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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兰秋菊各芳泽

      上午九点多钟,荷花像往日一样,提着菜篮子在市场与人讨价还价、挑精拣肥。她现在完全融入到城市生活中,成为名副其实的家庭主妇。每天的工作就是买菜、做饭、洗衣,外加带孩子。
    当然她也有自己休闲的时候,每个礼拜六都会跟着凤儿一起去保健中心上上课,上完课后又跟着她逛街。在凤儿潜移默化的影响下,不知不觉中改变自己,多了些城里少妇的韵味和华丽,少了些乡下媳妇的厚实和质朴。
    随着交往的密切,荷花也不再提防凤儿,两人还成为很好的朋友。可怜的她,一直没看出来丈夫的韩寿分香,还时不时弄些好吃的把凤儿叫回家来品尝。
    菜市场里人声鼎沸,热闹非凡。一个高音喇叭在叫喊:
    “鸡蛋……新鲜鸡蛋……养殖场大促销,八分钱一个,每人限购二十,购完即止。”
    大家顿时被高音喇叭吸引,蜂拥在摊前。荷花离着摊档较近,第一时间就拿到二十个。正常的鸡蛋售价是一毛钱一个,二十个鸡蛋要节约四毛钱,又可以多买四个鸡蛋。如果是鸡蛋炒韭菜,足可以让一家人吃上两餐,难怪这些会过日子的人在摊前趋之若鹜。
    她把鸡蛋放进篮子里准备离开,忽看见一位清秀的姑娘,推着一辆婴儿车想挤进人群,却又怕伤到孩子,在那边上进进退退好几次。荷花是热心肠的人,走上前笑道:
    “想买鸡蛋吧?去吧!我帮你看着孩子。”
    那姑娘踌躇不安地说:
    “谢谢,我儿子怕生。”
    婴儿车里的小孩,抓着围盘,一会儿站一会儿跳,蹦蹦跳跳冲着荷花直乐,一点怕生的模样也没有。
    荷花心里清楚,这姑娘是怕自己把她儿子拐跑,这年头拐卖儿童的实在太多,也难怪她会多心。那些丧尽天良的人贩子,为了几个臭钱,把别人骨肉生生拆散,让一个家庭在骨肉分离的痛苦中煎熬。她想不明白为什么不把人贩子枪毙,这种人死后都应该下地狱。当然,有没有地狱还是个未知数。她把自己篮子塞到那姑娘手上,笑眯眯地说:
    “你替我拿着,我去帮你买。”
    挺着半大的肚子挤进人群,大家见她是位孕妇,纷纷避让三分。但卖鸡蛋的小姑娘却不管这么多,脆声说:
    “大姐,你怎么又来?不能因为自己漂亮就搞特殊性呀,也留点给大家吃嘛。”
    荷花指着身后的姑娘,讪讪笑道:
    “那个妹子带着孩子不方便,我替她买。”
    小姑娘二话不说,拿了三袋鸡蛋递给荷花:
    “这是六十个,你们拿去平分。”
    旁边的大妈妒忌道:
    “小姑娘,你这做法不对。凭什么她能多买,我们只能买二十个?要一碗水端平嘛。”
    小姑娘嘴很不饶人,尖声说:
    “小学生做好事,老师还奖励一朵红花呢。这位大姐帮人做好事难道不应该奖励吗?”
    荷花拿着鸡蛋笑嬉嬉的从人群中挤出来,分了四十个出去,那姑娘连声说:
    “谢谢!谢谢!”
    接过姑娘给的蛋钱,荷花落落大方地自我介绍:
    “我叫罗荷花,住在景苑小区。你是从外地嫁过来的媳妇吧?小毛毛长的真可爱,多大啦?”
    这姑娘虽为人妇为人母,但神情仍很腼腆,羞涩地说:
    “我叫桑颖,从苏州嫁过来的,住在对面扬子巷。毛毛有十一个月。”
    “哦,是从苏州来的美女呀,难怪声音这么好听。”荷花娇笑道:
    “我也是刚从乡下搬到市里,在这里人生地不熟,以后我们多走动,没事到我家坐坐,尝尝我做的哨子,那是我们家乡的特产,包管你喜欢吃。”
    桑颖觉得这位姐姐很亲切,就像邻居家的大姐姐。她是位孤儿,从小就渴望有家人和朋友,无形中和荷花亲近很多,人也渐渐放得开来,绵绵柔柔地说:
    “我会做我们苏州的煎包,一咬一口浓汤,吃之前要先用牙签把它戳一个小洞,否则把舌头都要烫掉……”
    两位不相识的女人,因为在菜市场相遇而成为好朋友。她们逛了一圈,买上自己所需的食材,有说有笑地从市场上转出来。走到菜市场门口,小宝和秀儿从一家鞋店里窜出来,欢叫道:
    “娘,你买了什么好吃的?”
    两个小家伙在菜篮里直翻。
    荷花对桑颖笑道:
    “是我儿子和女儿。”接着又对小宝和秀儿喝道:
    “你们两个怎么不讲礼貌?快叫阿姨。”
    小宝和秀儿对桑颖甜甜地喊一声:
    “阿姨好!”
    这两个小人儿在菜篮子里翻不出什么新奇玩意,又把注意力转移到婴儿车中的毛毛身上,逗得毛毛又蹦又跳,呵呵直笑。
    荷花对孩子又问一句:
    “老舅在店里干嘛?”
    小宝头也不回地说:
    “钉鞋掌呢。”
    荷花对桑颖笑道:
    “麻烦你帮我看一下这两个小家伙,我去看看我哥。”
    她把菜篮子搁在小宝脚边,笑呵呵地往店里走。
    自从开刀以后,萧传贵每天坚持锻炼,生活也基本可以自理。由于没有病痛的折磨,他渐渐拾回自信,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发生质的改变,以前那种与实际年龄不相称的沧桑逐渐消散,当年的俊气和洒脱又重新回来。有时兴趣来了,还会坐在厨房的高脚凳上炒两个菜。平常没事的时候,也会开着国华买的残疾人电动车,带着两个孩子陪着荷花一起到菜市场逛逛。
    最近,他又迷上一件事,这件事是陪荷花逛菜市场时发现的。在菜市场入口,有一家老字号的手工制鞋作坊,叫罗记鞋行,经营者是一对年迈的老夫妻。他竟然上门去做了一名学徒工。每□□九晚五,中午也不回家,跟上班一样。
    荷花还没走进店里,传贵就拄着拐杖从店铺里边喊边往外走:
    “小宝、秀儿……”见到荷花过来,忙说:
    “你把两个小家伙带回去,一眨眼的功夫就跑的没影。这地方人杂的很,万一给人拐跑,哭的地方都没有。”
    荷花嘻嘻笑道:
    “罗叔和婶呢?”
    “在菜场。”
    “中午我给你煲一碗汤送来,我买了四斤羊排。”
    “跑来跑去多麻烦,晚上回去再喝,今天华儿会不会回来吃饭?”
    “他说没准儿,这些天他很忙,跟他嫂子正在筹备开第二家超市,回头我打电话问问。”
    “再忙饭也要吃啊!”传贵很有些不满:
    “今天是周末,叫他晚上一定要回来,回头你也给凤儿打个电话。”
    “那我得去多买点菜。”荷花娇笑道:
    “刚才在菜市场认识一个小妹妹,人挺好,回头把他们两口子也叫上。”
    传贵冲桑颖点点头,笑着说:
    “叫吧,叫吧,人多热闹。”
    荷花笑眯眯地走到桑颖面前,提起菜篮子说:
    “晚上叫上你那口子带孩子到我们家来吃饭,我住在3栋2单元901室。过来尝尝我们家乡的风味,你也露一手你们苏州的特色让我们尝尝。”
    桑颖眨着水灵灵的眼睛说:
    “好,我得再去准备一点食材。”
    “到我家吃饭,还要你准备什么食材,你告诉我要什么我去买,咱们互相学习。要是大家都觉得好吃,回头咱姐妹俩就去开一个家常饭馆。”
    开饭馆是荷花无心之说,但桑颖却记在心上,虽然林海时不时一万、两万的给她钱,让目前的生活衣食无忧。可看他每天疲惫的样子,知道他在外面赚这些钱不容易。她并不知道,林海已经把林龙豹留下的钱,包括给自己的五十万全存在她的名下。他之所以这样做,是担心自己有一天也会步林龙豹的后尘,留下这笔钱可以让桑颖和毛毛有个更好的生活。
    桑颖心想:如果真能开一个饭馆来养活一家人,林海就用不着再去那个公司,也用不着再提心吊胆过日子。她怀着美好的梦想,推着毛毛回到扬子巷的家,老远就看见家门口红色的法拉利跑车。她抱起儿子亲一口,轻清柔美地说:
    “毛毛,爸爸回来了,咱们快点回家。”
    走进家门,发现从不吸烟的林海,竟然拿着一根烟在院子里吞云吐雾,她担心地问:
    “怎么回来的这么早?是不是有烦心事?”
    林海把烟掐灭扔在地上,又用脚碾碎,挥手拍散烟雾,笑呵呵地从桑颖手中接过毛毛说:
    “没事,刚才陪叔和婶去见林强,有点伤心郁闷。”
    “刚才我在菜市场认识一位姐姐,她人很好,邀请我们晚上去她家做客。”
    “才认识就邀请我们啊,”林海轻笑道:
    “对陌生人不能太相信,能推就推吧。”
    “我已经答应,还准备去她家弄点苏州小吃。”
    “既然答应那就去呗。”林海呵呵笑道:
    “第一次上人家门,不能空着手去,我带毛毛去买点礼物。”
    他抱着孩子走出院门,在没人的地方,亲了口毛毛的小脸蛋,叹息道:
    “毛毛,有人威胁爸爸,你说爸爸该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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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姊妹行
    明·?林章
    与姊别时啼,头比姊肩低。几年不见姊,眉与姊夫齐。春兰秋菊各芳泽,花蚤花迟总堪惜。生憎一对似花人,恼杀十年花下客。花时能几何,客恨不胜多。翻作相思树,缠丝复绕萝。鸳鸯宿海底,好梦落风波。空有青衫泪,双弹向翠蛾。寂寂杨花坞,迢迢桃叶渡。长江南北头,总是相思路。新人本非新,故人应是故。只道相怜亲上亲,那识相思苦中苦。忆故如望月,望圆复愁缺。怜新若转弦,一转一缠绵。缠绵复绻缱,见妹如姊面。年年春风时,那作双飞燕。姊应山上采蘼芜,妹莫尊前唱鹧鸪。昨日书来无别话,为侬珍重大姨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