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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凌晨后,钟皈打着呵欠走进宿舍,从兜里掏出震个不停的手机:“你这么晚还没睡啊?我都困死了,没事就挂了,明天再给你发信息。”
    “怎么累成这样?我就说了不让你上夜班了。”傅南陌不悦:“我看还是得把你调出车间。要不直接调到总公司吧,省得咱俩再异地了。”
    “不调,要去你自己去。”钟皈马上睁大眼睛:“我不累,就是今天没午睡,所以才有点缺觉。”
    傅南陌笑了:“既然不累,就可以跟我说说话了。怎么没午睡,去练车了吗?后天就要考试了,是不是紧张得睡不着?不会又把人家的墙撞坏了吧?你这技术,你们教练也不怕影响通过率?”他就是吓吓这丫头,让她精神点,没打算让人把她调走,虽然自己心里早就这么想了。
    “说什么呢,乌鸦嘴。”钟皈马上呸他:“教练说我稳着呢,保准一把过!”
    “那为什么没去练车,也没空休息?”
    “跟同事吵架呢。”
    “怎么又吵架?”傅南陌皱起眉:“小厂还是不行,员工素质太差,心思也不会多正。我看你还是回总公司吧,安全点。”虽然钟皈总是气他,但傅南陌对自己媳妇儿的人品还是肯定的,再加上私心,当然不认为她会没事找事。
    钟皈困扰地叹气。傅魔王现在暂时放缓了公开两人关系的势头,又转而执着于把她调走。最近的每天都是担心自己会接到人事部门通知的一天,也是心累得没谁了。
    “也不算吵架。就是两个室友发生了点小口角,我本来旁观的,结果看着看着就加入了。。。三个女人一台戏嘛。”
    傅南陌哼了声:“谁骂你了?”
    钟皈默了下,傅南陌真是越来越了解她了。“一个有被迫害妄想症的室友,已经被我跟另外一名室友‘欺负’得搬了出去,以后大概就互不相干了。”
    傅南陌不这么认为:“她头脑不正常,很可能会挟私报复。”
    “那她大概报复不过来。”钟皈也想到过这个问题,不过自己没有给方莹多大难堪,之前也不算交恶,相较于方莹跟被她破坏了感情的其他女同事之间的矛盾,她跟方莹这块顶多算得上小怨。当然,如果方莹非阴暗地要怎么样,她也不是吃素的。不然岳主管的妻子怎么会那么巧地折返,及时阻止了他的偏心行为呢?
    “有些人嫉恨别人是没有因由的,可以说是天性扭曲。总之你要小心,有苗头就及时跟我说。”
    “知道了。能不能换个话题,影响心情。”钟皈想到方莹说的自己偷偷摸摸接这人电话的事,心里又不痛快起来。
    傅南陌以为她是因为被吵架耽误了午睡而恼怒,温声道:“好好,不说了。媳妇儿你想我没?”
    钟皈无语:“这才分开半天,有什么可想的?”
    “怎么没有可想的?我就很想你,怀念咱俩那场鸳鸯浴。”傅南陌说着说着就色气满满的了:“媳妇儿,你等下不是要洗澡吗?正好我也要洗,要不咱俩开视频吧,也好一解相思之苦。”
    “变态!”钟皈重重地啐了一声,直接挂断。
    傅南陌瞅着手机乐了一会儿,眼神冷锐下来,给厉捷去了个电话,让他再细查一番钟皈身边的人。
    ****
    方莹搬离宿舍不久,厂里就下了处分决定,将她调到山海下面一个偏僻落后的县城去,美其名曰开拓市场。对于这个结果,女员工乐见其成,男员工爱莫能助,毕竟是副厂长的女儿亲自出手的。
    “我不喜欢落井下石,但这次必须要说,厂里的这个决定太英明神武,岳夫人简直大快人心。”姚兰乐颠颠地吃着零食,欢快地扫着瞬间空落了不少的宿舍:“咱们把屋子装饰一下吧,以后这就是我俩的根据地了。”黄经理虽然因为她跟方莹的纠纷严厉批评了她一顿,但也算给了她跟娓娓姐一个优待,说她们宿舍风水奇特,先是娲娲跟钟皈吵,后有她跟姚兰闹,八成不适合住太多人,干脆以后就不再安排别人住了。
    钟皈罩上防晒衫,背起包。“那你先琢磨着怎么装,我回家一趟。”
    “阿姨给你做什么好吃的了?方便带我一起吗?”姚兰一听就开始流口水。房子装修好后,钟皈邀请姚兰和娲娲去家里玩过几次,两人都对冷珠玉的手艺赞不绝口。
    钟皈摇摇头:“这次不行,有正事。”
    冷珠玉女士上午来了电话,说要介绍一个很重要的人给她认识,还要一起吃饭,语气正式得她都怀疑母亲要替她包办婚姻了。
    --
    下了公交,钟皈收到母亲的信息,说她去菜市场了,让自己直接回家等。钟皈怕她东西不好拿,还是决定去迎一迎。
    到了菜市场,钟皈找了一圈,发现母亲正在肉摊前挑排骨。摊主称好排骨后,她身边的男人把钱包递给她,笑着接过袋子。
    钟皈惊讶地张了张嘴,迅速躲到旁边的便利店里,猫在货架后面暗中观察。
    那个男人看上去比母亲大几岁,身形高挺,五官疏朗,既不干巴也不油腻,很有几分清癯的味道。他手里满满当当地提着东西,看着母亲的眼神里有忽略不掉的关切与暖意。
    买得差不多了,两人开始往回走。男人一直把母亲护在路里侧,也不让母亲提东西。母亲就掬着浅浅的带着幸福的笑意,挎住他的臂弯。钟皈看着看着,忽然就想上去对他们说:你们站着别动,我去把民政局搬过来。
    两个人走出一段路后,钟皈悄悄地迈出店门,准备再弱势观察一会儿,手机突然就响起来。
    钟皈瞄了眼陌生的号码,挂断。没走几步,铃声又起,还是那个号码。几次之后,钟皈皱眉接起电话:“喂,哪位?”
    “娓娓,我是爸爸呀。这么长时间了,你也不来看看我。虽然我跟你妈分开了,但你永远是爸爸的宝贝女儿,是我唯一的孩子啊。”
    钟皈无声地冷笑:“您从谁那里问到我的号码的?”
    钟腾达假笑道:“看你这话说得,我有我闺女的联系方式,不是很正常吗?”
    钟皈看了眼走远了的母亲与帅大叔,走到一个僻静的角落。“您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关心关心你们娘俩。你妈现在怎么样?你们住哪里?你工作还顺利吗?跟婆家人相处得还好吗?”
    “您有话直说吧,我赶着上班。”钟皈懒得回应他虚假的关心,也不想让他知道自己跟母亲现在的状况。
    钟腾达见女儿反应冷淡,也没了说场面话的心情,拖长腔调说:“我就是想提醒你一下,作为孩子,你理应赡养长辈。如果不能在身边照顾,至少要给足生活费,让长辈过得舒适。”
    “您跟我要钱呢?”钟皈蓦地嗤笑出声:“多少才叫足够?怎么样才是舒适?我是一次性给您,还是按月给呢?”
    钟腾达不在意女儿的轻待,他的目的就是要钱。“你现在工作了,你母亲也有退休金,一个月怎么也有六七千块钱吧?还有你那不知详情的婆家,富贵八成也不浅。我不贪心,一个月三千块。你要是想一次性给也行,就算三十年的吧,我给你打个折,一百万。你选哪样?”
    钟皈笑得厉害。以前觉得父亲浅薄、自私、虚伪、没有道德,没想到有一天他会撕破假面,这么无耻贪婪地跟自己孩子要钱。“钟先生,您既然提醒了我,那我也相应地提醒您一下。如果我需要付赡养费给我的父亲,那是因为他失去了劳动能力或者生了重病,并且生活贫困、没有其他收入来源。您可是有一栋免费借给别人住的二层楼房,还有工资跟十几万没有讨回来的债呐。”
    “钟皈,你敢这么顶撞你老--”钟腾达被女儿伶俐冷静的反应激得正要发火,对面的妹妹忙朝自己摆手,于是他忍下怒气,放缓语气:“娓娓啊,爸爸以前确实对你跟妈妈不够好,但那不是已经过去了吗?现在爸爸孤苦伶仃、无依无靠地生活,工作不如意,别人欠的钱要不回来,债主又天天催债,甚至逼我卖房子。你真忍心袖手旁观吗?”
    钟皈轻笑:“那您可以租房子住啊。或者找个讲义气的兄弟借他家的房子住。您不是有很多好兄弟吗?还有,大姑呢?她家生意做得那么大,房产那么多,平常又一直替您操心,这会儿不会不管你了吧?我记得她给您介绍过不少朋友,有的您跟人家借了钱,有的您替人家做了担保。大姑没帮您从中间说好话吗?”
    钟秀娜听见话筒里传出的声音,立刻满脸怒容,就要去抢手机骂钟皈。这下换成钟腾达把她拨到一边让她冷静,自己继续压着怒意说:“娓娓,我跟你打商量你不听,就不要怪我这个做父亲的要为自己讨回公道、不给你留面子了。等我去到你的工作单位还有你妈那里,就不是一百万能解决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