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栖寅翻开第二张，手在颤抖。
    第二张是第二次检查，在三个月，也就是十二周的时候。
    有乔堇的记录留言：“孩子的爸爸好像不是那么高兴，是因为不喜欢孩子吗，还是太忙了呢？其实，只是因为性子冷，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情绪吧，等到孩子生下来，看到那么可爱的孩子，他肯定会喜欢孩子的吧。”
    “今天去产检的人都有丈夫陪同，我也想要，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被孩子爸爸陪同去产检是什么感觉呢。”
    “不过我很懂事的，知道孩子爸爸很忙，宝宝，跟妈妈一起坚强哦。”
    陆栖寅艰难的吞了一口口水。
    接下来几张，都是在安抚自己，要坚强一些，自己一个人去产检也没有问题的，宝宝非常乖，她一个人可以。
    一直到五个月的时候，也就是最后一次产检，陆栖寅记得很清楚，这一次产检之后，孩子就……
    他还是将最后一份检查单子给翻找了出来。
    这一张单子跟前面的单子都不一样。
    这个单子可以看到孩子的脸。
    四维彩超，小手很小脚都在，还有一个碟片，在袋子里，上面写着四维彩超。
    陆栖寅鬼使神差的去将这个彩超给放了出来。
    里面有医生的讲解，小手，小脚，还有小脸蛋，是个女孩子，长得非常健康，应该长得像妈妈。这是医生的原话。
    “医生，真的吗？孩子很健康是吗？”
    陆栖寅猛然睁大眼睛。
    这一个碟片里，有乔堇的声音。
    那么欣喜，那么纯粹。
    她只是听到孩子很健康之后，好高兴，恨不得现在就可以抱到孩子的期待。
    陆栖寅闭上眼睛，眼泪从脸颊上滑落，他顾不得去擦拭，竖起耳朵一直在听着里面的声音。
    医生说：“陆太太，你回去之后要增加点营养，孩子稍微有些小，除此之外，便没有其他的不足了。”
    “谢谢你，医生。那什么时候再预约产检呢？”
    “六个月以后，孩子就会进入最后的发育阶段，到时候你要半个月来一次，再到最后的一个月里，你需要每个礼拜都过来检查一次。”
    乔堇非常愉悦的声音传来：“好的，谢谢医生。”
    然后就没有了。
    陆栖寅听了好一会儿，已经没有声音，显然没有下文。
    他急忙又返回去听了一遍。
    听完觉得不够，又回去听一遍。
    最后听的泪流满面都不知道，整个人像是疯了一样。
    等到第二天浑浑噩噩的下楼，李妈看到他脸上一大块干涸掉的血迹，她吓得倒抽一口凉气：“先生，你怎么了？”
    陆栖寅突然想起来，自己好像流鼻血。
    “没事。”
    他起身回到浴室清洗干净，再回到餐桌的时候，面对桌子上的三明治，他皱眉；“堇儿，我不吃三明治，我喜欢你做的中式早餐。”
    李妈闻言，暗自拍了拍自己的脑门 。
    真是的，怎么就没有注意到这个。
    她赶紧走过去：“先生，夫人，我今天起的晚了，所以给准备的这个早餐，对不起。”
    “没事。”陆栖寅居然对她一笑“堇儿心地善良，不会为这个小事计较。”
    说完转过去看旁边的位置。
    看一脸温柔的笑：“你看，她都吃了。”
    李妈将目光移过去，那只是一片空气，三明治也没有人吃。
    就算是已经习惯这个画面的李妈 ，也都忍不住叹息。说了一句你们两位慢慢吃，退出了餐厅。
    管家 一直在旁边盯着陆栖寅看，见李妈退了出来，赶紧说：“你有没有问清楚，先生为什么会流鼻血。”
    “不知道啊。”
    管家忧心忡忡的：“要是先生的身体出点什么问题的话，那要怎么办才好。”
    接下来的几天，陆栖寅身上经常都会有血迹。
    管家跟李妈两个人觉得非常担心，暗中观察了一下。
    终于发现了问题。
    这一天，陆栖寅就跟往常一样，似乎是带着乔堇吃饭什么的，他突然用刀叉将自己的手背给刺了一下，然后没事人一样，继续吃东西。
    还一个劲的对旁边的空气笑。
    看到这样的一幕，管家吓到。
    赶紧通知倪佑棱。
    倪佑棱心里很清楚，他这位兄弟的情况是不怎么好，没有想到会从臆想症一直变成自残的倾向。
    不敢耽搁，将可以找的人，不可以找的人，都给找来。
    帮助陆栖寅从这种困境中走出去。
    这是一场漫长的战斗，这一打就是几个月。
    从盛夏一直到过了年，这几个月的时间里，所有的人都将时间花在陆栖寅的身上，倪佑棱跟晋毅豪两个人是最凄惨的。
    因为他们两位，偷过陆栖寅的东西。
    乔堇的产检报告。
    偷走之后，倪佑棱几乎被陆栖寅给打到起不来，足足在病床上躺了半个月。
    最后，是晋毅豪撒了一个谎言，说没有找到乔堇的尸首，估计是因为人没有死，那个地方其实也不是什么特险峻的位置，为什么派了那么多人去找。
    就是的找不到尸首。
    陆栖寅还很认真的盯着晋毅豪问“你确定吗？”
    看着如此小心翼翼的陆栖寅，晋毅豪莫名的心酸，他是真到了穷途陌路，才会相信他的这一种话。
    “确定。”
    陆栖寅看着屋内：“我好像看不到堇儿了。”
    “她都没有死，你怎么会看得到呢？”
    陆栖寅认真的想了想，觉得是这么一个道理。
    这是一个好转。
    陆栖寅自己也知道自己的状态，只不过是自己愿意相信乔堇没有死，就在自己的身边，不惜将自己给逼疯。
    只想待在有乔堇的地方。
    他知道乔堇的尸首一直没有找到，还有一件事情，就是乔家的父子有些奇怪。
    于是愿意让自己稍微清醒一些，强迫自己相信，乔堇没有死，但是需要去找。
    疯了一个多月，然后就开始在a市找人，几乎将a市的每一寸土地都给翻了一边，完全不管不顾，不管会不会得罪到其他的人。
    也不管自己这样做会不会是无用功。
    同一时间，在a市偏远郊区的一个医院里，乔堇正在看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