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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泼天的胆子(上)

      只不过,现时总归还是严冬。
    风犹呼啸,雪花飘飘,看上去天地正是银妆素裹。
    无论这雪下如何丑陋,暂时都不显露于世。
    刘家的院子,天亮之后,人来马往却是更盛了。
    因为早朝的时节,皇帝、相爷,几番遣使来问。
    主要就是神臂弓的事。
    不管是郭清还是石得一,都深谙“花花轿子人抬人”的道理。
    他们在呈现报神臂弓试制功成的奏折上,也提了刘瑜的名字。
    说是刘瑜勾当皇城司公事期间,于此事上,出力极大;
    又说因为刘瑜提出若干设计上的方案,解决了之前威力不足的问题。
    神臂弓,于大宋,于这个时代,绝对不是一件小事。
    皇帝和相爷很重视的派人来问了刘瑜,又马上就安排人手去试射,更遣使去大名府,向韩琦了解情况。
    甚至史官,也在《会要》上记下了“熙宁元年十二月二十二日,入内副都知张若水进所造神臂弓。初,民李宏献此弓,其实弩也。”
    入内副都知,有必要说一下,这个可跟军队里的基层军官都头,不是一个概念。
    入内,全称就是入内内侍省,掌宫廷内部侍奉事务。
    它与内侍省号称前后省,而更接近皇帝。
    最高级,也就到顶的太监,叫做都都知。
    下来就是入内都知;
    接着就入内副都知!
    后面还有押班、内东西头供奉官等等一系列的官职。
    所以,这个入内副都知,对于太监来说,是很不得了的官职。
    无论郭清还是石得一,都还没这位张若水品级高。
    石得一如今不过是个带御器械,离张若水还有好几级。
    所以有好处,自然是要让上峰也沾光的。
    不过张若水很有人情味,散了朝之后,他青衣小帽,只带了个小黄门,亲自过来看刘瑜。
    刘瑜昏睡之中,张若水却让人不要叫醒刘瑜。
    很客气地与管家阿全叔、吴十五述了几句话,留下礼单,便走了。
    这礼单交在如梦手里,打开了,却是很长礼单,其中光是银子,就有五百两。
    “这礼单,不下千两啊!”饶是如梦见多了奢华,看着这礼单,也是口瞪目呆的。
    倒是仙儿在边上,听着也高兴起来,问道:
    “哗!少爷现时有钱了!奴奴可以买许多冰糖葫芦,吃到饱!”
    只有萧宝檀华哥不以为然地道:“千两?你们小看了这位入内副都知了。”
    她从如梦手里接过礼单,在其中几项掐上了指甲印,递过给如梦:
    “便是陈留这庄子,徐州这三间行铺和城外庄园,只怕都不下七百两。”
    “这么重的礼,如何是好?”如梦就有点慌了,她便要去问刘瑜。
    刘瑜先前应付了皇帝和相爷派来询问的使者,有点累了,又昏睡过去。
    萧宝檀华宝一把扯住如梦:“这死不正经的,好不容易睡下,你莫要吵他。”
    “可这么重的礼,妾身如何拿得了主意?”
    如果百十贯的人情来往,就算于普通百姓来说,也是巨款,如梦却还是知道如何处理的。
    但这上千贯啊!
    这就不是巨款了,这是匪夷所思的超巨款了。
    大宋岁入,也不过万万贯!
    一千贯,就是大宋一年赋税的十万分之一了。
    当然,这里面大多是珍宝和不动产,不是现钱,但也很可怕啊!
    按着萧宝檀华哥说,甚至还不止一千贯。
    “慌什么?收起来便是了。”萧宝檀华哥倒是老神定定。
    她看着如梦一脸慌乱,叹了口气:“当太监到了入内副都知,除非是跟着皇帝长大的,或是特别得圣眷的,不然正常都说,就到顶了。”
    “张公公还有什么可以谋求?他又无子嗣。”
    “无非就是名入汗青。”
    “这件事,十有八九,便能全了他这心思。”
    “这礼单但收无妨。”
    仙儿却嘟着嘴在边上泼冷水:“别高兴得太早!奴奴在秦凤路,见过好吹牛皮的都头,说请少爷吃肉喝酒,结果最后借醉赖帐,还是少爷给的钱!指不准这老公公,也是个好脸面的,拉个礼单,一会连一个铜板都没送过来!”
    如梦和萧宝檀华哥听着,不禁哑然失笑。
    张若水显然不是爱吹牛皮的人,当天下午,刘瑜醒来之前,礼单上的物件,就一一送来,连同地契文书等等,一个铜板也没有少。
    刘瑜醒转过来之后,石得一和郭清的银子也送了过来。
    于是他就把吴十五和王四叫过来,做了个分派:
    “十五叔,每位殉国的兄弟,一人五十贯钱。你安排禹王大庙那边的兄弟,送过去。”
    “另外五十贯,投置到陈留、秦凤的商队里去,每年有了分汇总表,自然有商队的伙计,结算之后,送到兄弟们的家中。”
    吴十五和王四泪流满脸,跪在刘瑜床前,连连磕头:“少爷仁德啊!”
    “四哥留下,十五叔赶紧把这事办了,年关将近,把兄弟们的骨灰送回故土,钱也送回去,让兄弟们家里好过年。”
    “是,少爷!”吴十五重重的磕了头,小跑着出去了。
    “四哥,昨晚你们回来,我睡过去了,你跟我说一说。”
    王四听着刘瑜问起,便老实把昨夜的过程仔细汇报了一番,最后又是道:
    “那童公公,倒是个狠角色,入得内去,连姓鲁的和那小妾,都一并做了。小人本来还打算,若他下不了了,或是做得不干净,便教先前埋在鲁家的棋子,把手尾都办妥,谁知全然不用,干净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