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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从口出

      望着俏生生站在自己眼前的女儿,胡蕴菲的心就跟刀铰一样。十月怀胎的艰辛和不安,二十多天的呵护和欢笑,像潮水一样涌上心头。这原本是自己身上的一块肉,如今变成漂亮美丽的大姑娘,也不知她经历多少坎坷和磨难,才养成这泼辣辣的性格。
    世界上最刚勇最无敌的就是母爱,这是女人的本能,根植于她们的基因中。正是这种本能让胡蕴菲觉得对不起孩子,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可一看到丈夫疑惑的眼神,那种想与女儿相认,并把她带在身边的念头在犹豫间又退缩回去。她黯然地从丽娘身边退到人群之外,伤感而落寞的往外走,跟丈夫招呼都不打一声。
    陈晓阳与刘志豪因为工作关糸而相互认识,但彼此间没有任何私交,只是在舞蹈比赛那天,由邵国强做东在一起吃了餐夜宵。出于礼节,两人握手闲谈几句。忽见妻子失魂落魄的走出人群,他忙跟刘老头告辞,快步追上去。胡丽娘的长像和妻子的异常举止,让这位坦率而真诚的军人在脑袋里打满问号,一个又一个念头不断地冒出来:会不会是大舅哥的私生女?要不就是老丈人生活不检点,说不定是蕴菲的同父异母妹妹。
    陈晓阳压根就没怀疑老婆,因为他们夫妻俩在婚后一直很恩爱。虽然也有磕磕碰碰,小吵小闹的时候,但从没有隔夜的仇。妻子对自己的爱勿需怀疑,别说用心体会,用眼睛就能看的出来,这点自信他还是有的。
    更何况大肚子荷花还叫那位姑娘叫二姐,虽然他看不出胡丽娘和荷花的真实年龄,如果叫他来估一估的话,他会认为是二十刚出头。但在上次与蕴菲那位局长同学闲谈的时候,知道邵国强弟弟和弟媳的年龄,那么这位应该有三十出头吧。从年龄上,陈晓阳也不会怀疑妻子有过婚后背叛,可他绝对没想到胡蕴菲会在十七、八岁就生了孩子。
    但老婆的异常是那样明显,一眼就能瞧出她心里装着事。如果是大舅哥或者是老丈人的私生女,也不应该让她这样魂不守舍啊,要么相认要么不认,多简单的事,到底是什么让她这样闷闷不乐?陈晓阳一肚子好奇,时不时朝老婆看两眼,可他又不敢直接去问,万一惹得她不高兴,自己又得遭殃。他抱着你既然不说我就不问的心态,按下自己的好奇心,陪着胡蕴菲先行离开。
    赵立柱本要往传贵家送请柬,哪知道让他正好赶上抢劫的事,他也不上楼,叫媳妇从包里掏出请柬塞到传贵手上说:
    “我和秀娟定在月底办酒,到时哥要来赏脸啊。”
    萧传贵呵呵直笑:
    “一定去,一定去。不过你们两位速度也太快,这才几个月啊……”传贵掰着指头算了算,打趣道:
    “两个月都不到,就彼此了解彻底啦?”
    “这人和人要看对眼,有一天的功夫就行。”柱子大言不惭地说:
    “关键是我人长的好,容易招姑娘喜欢。哥到时一定要来,那媒人的上八位还等你坐。还有二姐、荷花姐,你们也要带孩子来,我在龙江市没有亲戚朋友,就靠你们捧场。”
    胡丽娘道:
    “去,去,绝对去,我最喜欢热闹。”
    柱子又问:
    “怎么没看到邵哥?还没下班吗?”
    荷花说:
    “他去省城出差,明天才能回来。”
    赵立柱一下子想起店里摄影师也是今天去的省城,心里顿时腾起一股火:家里都被强盗打劫,你还有心思在外面鬼混!
    这火一烧起来,柱子的头脑就开始发热,打算不管不顾的把邵国华的事挑明。可当着荷花的面又不好开口,怕她一时受不住。他抓着残疾车的前杆俯下身,凑到萧传贵面前小声说:
    “哥,有件事我不知当说不当说?邵哥到我们店里去过一次,渍!这里人多嘴杂,要不我们俩换个地方说?”
    萧传贵正待点头,那些来帮忙带看热闹的人见已经没有热闹可瞧,纷纷过来安慰传贵一家子几句,柱子想说的话也被他们插话而打乱。等人散开,赵立柱再想说时又被媳妇拉住,秀娟打着手势说:
    “我姑催我们快点去她家吃饭。”
    赵立柱对传贵笑道:
    “哥,我先去吃饭,回头再来跟你聊。”
    胡丽娘本就在传贵身边,她耳朵又尖,虽然柱子是细声细语,但一字不落的全落进耳朵里。刘秀娟开的是什么店她一清二楚,邵国华到婚礼品商场去干什么?加上赵立柱神神叨叨的模样,精于世故的她,立刻联想到邵国华和黄琳凤的事,心里面已经猜到个七七八八。正巧她爸叫司机把车上大闸蟹拿来,胡丽娘忙说:
    “我去拿。”
    她三步两步追上赵立柱,轻声说:
    “我找你有点事,你们在拐弯处等我一下。”
    飞快地从车上拿起东西,又快速闪进拐弯口,开门见山地说:
    “咱们长话短说,邵国华是不是跟黄琳凤去了你们店?”
    柱子点点头说:
    “我不知到那个女人叫什么名字,但她就住在对面小区,还常到传贵哥家来。俗话说,兔子不吃窝边草。他们两个太……”
    “她就是黄琳凤,”胡丽娘打断赵立柱的话:
    “他们是不是准备结婚?”
    柱子笑道:
    “你都知道了?我还担心荷花姐受委屈呢。前段时间他们在店里拍结婚照,有几张小样还放在店里。今天他们是在省城一个教堂里结婚,给他们摄影的师傅是我们店里的员工。家里出事,他还有心思……”
    “这件事你不要告诉荷花和传贵,”胡丽娘再一次打断他的话说:
    “清官难断家务事,弄不好要出人命。你可能觉得是为传贵和荷花的好,是在帮他们的忙。但好心常常会办坏事,何况荷花肚子里还怀着孩子。你若图一时嘴快说出来,她要是转不过弯寻短见,那就是一尸两命。真到那份上,传贵和国华还能活吗?好好的一个家,就会因为你一句话而葬送。这件事就当没看见,该做什么做什么。我就是怕他们出事,才住在这不走的。”
    赵立柱听出一身冷汗,觉得自己差一点做了恶人,幸亏没有跟传贵哥说出去。心情忐忑地问:
    “要是传贵哥问我怎么办?”
    “没事,你和传贵又不常见面。”胡丽娘达到自己的目的,心情舒畅起来,娇笑道:
    “要是万一撞上,你就说他想和荷花拍结婚纪念照。”
    柱子又感到奇怪,两个人年纪又不大,怎么结婚连个纪念照都没拍呢?就连他们那个穷山沟,年青人结婚都会到乡里或县里去拍。真是搞不懂这一家人!
    胡丽娘摆平赵立柱后,提着大闸蟹蹦跳着过来。她不蹦跳不行,脚上还没穿鞋呢,得拣着干净的小路走,万一踩到小石子,那会把脚板心咯的老痛老痛。忽听背后传来一声喇叭叫,忙跳到路边。车窗被摇下,林毛毛伸着小脑袋直喊:
    “姨……姨……”
    胡丽娘把装螃蟹的礼盒冲着毛毛一晃:
    “姨烧小螃蟹给你吃。”
    桑颖在车窗边问:
    “二姐,你怎么连鞋子都不穿?”
    胡丽娘挥着手:
    “你们快走,快走,等到家再说。”
    刘老头让传贵和荷花带着小宝和秀儿先上楼,见林海夫妇带着孩子过来,他关心地问:
    “林海,你脸色不大好看,是不是工作太累?”
    林海一幅无精打彩的样子,涩涩地苦笑:
    “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感觉全身乏力,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来。”
    刘老头忙说:
    “那你们赶快上楼,到沙发上躺一下。”
    桑颖娇弱弱的道:“叔叔跟我们一起上去吧,二姐就在后面。”
    “你们先走,我等丽娘过来。”
    刘志豪笑着跑到路中间,眼巴巴地瞧着胡丽娘一蹦一跳的身形,心里涌起万千父爱,觉得上天对自己真的不薄。在他诅咒老天收走自己妻子和儿子后,又给他送来一位乖巧可爱的女儿。再也不能让她也出事,哪怕掉一根汗毛也不行。他迎着女儿走上前说:
    “你明天还是搬回家住,怎么说市委大院比这里要安全的多。”
    “要出事在哪都会出事,我这不是毫发无损嘛。”胡丽娘挽着父亲的胳膊:
    “爸,刚才抱住我的人是不是我妈?她为什么不敢认我?”
    刘志豪点点头:
    “别记恨你妈,她有她的难处,你要知道,她也非常爱你。”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是建立在相互沟通、相互交流基础上的,只有长年累月的相处才会形成深厚的感情。胡丽娘已经不是三岁的小孩,她渴望母爱,但已经过了没有母爱就不能活的年龄。虽然她对胡蕴菲有一种天然的亲近感,但蕴菲的离开并没有影响到丽娘的情绪,毕竟她们没有交集过,也谈不上有多深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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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晋·傅玄《口铭》:“病从口入,祸从口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