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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虎摇瑟凤吹笙(一)

      郝三帅买的是晚上七点钟火车票,按时间推算差不多在夜里十一点钟左右到达苏州。心想夏天十一点钟也不算晚,等快到地儿再打电话给她们一个惊喜。可千算万算,却没算到火车会晚点,晚的还不是一星半点,整整两个多小时,等上火车已经是九点多钟。
    疯玩一天的董雨歆再也坚持不住,上眼皮夹着下眼皮直打架。郝三帅把哈欠连天的她搂在怀里,轻轻地说:
    “你把鞋脱掉,靠在我身上睡一会儿。”
    他们买的是一排两人座位的票,躺下来也不会影响到别人。董雨歆想都没想就把头枕在三帅大腿上,面朝着他的肚子,一只小手抓着他的腰,侧身蜷缩,没多久就在嘈杂的声响中进入甜美的梦乡。
    三帅把上衣脱下来盖住她的上半身,用手轻拍着她的背,仿佛是在哄小孩入睡,自己则在无聊中练起邵国华所教的内功。
    坐在对面的是两位三十多岁的亲姐妹,她们在羡慕之余,打断郝三帅的吐纳和冥想,先是漂亮的大姐问:
    “小兄弟,你们去哪?”
    “苏州。”
    “哦,我们也是回苏州。”美丽的妹妹忽闪着大眼说:
    “是去度蜜月吧?”
    三帅不愿意跟陌生人解释那么多,她说什么就应着她的话点头。
    大姐笑道:
    “新婚伊始无牵无挂,有孩子后就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如漆似胶。要好好珍惜享受,等到我这个年龄再想享受就难哦。”
    妹妹又说:
    “到苏州差不多要一点钟左右,你们定好旅馆没有?现在是旅游旺季,临时很难找到房间。”
    三帅一想,这还真是糟糕的事。凌晨一点多钟,黑漆麻啦的叫两个女人还带个孩子到火车站来接人,那肯定不行。自己打电话找上门去也会打扰她们休息,还不如先找个旅馆暂时睡一晚。他摇头微笑:
    “我有个亲戚在苏州,但不知道住在哪。本想到站后打电话让她们来接,谁知道火车会晚点。太晚了,打扰她们不好。到时再看吧,能找到旅馆更好,找不到就在火车站将就一晚。”
    那位大姐娇笑道:
    “你幸亏遇到我们,我们俩住在留园附近,旁边就有一家私人旅舍,是我同学开的。我帮你问问,要是有多余的房间,你们夫妻俩可以坐我们的车子去。”
    郝三帅自然感激不尽,热心的大姐在他的道谢声中拨通同学的电话,放下电话后说:
    “你们很幸运,她还有一间房。”
    妹妹又插着话说:
    “她家旅馆环境很好,也很干净,是利用自家老房子改建,就是隔音稍微差点。隔壁房间说话声稍微大一点,就会吵人睡不着觉。”
    三帅呵呵笑道:
    “我们会小心,尽量不吵醒别人。”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与空间距离有很大的关联,他们在交流中往往会预先设定与对方的心理距离,一旦对方过于接近自己,就会下意识做出反应。
    郝三帅就是那种对空间距离非常敏感的人,虽然从性格和外表上看,他绝对是位开朗的乐天派,三言两语就能和对方混的厮熟。何况他又很感激这两位姐姐的热心肠,自然而然的与她们亲近很多。于是乎天圆地方、夏种秋收,好一阵神侃。加上他的风趣和幽默,没过多久便姐姐长弟弟短叫的极其亲热。
    在火车这狭小的空间里,要想保持合理的心理空间距离是多么难的事。说到忘形处,手舞足蹈间那挨挨碰碰、摩摩擦擦没法避免。三帅突然发现自己对这种近距离接触,似乎并没有以前那种强烈的抗拒感。暗喜:看来出来玩还是有好处。心中有说不出的得意,然而这得意并没有持续多久,小肚子上便传来一阵刺痛。
    “啊……”
    那夸张的嚎叫声,让两姐妹吓一大跳,随即捂着嘴吃吃疯笑起来。
    原来多梦的董雨歆在三帅和那两姐妹的欢笑声中,做起香甜的绮梦。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下午公交车上的一幕又在她的梦中再现,身边好多好看的男人,如众星拱月般围着她说着好听的话。她飘飘然的像凤儿一样,在青青的草地上快乐地跳舞,那些诸如仙女之类的漂亮话就是伴舞的旋律。
    突然,可恶的三帅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拿着《射雕英雄传》中洪七公的绿玉杖,使出绝妙的三十六路打狗棒法,绊、劈、缠、戳、挑、引、封、转,尽显其精微、奇妙。只见他上蹦下窜、左冲右突,以迅猛之势,将一众潘安、宋玉打得抱头鼠窜。
    雨歆大是恼怒,正待开口责备,却见这家伙从怀里摸出一只香喷喷的叫花子鸡来,看在鸡肉的份上就饶他一回吧。
    这只鸡可真肥呀,黄松松,油亮亮,香味扑鼻,且咬上一口尝尝鲜。睡梦中的董雨歆磨着牙,瞅着鸡大腿,运足气势,一口咬将下去……
    美梦消失,董雨歆懵懵懂懂坐起来,打个长长的哈欠问:
    “这是在哪儿?还要多久?”
    她没听到三帅的回答,却听见对面的两位姐姐笑个不停,其中大姐姐边笑边说:
    “还有十几分钟就会到苏州。”
    三帅抖着小背心直埋怨:
    “你真是属狗的,睡觉都不老实,梦里在吃什么东西?”
    “叫花子鸡,”雨歆并没有发现自己对三帅做错什么,反而惊奇地问:
    “你有特异功能?怎么知道我在做梦吃东西?”
    郝三帅捏着她的鼻子把她的头往前拉了拉:
    “你看看,你看看。这不是叫花子鸡,这是我的肚皮。”
    白色背心上印着一个红红的唇印,这是董雨歆从她妈妈那偷来的口红的功劳。翻开背心,肚皮上留着两个浅浅的牙印,还好没有渗出血来。
    雨歆摸着牙印嬉嬉直笑,而三帅则叹着气感慨:
    “跟着你真是倒霉,不是给你打瞎眼,就是给你咬破肚子,你就不能安静点、淑女点、优雅点?整天跟没长大的野丫头一样,看看人家两位小姐姐,多端庄,多温柔,多漂亮……”
    他的一番苦口婆心,没劝来董雨歆的回心转意,倒让对面两位姐姐心花怒放,开心的不得了。一下火车就热情地领着三帅和雨歆去停车场,用自己的车子把他们带到留园附近的美乐旅馆,并把他们送到老板娘面前才依依惜别说:
    “小弟弟,姐姐家就在右边第六家,以后有时间上家里去玩啊。”
    郝三帅连声说:
    “谢谢姐姐,谢谢姐姐。”把姐妹俩送出店门外。
    旅馆的老板娘姓桑,把他们领到房间说:
    “卫生间里有电热水器,洗澡前先把门边上开关关掉,以免触电。如果有其它需要,就敲楼下左边第一间房。”
    三帅道声谢,见只有一张大床,忙问:
    “怎么只有一张床啊?”
    老板娘揶揄道:
    “怎么,刚结婚就要分床睡啊?”
    三帅坏笑地说:
    “她是属狗的,晚上睡觉会咬人,刚才在火车上打个盹都把我肚子咬出两个牙印来。我得提防点,怕她把我当成乳鸽。”
    董雨歆抬腿就是一脚,把三帅连人带行李踹进房。老板娘吃吃直笑,走下楼自言自语:
    “新婚就是好,现在打是亲骂是爱,以后磕磕碰碰、柴米油盐,看你们还有这样的心情不?”
    两人等老板娘走后把门反锁,先后在卫生间冲个凉。郝三帅拿着干毛巾坐在床边擦着湿头发,对躺在被窝里的董雨歆说:
    “你是不是应该在嘴里塞个毛巾?我怕你又咬我。”
    “你再说,我把你踹到床底下去睡。”雨歆娇嗔道:
    “快关灯睡觉。”
    郝三帅故意重重地叹口气,将毛巾抛到床边圆凳上,钻进被窝与歆歆并睡一头说:
    “睡吧,睡吧,我要看着你睡,你睡着后我就离你嘴远点。”
    歆歆拿着小手娇捶三帅一下,红着脸靠进他怀中。她在火车上睡了一觉,此刻人正新鲜,一时三刻哪睡的着,拉着三帅的手体会那被抚摸的悸动。
    两个人在一张床上睡觉,对他们来说已经不是稀罕事,早在三天前他们就在船上这样干过。羞涩和伦理对厚脸皮的人来说,是根本不存在的词,否则他们也不会公开以新婚夫妇自居。
    正如火车上小姐姐所说,房间的隔音确实很差。寂静的夜里传来隔壁房间如老鼠行走一样的悉悉索索的声音,接着是声如细丝的男女间对话,再接着是压抑的呢喃细语,间或断断续续细若柔丝的娇啼。董雨歆好奇地贴在三帅耳边吐气如兰:
    “隔壁在干什么?不会是在吵架吧?”
    郝三帅难耐地把雨歆压在身下,刻意憋着喉咙说:
    “你就是为这事把我眼睛打成熊猫的,是不是该把你双手用毛巾缠住?免得又来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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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子乔
    唐代.宋之问
    王子乔,爱神仙,七月七日上宾天。白虎摇瑟凤吹笙,乘骑云气吸日精。吸日精,长不归,遗庙今在而人非。空望山头草,草露湿人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