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是彻底撕破了脸。
    其实程艺馨对林氏是有不少留恋的，毕竟也有不少快乐的回忆。
    这不仅是林栋的地盘，更是她第一次单独完成任务，第一次为了工作熬夜，第一次徒手设计出一栋大楼…不知在此破了多少次例。
    可不知何时，林氏带给她的印象只有无穷无尽的痛苦，就像是一整条食物链，她处于最低端，整天接受着各种各样的不屑和鄙夷。
    这种情况，似乎从她公布真实身份之后愈演愈烈，甚至许多人跟她在明面上对着来。
    程艺馨也越发心力交猝，这次当真是彻底失望了。
    江月看出她眸中的疲惫，不由得轻声开口道：“要不艺馨姐你先回去休息？”
    她沉默地摇了摇头，目光空洞而呆滞，嘴唇发白，也不知在思考什么问题，看起来异常沉重。
    但江月只以为她在气恼同事的态度，斟酌了片刻，商量似的开口道：“不如我们告诉部长吧，他肯定不会放任这群人乱来的。”
    听着义愤填膺的声音，程艺馨不禁笑出了声。
    如今韩氏摇摇欲坠，正常人都清楚该和她保持距离，更别说人精似的部长了，从市场部交由何娜管权来看，她早就被遗弃了。
    况且就算部长顾及程氏的颜面，但也不可能为了她一人开除整个部门，毕竟没有犯下严格错误。
    而何娜就更别说了，若不是她的允许，宋美婷压根不可能只身闯进市场部，更别说趾高气扬地叫嚣了。
    这背后竟然有如此多推手…看来她平日得罪了不少人呐。
    程艺馨讽刺地扬起唇角，若不是有小月在，她恐怕都得以为自己人品有问题，幸好世界并非真的黑白不分。
    只是她却无法再忍耐下去。
    既然自己和这群人合不来，那二者总得有人要离开，很显然后者是不可能辞退工作，那就只能由她来做出告别。
    不过她始终坚信天道有轮回，无论如何，那群人造的孽终究会报复给他们自己，到时候就别怪老天爷不长眼。
    程艺馨忍着内心的不舍，速度极快地敲下辞职信，而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林氏，不带一丝留恋。
    外边的太阳尤其明媚，程艺馨沐浴着金灿灿的阳光，仿佛走出牢笼。
    只可惜压根不容许她多放松，因为又许多破事等着她去解决，尤其是石灏…不把他骂的狗血淋头，她就不叫程艺馨！
    找了个安静的地儿，细嫩的手指熟练地按压着数字，电话也很快被接通，只听男人轻轻浅浅地喂了一声。
    程艺馨冷哼，不给石灏占据主动权的机会，直接破口大骂，完完全全把责任归结到他头上，不听任何解释。
    许久，她才有了喘气的机会。
    电话那头迟迟没有反应，也不知是不是被骂懵了，许久才听到男人略带笑意的声音。“你说完了没有？”
    程艺馨仰着下巴，十分傲娇地开口道：“说完了又怎样！”
    石灏彻底笑出声，清了清嗓子，也不知是妥协亦或是想息事宁人，总之十分轻巧地同意了撤掉绯闻，并且出言否认这段关系。
    一切来得过于不真实，程艺馨甚至都没来得及反应。
    电话传来无情地嘟嘟声，她呆愣地放下手机，看了眼漆黑的屏幕，突然有些捉摸不透男人的意思。
    好在他果然说到做到，石氏立马发表了声明，坚决撇清楚两人的关系，这才及时阻止了绯闻的传播，也堵住了不少人的嘴。
    现下也就只剩下韩子琛让她担心了。
    先前闹得人尽皆知，可他却连个电话都不曾打来，必定是在独自生闷气，也不知何时才能释怀。
    程艺馨叹了口气，她一向勇于承担错误，这下得屁颠屁颠地跑去低头认错，只希望韩子琛别厌烦了才好，毕竟自己又让他不省心了。
    出租车稳稳当当地停在韩氏大楼，程艺馨推门下车，眺望着可望不可及地顶楼，忽然觉得那就像是韩子琛。
    外边看起来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可只要进入其心脏，接着一点点入侵，就能迅速登上顶点，速度简直不可思议。
    但一旦进入，就得对其负责。
    如今的韩子琛就是如此，既然自己全然霸占他的心房，就不能做出让他心伤的事情。
    程艺馨一向清楚如何哄他开心，这次也不例外，于是背着手，信心满满地上楼。
    办公室一如既往的空旷，韩子琛此刻正背着手立在窗前，背影孤寂而单调，仿佛遗世独立，让人忍不住上前安抚。
    程艺馨也就这么做了。
    “子琛，你再相信我最后一次。”她声音坚定地开口，这次她不注意不小心掉入陷阱，以后再也不可能让小人得逞。
    但男人却迟迟没有动作，仿佛无动于衷了一般，整个人看起来毫无生气，只剩一双深邃的眼眸，此刻有着化不开的浓墨。
    “你知道我在乎的不是这个…”韩子琛总算开口，只不过却轻飘飘的，像是下一秒就会消散在风中。
    他从来都没怀疑过程艺馨，再说那些照片并未说明什么，可背景却显示为石氏，这必然是她主动凑上前的。
    无论什么理由，他都无法安然接受。
    程艺馨早都预料他会问这些，倒也并未惊慌，只是眼神迟疑了片刻，因为她不能直接说是去兴师问罪，因为会打击男人的自尊心…
    迟疑了片刻，她总算犹豫着开口：“我是为了石爷爷临走前的遗言…”
    “他让我小心石灏。”
    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会主动靠近石灏，想着能否从中探究原因和秘密，只可惜一无所获，反倒被摆了一道。
    这样的谎话，程艺馨简直信口拈来，并且说的毫无破绽，加上这本来就具有疑惑性，韩子琛也很快被转移了注意力。
    此刻两人倒开始共同研究这话的含义。
    男人想得更加周全，甚至开始怀疑老爷子的死因，十有八九是石灏一首促成的，毕竟之前毫无征兆。
    怪不得突然来势汹汹，看来这次石灏当真是下了狠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