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想挂断，又忽然觉得没有什么必要。
    “喂，什么事？”
    他接起，语气却是沉沉的。
    “诶，你怎么了？不会是看到了吧？”
    电话那头传来王凯瑟的声音，他听出程潜的不对劲，愣了下，然后先把想说的话都往下压了压。
    “看见什么？”
    “啊？你不知道啊……”这下王凯瑟的口吻又变得分外着急，“阿潜，你上热搜了。”
    上热搜对于他来说简直和吃饭一样稀松平常。
    “所以？”
    “不单单是你一个人。”
    程潜：……
    他赶紧补充，“你放心也不是顾柳。”
    “你能不能不浪费我的时间，把要说的话一次性说完。”
    他已然有点不耐。
    王凯瑟在这个关头却很为难地支支吾吾起来，“不过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和你一起上热搜的，是另外一个女明星。”
    “完全连一点预兆都没有，你和她的名字压根八竿子打不着一起！我看到的时候，还他妈以为是恶作剧，或者微博服务器出了问题。”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竭力要自己听上去镇定一些，“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和沈悠然有了联系？”
    程潜：……
    沈悠然？
    “她谁？”
    这下换成王凯瑟无语，他在屏幕那边几乎快要暴走了，“就是和你一起上热搜的女明星，她叫沈悠然！”
    音量大到连陶星纯都听到。
    她的脖子一僵，啊…后援会的办事效率，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快了？
    也在情理之中。
    她们黑程潜本来就很积极，而且，又是流量恋爱这种大爆新闻，一点点风吹草动都能屠版。
    程潜那么红……
    陶星纯又紧了紧书包带子，低垂着一张脸，觉得很不安心。
    他听完王凯瑟的话，眼眸底下染着的那一层深灰色的雾气趋近于黑，眉眼都是冷硬的。
    程潜点开微博，热搜第一条赫然就是＃程潜沈悠然疑似恋爱 旁边还有一个颜色瞩目的“沸”。
    格外显眼。
    程潜的脸色本来就很不好看，现在变得更加不好看，衣服帽子挡住了光线，犹如笼罩了浓浓的乌云。
    九张图。
    第一二张是沈悠然和程潜分别在同一个剧组，并且穿同一个品牌同一个色系的衣服。
    第三四张，截自沈悠然不久前的微博。
    那条微博很隐晦暧昧，是她拍的克罗心小骷髅手链，并且附文字，“想你了小怪物”，当时就有人预感她恋爱了。不过结合过去种种新闻，更多的都倾向于和他恋爱的男生，是路非明，没有任何人想到程潜。
    直到今天的同款图曝光，才有粉丝顺藤摸瓜去扒细节，发现程潜也很喜欢小骷髅这类的元素，性格孤僻也非常符合“小怪物”这个称呼。
    其余几张则是另外一些琐事的线索，有的很牵强，有的倒是多多少少有那么点微妙的意思。
    不过才十分钟，热搜直接第一，连带着“顾柳”、“路非明”、“程潜前女友”一行人，双双占据了微博热排前十。
    一瞬间，爆炸，刷屏，粉丝哭天喊地，路人震惊吃瓜，热度不带任何水分。
    底下的评论更是瞬间就破了五万。
    “？这也太牵强了吧，只是一件衣服，连同框图都没有，那我多了去了，我还可以说我和程潜早就结婚了。”
    “拍那么模糊，你们怎么看出来是程潜的？都不一定是他好吗，不带漂亮哥哥能死？多多关注作品吧！”
    “粉丝真的搞笑，平时你爱豆一个手指头都能一眼就认出来，谈恋爱倒是开始装瞎，俊男靓女不是很般配吗？”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沈悠然比不上顾柳吗！我觉得这事不可能，我不相信。”
    “恭喜恭喜，可以摆脱顾柳了，她的水军又出来蹦跶了是吧？还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丝吸血的机会，大流量不愧是大流量。”
    “抱走我家潜潜，路人谨慎吃瓜，造谣诽谤可以走司法程序了解一下，我们plgg不约。”
    “我靠，我缺课了？沈悠然不是在和路非明谈恋爱吗？”
    “楼上是打算共沉沦？路非明在剧组安安心心拍戏做错了什么，要被你们程粉拿出来当挡箭牌？我们飞飞已经不知道澄清过多少次了，和这女的没有关系，这女的恶意炒作早就被扒到姥姥家了。”
    “前脚和路非明炒，我差点都信了，结果后脚就大反转，原来和程潜在谈，这位姐姐我瑞思白。”
    “你妈的，炒作吧？你们不了解能不能不乱说，她绝对不会是阿潜喜欢的类型。”
    几家粉丝吵得不可开交，吃瓜群众津津有味地围观八卦，更有水军，营销号凑热闹蹚浑水。
    场面一度变得混乱不堪，这条热搜，名副其实的“热”，热度堪称下半年第一。
    程潜只是潦草地看了一眼，然后就退了出去。
    沈悠然，他连一点印象都没有。
    整个工作室都在忙着应对这条突如其来的“热搜”，王凯瑟尤其，他很焦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是去探班的，那沈悠然呢？莫名其妙出现在《那些岁月》的剧组干什么？”
    他确定程潜是绝对不会随随便便恋爱的。
    “沈悠然微博清一色网红风格的照片，穿衣品味很明显没有内涵，她知道那个牌子的英文怎么念吗？这次是故意和你穿同款然后她的团队再恶意炒作吧？这是她们一贯的手段了。”
    王凯瑟推测得有理有据，这样一想，更生气了，“不得不说，沈悠然这个——”
    “不是她。”
    话还没有说完，便被程潜冷静的打断了。
    “什么？你说什么？”
    “不是沈悠然做的，这件事和她的公司也没有关系。”
    “？”
    程潜的目光垂落在陶星纯身上，凉淡如水，甚至连水的温度都没有，那死命揪住书包带子的模样，那低垂着不敢抬起来的脸，那双不安的手，以及，抿了又抿的唇。
    真是想要他不这么觉得，都难。
    在王凯瑟不明所以地“喂，喂，喂——”之声中，程潜将电话挂断。
    日光变得很是苍白，一阵热风吹过，悉悉率率，从高空中落下了几片被照得枯黄滚烫的叶片，声音清脆。
    周围分明是很嘈杂的，可是现在，仿佛安静得只剩下他们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