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艺馨也并非一定得赔偿。
    她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哪有人开车撞了人还如此嚣张的，处处都压她一头，这也太憋屈了吧。
    而石灏何尝不明白她的想法，正是如此，才觉得格外可笑。
    “你果然一点没变。”熟稔的语气，似乎带着淡淡的怀恋。
    程艺馨听不出太多情绪，只是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紧接着扶起江月，不打算和他有所纠缠，反正也没大碍。
    可两人正准备付医药费时，却意外发现早已被垫付，除了石灏也不会有别人。
    “看来也不是看起来那么没良心。”她小声嘟囔着，正好可以省点钱给孩子们买课本，怎么说都是划算的。
    石灏就像是神出鬼没一般，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没良心的人正打算送你们回去。”
    这相当于说坏话正巧被他抓包。
    程艺馨缩了缩脖子，干脆也不计较那么多，石灏也不是如此小气的男人，于是她转身点了点头，堂而皇之地扶着江月坐上车。
    她的表情看起来很是淡定，可紧攥着的手心，早已泄露了不安的情绪。
    拜托，她可是刚说人家没良心，下一秒就接受人家的好意，怎么说都是有点不好意思的。
    然而此刻的气氛却有些尴尬。
    因为去医院时，江月坐在副驾驶，此刻回山上，自然是被扶进了后座，原本宽敞的车厢一瞬间拥挤了不少。
    江月只能紧紧缩着身体，尽量不参与两人的明争暗斗。
    “你都给孩子们带了什么？”程艺馨没话找话，总觉得沉默得有些尴尬。
    “就一些日用品。”石氏的相关产业有负责日用品这块，因此捐给山区不是大问题。
    可值得怀疑的是，他怎么就突然决定捐赠了？
    程艺馨这次留了个心眼，试探着开口道：“怎么突然决定和山区有来往，我说正经的。”
    过了这么几个月，她都没怎么关注外界的消息，自然也不清楚，石氏早已不再奄奄一息，而是越发蒸蒸日上了。尽管不能和韩氏这样的大公司相比，可也能在c市排得上号。
    至少不是人人都能踩上一脚。
    这个项目是石灏提议的，一方面是石氏的确有能力做公益，更重要的是，他实在无法抑制自己的心思。
    所以才亲自带来物资，借着工作的由头，见上程艺馨一面，天知道他有多思念这个女人。
    可事实上，他却半点情绪都不能也不敢泄露。
    “什么正经的，难道你以为我会对你说不正经的话？”男人嘴角噙着笑意，很明显是在开玩笑。
    程艺馨简直快失语了，逗她玩难道就如此有意思！都快三十岁的男人还是如此幼稚，以后可怎么树立威严。
    “宋美婷她…也知道你来这儿？”她脑袋突然一抽，没管住嘴就说了出来。
    气氛一瞬间凝固，几人神色各异，尴尬感油然而生。
    程艺馨刚说出口就后悔了，瞧她这不记事的脑袋，怎么感觉像是故意找茬似的，居然主动提起宋美婷。
    其他人更别说了，一个个恨不得钻进地缝，而石灏反倒是最为淡定的，微微挑眉，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
    “她知不知道很重要？”男人的语调听不出太多情绪，“或者…你吃醋了？”
    程艺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她承认自己没管住嘴，可这跟吃醋有何关系，难不成她还对石灏有什么想法。
    身旁突然传来一声轻笑，分明实在故意捉弄她。
    这可就忍不了了。
    “不是我说石灏，你这也太无聊了，捉弄我很有意思吗？”
    刚才在医院她就没怎么计较，可这家伙却越发变本加厉，甚至小月都在呢，让她怎么想自己。
    想着就来气，程艺馨扭头狠狠瞪了男人一眼，非得给他点颜色看看不可。
    但石灏却没被这阵仗吓到，依旧是安然不动的表情，嘴角翘了起来，低沉着嗓音开口：“如果我说…不是捉弄你呢？”
    程艺馨倒吸一口凉气，直接掐住男人手臂，威胁似的开口：“你确定不是开玩笑？我有什么好吃醋的…”
    真不知道石灏是听不懂她的意思，还是看不明白局势，她都说的如此明显，怎么还继续开玩笑呢。
    尤其是小月，早就竖起八卦的小耳朵，内心指不定怎么兴奋呢！
    而罪魁祸首就是石灏，怪不得说他二傻子，果真傻得不行。
    男人自然不至于愚钝成这个地步，故意如此也不过是逗逗她，也进一步表明自己的态度。
    就算她不喜欢又怎么样，就算多了个宋美婷又如何，如今的石氏再也不会随随便便受欺负，石灏就更加不会。
    他只想为过去的错误买单，曾经无数次错过程艺馨，这一次，他不能再放手了。
    话题最终以沉默结尾，石灏表情不善，仿佛明摆着心情不好，而程艺馨更是懒得搭理他，一路上照顾小江月的伤势。
    等车子慢悠悠地拐进山村，天都黑透了，只剩山腰零零散散的灯光，那就是他们暂时寄住的房屋。
    程艺馨先把伤员扶下车安顿好，这才有功夫和石灏道谢。
    不管怎么说，人家都帮了个大忙。
    “谢谢你啊，下山的时候记得注意安全。”她瞧着卖力搬物资的司机，估摸着等会他们就会回市中心了。
    但每次事实都正好相反，石灏浅笑着挑了挑眉，眯起眸子道：“谁跟你说，我们要下山了…”
    程艺馨有些震惊地瞪大了眼眸，难道他们还想赖在山上住一晚不成？他堂堂石氏总裁，从小含着金汤匙长大，怕不能忍受这荒郊野岭。
    可她还没来得及出声，就见村长满脸兴奋地跑来，那表情简直像是瞧见了救世主。
    “石总…石总您来了。”男人连外套都没来得及扣上，满脸红光，穿着个大棉拖鞋就出门。
    “白天一直没见您过来，又不敢打电话打扰您，这不刚听说有车进村了，我就猜到肯定是您…”
    反观于村长的热情激动，石灏甚至连眉眼都没抬，只是淡定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