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业新灯火
城市远没有农村那样安静,生活节奏也比农村要快很多。但习惯早起的荷花。在城市里的第一天却睡起懒觉,直到传贵拄着拐杖敲着门喊:
“都几点了还赖在床上,不想去医院啦!”
荷花这才醒转来,慌忙回应:
“起来了,起来了。”
套上裤衩,睡眼矇眬、蓬头拉松地走出房门。传贵奚落道:
“瞧瞧你那样子,淑女点行不?”
荷花拿着梳子坐在传贵身边,先是在他脑门上偷亲一口,然后垂下一头乌毛,边梳着头边嬉笑地说:
“我什么样子你没见过,又没外人在家。”
“没外人也要注意点,这是在城市,不是在乡下,万一要是有人来串门呢。”
国华汲着拖鞋从卧室里出来,张嘴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坐在传贵另一边说:
“住在乡下才有人串门,城市里连对门姓什么都搞不清楚,既使在一个电梯里谁也不认识谁。”
传贵叹气道:
“唉……还是在乡下好,在乡下我可以屋前屋后走走,这里就跟鸟笼一样,走来走去也就是卧室、客厅、阳台。都别在这坐着,快去洗脸漱口,早点去医院。”
小宝揉着睡眼从房里出来说:
“你们去医院,我和妹儿做什么?”
国华站起身呵呵笑道:
“今天你们两个到大妈那去玩一天,那地方有儿童乐园还有游戏机。”
小宝蹦跳道:
“好,我去叫妹儿起来。”
他刚跑进秀儿房间,就听见小秀的尖叫声:
“谁让你进来的,你不是不跟我睡吗,这里是我的领地,我就是这里的女王,你要敢进来我就罚你,现在就罚你背我去拉尿。”
小宝道:
“你不是女王,你是老巫婆。只有巫婆才会罚人,女王是给奖赏的。”
两个孩子的争吵声不绝于耳,荷花摇着头苦笑:
“这两个冤家,过又过不得,离又离不得,天天吵得人头痛。”起身去了秀儿的卧室。
国华问传贵:
“哥洗漱没?”
“我早收拾好了,就等着你们两个。”
国华忙笑道:
“等我十分钟,我马上收拾好。”
急忙冲进厕所里去大解,可一泡屎还没拉完,荷花就敲着门喊:
“你好了没有,秀儿要拉到□□里啦。”
国华闷声说:
“卧室那不还有一个卫生间吗。”
“那个小宝在用,你快点,拉个屎跟生孩子似的,看把闺女急的。”
秀儿跳着脚尖叫:
“爹,你快点,我憋不住啦。”
传贵坐在沙发上一边悠哉地看着电视上的早间新闻,一边摇头叹息:
“瞧这鸡飞狗跳的,还是在乡下好啊,随便找个菜地就能解决。”
国华提着裤子不情不愿地从卫生间里出来,秀儿捏着鼻子直叫:
“臭死啦……臭死啦……”
荷花瞪着国华质问道:
“你上厕所怎么连换气扇也不开?”
国华摸摸脑门,嘿嘿笑道:
“我忘啦。”
荷花一边拿着炒菜的铁锅在水池子里冲,一边唠叨:
“怎么越来越邋遢,不叫你洗澡你就不洗,不叫你换衣你就不换……”
国华从身后抱住她,亲着生香玉颈,将她那未说完的唠叨话全塞回她肚子里,然后笑眯眯地说:
“别弄早饭,哥要禁食,你这不是在馋他嘛,回头就在下面买几个包子吃。”
荷花觉得他说的有理,将铁锅放回灶上,把牙膏牙刷准备好后两人你挤我一下,我挤你一下并头站在水池边漱口。荷花边漱边大声问小秀:
“秀儿,你解完没?”
秀儿不满地回道:
“还没呢,别催我。”
小宝跑进来说:
“娘,我好啦,你可以用那边厕所。”
他挤在两人中间,拿着小水杯也漱起口来。
荷花恼道:
“这城里就是不好,漱个口都你挤我我挤你,在乡下多方便,蹲在屋檐下就可以解决。”
国华从水池边退出来,满嘴泡沫地笑道:
“得得得……我到那边去漱。”
端着水杯,叼着牙刷从客厅里穿过,传贵望着他“啧啧啧”地直摆头。
荷花洗了把脸,从卫生间里出来对传贵说:
“哥,你准备好,我穿好衣服就出门。”
传贵又“啧啧”几声说:
“你就这样出去啊,没看见医院那些大姑娘小护士嘛,哪个不是打扮的花枝招展,漂漂亮亮的。国华好歹也是公司老总,你别丢他的脸。”
“哥,你是来看病的,不是来看城里姑娘的,小心我会吃醋。”
荷花嬉笑地走进卧室,看见邵国华正拿着男士香水往自己腋窝下喷。她嘟着嘴,不满地说:
“大男人喷什么香水,是不是想勾引哪个小妖精啊。”
“上午举行开业典礼,来的客人很多。”国华嘿嘿笑了两声,嗅着她头毛上的香气,凑到耳边极尽调逗地说:
“夫妻间也要耍些花样,这样能保持新鲜感,增添闺房之乐”
荷花扭着身子娇媚地嗔道:
“新鲜个屁,光秃秃的丑死啦。你别再摸来摸去,还想不想出门。”
国华嘻笑地松开手,打开门走到客厅。传贵问道:
“荷花呢?怎么还不出来?”
“哥不是让她打扮漂亮点吗,正在那涂脂抹粉呢。”
“你回头带她去商场逛逛,别整天土里土气的让人笑话。”
邵国华把轮椅推过来,应着话说:
“是要去趟,哥也没几件好衣裳。”
“怎么一说就说我头上来。”传贵在国华的帮助下爬上轮椅,又对小秀叫道:
“秀儿,去催你娘快一点。”
半个小时后,一家人终于大呼小叫、热热闹闹地走出房门。车子一驶出小区,邵国华就看见凤儿在对面小区门口招手拦出租车,但那出租车根本就不搭理,径直从她面前飞驰而过。荷花眼睛好的很,拍着国华的肩膀,提醒他说:
“对面招手的女人是凤儿,她也住在这里啊。你把车开过去问问,要是顺路就带带她。”
国华“嗯”了一声,传贵则“哼”了一声,嘴里吐出两个字:
“多事!”
国华不知该听谁的话好,正犹豫不决时,黄琳凤却向他招起手来,只好硬着头皮靠过去问:
“你去哪?”
黄琳凤没回答邵国华的话,而是伸头对坐在中排的传贵和荷花说:
“传贵哥和荷花嫂子是要去医院吧,我也上医院给我爸送吃的去。”
荷花忙客气地说:
“快上车,快上车。”
凤儿也不讲客气,拉开车门坐在副驾驶位上。
传贵满脸堆笑,漫不经心地问:
“凤儿妹子也知道我们要去医院啊?”
“是啊,我爸摔了一跤,也在骨科住院。”黄琳凤侧着身子对传贵和荷花笑道:
“昨天下午我就看见你们,当时有事所以没跟你们打招呼,等晚上再去找你们,病房的室友说你们己经回家。”
秀儿从最后排探出小脑袋说:
“凤儿阿姨,我现在也会弹琴,就是没我娘弹的好听。”
小宝插着话说:
“爹弹的最好听,娘唱歌比爹好听。”
传贵对两个孩子训道:
“都在位子上坐好来,万一有个急刹车,把你们的牙齿都要磕掉,看你们以后拿什么东西吃饭。”
小宝和秀儿都捂上嘴,乖乖地坐到位子上。为了防止会磕掉牙齿,还拿脚顶着前面的位子。荷花感觉到背后硬硬的,心疼地对孩子们大叫:
“快把脚放下,这是你爹买的新车。”
传贵在心里叹了口气,脸上却笑眯眯地问黄琳凤:
“你爸伤的怎么样?怎么会不小心摔着呢?”
“他以为自己还是二十多岁的毛头小伙子,拿个小凳子去换灯泡,结果摔成骨裂,还好不严重。”
荷花笑道:
“不严重也要多休息多静养,伤筋动骨一百天,伤到骨头大意不得,特别是老年人更要注意。”
传贵笑着说:
“我见过你爸几回,浓眉大眼、仪表堂堂,一看就是当官的像,后来果然成为漳河的县长县委书记。”
黄琳凤咯咯直笑,娇声说:
“没想到大哥还会看像,你帮我也看看,瞧瞧我能不能找到乘龙快婿?”
传贵信口开河地胡扯:
“你眼神明亮、清澈,说明情商很高,姻缘也比一般人要早,遇到对的人可以同甘共苦,相持一生。遇到不对的人,会快刀斩乱麻,不拖泥带水……”
荷花起先还听传贵说两句,到后来她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因为她记起昨晚国华对她说的原话:“我还得出去做个人情,漳河县以前的一位老县长脚扭了,我哥让我去看看。”毫无疑问,这位老县长就是凤儿的爹。那么,这家伙一肚子□□又是谁勾上来的呢?
在护士站,荷花跟凤儿亲热道别,转身就追问国华:
“你老实交代,昨晚做的人情是不是就是她?”
国华嬉皮笑脸道:
“不是她,是她爸。”
“你还笑的出来……”罗荷花气急败坏地来掐邵国华。萧传贵冷冷地说:
“能怪谁呢,自己非要捉个虱子在头上。已经是做妈的人,说话做事都还不晓得检点些。”
荷花听的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哪儿做错,缠着传贵一个劲地追问。
昨天那位小护士看的直摇头,对身边的姐妹说:
“这男的还真有点魔性,把两个女人唬弄的团团转,好的跟亲姐妹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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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业新灯火,桑麻旧里村。
太平风俗美,不用闭柴门。
出自:元·王冕《归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