，心底有多痛只有他自己明白。
    程艺馨虚弱地点了点头，一声不吭地盯着林栋，眼神沉静却又咄咄逼人，仿佛在无声地逼问着什么。
    后者自然明白，只是现在并未说这些的时候，他只能把求助的目光递给韩子琛。
    在处理程艺馨情绪这方面，韩子琛显得老练成熟了不少。只见他端起热腾腾的白米粥，递到程艺馨嘴边，耐心又温柔地开口道：“你现在身体不好，先把粥喝了，我们再慢慢说，好不好？”
    最后三个字看似乞求，实际上带了韩子琛独特的韵味，尤其是尾音稍稍上翘，让人格外心痒痒。
    每次用这招都毫无例外，果然这次程艺馨也妥协了。
    只见她皱着眉心，虽然依旧一言不发，但比起方才，态度却好了不知多少，低头乖乖地喝下男人喂的白米粥。
    男人不厌其烦地喂，她也一言不发地闷头喝粥。
    这场面看起来实在太过和谐，林栋不敢破坏丝毫，只能缩在角落，默默地看着她和别的男人秀恩爱…尽管心在滴血，却没有资格上前打扰。
    也只有这个时候，他才敢光明正大地打量程艺馨。
    林栋曾经不止一次地想，要是他能够再早出现一点，就那么几个月的时间而已，或许如今陪伴在她身侧的人，就不会是韩子琛了。
    只可惜没有如果，他没有早出现，而她终究也不会是她的。
    由于良好的家庭修养，林栋是绝对不可能为了一己私利，破坏他们两个人的感情，所以为了抑制躁动的心，他不得不冷言冷语。
    只要能把程艺馨越推越远，他就永远不会再心痛了。
    晃神间，程艺馨已经喝完了一碗粥，正面无表情地任由韩子琛给她擦嘴。
    她现在什么都不想管，只迫切地想知道，害她的那个神秘人到底是谁？又是受了谁的指使，怎么莫名其妙地要加害于她。
    再次承受着沉重的视线，林栋一声叹息，总算开口道：“伤害你的人叫张娓，和你一样是市场部的职员，只是长久在外跑业务，所以你没见过而已…”
    这的确是事实，可他没有说出口的是，正是因为张娓脾气古怪，爱欺负人，这才把她调离公司的，不然林氏不可能有安生日子过。
    “那她为什么要突然绑架我？”沙哑的声音在房间响起，这是程艺馨醒来后说的第一句话。
    她坚信，背后一定是有主使的。
    林栋何尝不知道，只是…“现在这件事已经移交警方处理，张娓无论如何都不愿招供出背后的人，因此也实在没有办法…”
    一切都是讲究证据的，张娓一口认罪，并且拒绝承认主使着另有其人，而他们也并未掌握相关证据…如此一来，也就遇上了瓶颈。
    而林栋恰恰是个正人君子，严刑逼供这种事，他向来不愿意做。
    “那我怎么办！”程艺馨情绪激动起来，“我们明明知道这是黎丽动的手，难道就这么轻易放过她吗？”
    她瞪大了眼睛，苍白的脸色接近透明，一双手紧紧地揪住被单，仿佛要把它撕碎似的。
    林栋怎么不知这件事和黎丽脱不了干系，只是现有证据表面，黎丽似乎全程没有参与。
    气氛一时凝固下来，韩子琛把激动的程艺馨揽进怀中，轻轻地拍打着她的脊背。
    “我知道你着急…”男人的声音捉摸不透，带着不敢轻易冒犯的狠绝。“我也心疼你，可林总说的没错，凡事都要讲究证据…”
    韩子琛脸上勾起邪恶的笑容，和平时温文尔雅的形象大相径庭。
    “可证据这种东西说不准的，既然软的不吃，那就来硬的。”
    闻言，林栋紧紧蹙眉，他在商场摸爬滚打这么久，对一些手段也是略有耳闻，只是未曾想过会发生在身旁。
    “你什么意思？”他沉声开口，说不准是同意亦或是反对。
    韩子琛眼神冷冷地看了过来，却依旧动作轻柔地安慰着程艺馨。
    “很简单，那人之所以不愿招供黎丽，无非是有把柄拿捏在她手中罢了，我们只要掌握了这些弱点，并且为我所用，到时候还怕她不肯开口么？”
    他说的简单，但这种能要挟人的把柄，除了隐私就只可能是父母性命了。
    韩氏黑白两道通吃果然名不虚传。
    程艺馨也彻底放下心来，只是她无法抑制地想起虎视眈眈的老鼠，胃里瞬间翻涌，趴在床边吐了个一干二净。
    她真有心理阴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