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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给你留个全尸

      “师父,那太子妃可是被章大人当场带走的,即使我如何在皇上面前劝说,我不是当事人,皇上也不会听我的。”
    秦筝跪在地上,却很是不解。
    师父为何好好的要替那个太子妃脱罪?
    听说皇上派太子妃前去福安寺祈福,可她却是绑了福安寺的住持,如此大不敬行为,必定会遭受神灵的谴责。
    她原本便不喜那太子妃,上次在殿上她便与她作对,如今太子妃便关到了刑部,岂不是她的报应?
    陆隐冷冷的看着地上之人,她想要做什么,他哪里不清楚,只是她这身份,是自己当初亲自给的,不然,他绝不会这么容易的让她找到理由开脱。
    他现在需要她。
    只要秦筝一直在,秦蓁就不会被发现。
    “去查那福安寺住持的身份,不查到,不要回来见我。”
    秦筝咬了咬牙,低头称是。
    眼见着她就要离开,陆隐将人叫住,“不论那穆家小姐问你什么,你都不要去理会。”
    那日他让穆瑛琪在场听了,便是笃定她不会开口将这个秘密说出去,可因着这个秘密,她却三番两次前来他的地方找他。
    陆隐皱紧了眉,对穆瑛琪,他没了法子。
    秦筝应下,快步离开了陆隐的寝宫。
    待快走到宫门口时,秦筝却是看到了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恭敬道,“秦筝参见贵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
    秦筝低着头,“谢贵妃娘娘。”
    罗清月上下打量着,却是没有寻到半分与那人有相似的地方,也不知容帝是如何确认她便是浔阳小诸葛的,想起先前在卫城之事,她的脑中思绪百转千回,“听闻近日朝堂多事之秋,小诸葛该是忙坏了。”
    秦筝心中惴惴,她与这位新晋贵妃先前并无半分交际,也不知为何她突然找上自己,只好打着马虎眼,“秦筝既然成了容国的人,自然是要替容帝分忧。”
    罗清月笑,这般回话倒是有秦蓁的一半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好了,我不过是路过这里罢了,小诸葛务须紧张。”
    待那人乘着轿辇离开,秦筝才转身回头看了对方一眼,不知为何,她心中的怪异越来越浓。
    秦蓁进刑部前让含夏去找容非晚,可她在刑部待了两天,都未曾见他人身影,心道他该是没找到那住持的身份。
    福安寺既然是受皇家的庇护,那住持必定也很得容帝的心,而她竟是大不敬的对住持出手,在旁人看来,这是对皇上的挑衅。
    但凡有人在旁添油加醋一番,她的小命便没了。
    碍着她太子妃的身份,她住的地方只有她一人,被褥饭菜也不曾亏待过她,唯一不足的是,无论她怎么套话,都无人告知她外面的情况。
    秦蓁看了看四周犹如铜墙铁壁的一般的牢房,心里倒是觉得有趣。
    也不知容成祉回来了看到他不过几日没在,她竟是将自己给弄到了刑部会作何反应。
    她曾经答应过他会助他得到帝位,眼下最要紧的却是救她自己的命。
    秦蓁叹气,这浔阳小诸葛,莫不是只能扬名于浔阳?
    这容国,是处处都与她作对呢。
    章习将人带回来之后便是时时都在观察着这位太子妃,无论是当日将人带到这里来,还是他刚刚告知她住持称她无缘无故将他打晕时,她都冷静的让他很是怀疑。
    “太子妃可有什么要解释的?”
    福安寺在寻常百姓的眼里,那便是求仁得仁的地方。
    那住持,更是与天意相关的连接。
    而太子妃竟是枉顾这些,将人给打晕了,自然是罪无可恕!
    况且,皇上派太子妃此行,是替容国寻得贵人,如今这局面,如何能够遇得到贵人?
    秦蓁耸了耸肩,却道,“不知章大人可听说过一句话,叫事出有因。”
    章习不知她要说些什么,没有开口,却是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那住持口口声声说我将他打晕,他可有说过,我为何要这么做?”
    章习看着她的眼睛,对方的双目未曾有半分闪躲,看着他时那情不自禁被对方吸引的感觉让他极快的别过了脸,“那也正是住持想要知道的,太子妃,您为何要对住持出手?”
    因为他与柳氏有染,柳氏想要他除掉严玉和金如云,所以她才出手?
    一旦她开口,严玉和金如云的声誉怕是会受损。
    而她空口无凭,也许还会被柳氏和住持反咬一口。
    所以,这个理由不成立。
    而她先前所言——
    “我想我先前已经告诉过章大人了,因为那住持心念不正。”
    章习看了她许久,最后才道,“原谅下官并不能相信太子妃一面之词,具体事宜如何,下官会一并告知皇上,随后再给太子妃结果。”
    她在这刑部待着,照着那日的情况,住持该是好好的在自己的院子里歇息,如此不公的待遇,秦蓁却是不能说什么。
    她找不到那人这么做的理由。
    也许,这些只能在见到那人时才能得到一个结果。
    “秦蓁先行谢过章大人,不过秦蓁还有个不情之请,不知章大人能够同意?”
    章习想了想,先前忽而得到前去福安寺的消息时他也觉得奇怪,可上面的命令他只管执行,眼下听闻这太子妃有求于他,心中微动,点了点头。
    穆瑛琪得知太子妃如今在刑部,而想要见的人是她时还觉得奇怪,可一想到那日所听到的,毅然赴约。
    “太子妃。”
    秦蓁细细打量了今日的穆瑛琪,她人如其名,五官大气而又英气,举手投足之间也很有其父亲的气质。
    可偏生看上了陆隐。
    “我能问穆小姐一个问题么?”
    穆瑛琪看了看四周,守着这儿的人都已经撤下,似乎是为了她们单独说话特意所做,“太子妃尽管问便是,只要是瑛琪知道的,瑛琪一定告知。”
    “穆小姐对于陆隐,究竟是什么样的情愫?”是陆隐帮了她到了福安寺,如今她出事,不知容帝会不会因此此时迁怒于他。
    穆瑛琪一顿,没想到秦蓁竟是问的如此直接。
    对于陆神医的情愫,若是让她举例来说,倒也是说不清道不明。
    她只能说,那日当她第一眼看到他时,她便知道,此人是她想要携手一人之人。
    “生死相随。”
    这四个字太过沉重,秦蓁一时无法接话。
    知道她出事,陆隐一定会想方设法救她出去,可如今能够救她出去的人,怕是只有一人,“穆小姐,请你告知陆隐,若还想我见他,便叫他彻底退出此事。”
    他的身份不失为一枚好的棋子,可不该用在现在。
    穆瑛琪不明白,“太子妃为何要如此?”
    秦蓁不作任何解释,却是神色严肃,“若穆小姐信我,你将此话带到几棵,陆隐知道我的性子,我若不见,便是真的不见。”
    至于其他的……
    秦蓁被关刑部第四天,金家的人作证,容国太子妃在福安寺时十分懈怠,每每住持吩咐诵经都不曾出现在大殿,而且行事诡异,似乎是在密谋什么事情。
    消息传到了容帝的耳中,容帝怒不可遏,可碍于对方是太子殿下深爱之人,吩咐待证据确凿之后再做打算。
    如今,人证物证,不过少了后者。
    秦湘原本被留在宫中监视陆隐,知晓此事后便被素宁接到了她的寝宫,人虽在宫里,可心早已经飞了出去。
    碰巧此日容非晚前来给素宁请安,秦湘得知后在他离开时将人拦住,“清风楼的闹剧被人掩下,小姐便知道五皇子是自己人,如今殿下不在建州,我们能够寻得帮助的人便只有五皇子你,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小姐早该让人去寻殿下了。”
    原本垂眼不为所动的容非晚,到底挑眉正视了秦蓁身边这丫鬟,“你如何笃定本皇子会帮你家小姐?”
    “若是不帮,五皇子不会听奴婢说这么久。”秦湘心中焦灼,可是小姐教过她,越困难的时候困不能够慌张,一定要仔细的寻找事情的突破口,“所以,五皇子要么已经找到了证据,要么,是还未曾确认那证据。”
    容非晚鲜少高看别人,对于秦蓁手下的人,倒是有些意外了,“那住持原名苏大强,是小镇上的一个小混混,阴差阳错之下被高僧收养,却还是难以摒弃混混的市井之气,被高僧逐出寺院后四处游荡,直到十几年前在建州落脚。”
    秦湘一时不知为何容非晚要与她说这些,正疑惑,那人却又继续道,“因为金盛解对苏大强的信任,因此父皇也很是信任他,那苏大强告知刑部太子妃无辜打晕他,若非他们及时赶到,不知太子妃会作何事情,父皇闻言很是生气,可你该知,他气的是什么。”
    容帝本就对容成祉虎视眈眈,而他的人犯了错,一来可以震慑太子殿下,二来是替苏大强出气。
    秦蓁这牢狱之苦,是受也得受,不受也得受。
    “那么,五皇子可有好的解决办法?”
    容非晚没有说话,他的飞鸽传书不过晚了一日,皇兄便敏锐的感觉到出了事,此刻正从远安赶回建州的路上,若能够等到皇兄,事情也并非没有转机。
    可秦蓁等不起。
    她细细想过两夜之后,那人出现在了她的牢门前。
    来人头上戴着金钗,手上戴着玉镯,妆容浓艳,面容姣好。
    与她记忆中的人,判若两人。
    罗清月抬手便让身边伺候的宫女离开了,转眼这牢房便只剩下了她们二人。
    秦蓁笑了笑,“清月姐姐好本事。”
    先前她求了章习,才得以见到穆瑛琪一面。
    而后,便再没人前来看过她。
    不是他们不想,而是不能。
    权力大如容非晚,都不能让章习松口放他进来。
    而月贵妃却是轻而易举的便到了她的牢门口。
    罗清月扯出一个笑来,笑的很是张狂,“看你这样子,早知道是我?”
    因为知道是她,所以顺从的来了牢房,因为知道是她,所以才什么都没有做,秦蓁怕的,不过是因为这些事情引了容帝对她的怀疑,从而得知她的身份对她下手。
    可秦蓁不知为何,她处处考虑的清月姐姐,竟是在考虑怎么要了她的命。
    罗清月自小与她一起长大,又怎会不知她此举的用意,可她不过笑过两分,启唇,“你这样,倒是会让我忘了,你可是随时随地能够扭转乾坤的浔阳小诸葛啊。”
    秦蓁抬眼,将来人细细审视了许久,试图眼前这个人身上寻到半分从前记忆中的人的相同点,最后以失败告终。
    “你知有容成祉在,他定然会成为你计划外的意外,所以故意在容帝面前说起那周国公主。”这两夜,秦蓁算是将事情都理了个清楚。
    “待支开他后,你便想着,如何让我出太子府。”
    “你知我护短的性子,也知如云近日与我走的近,若是如云出事的话,我必定会前去帮忙,于是,你开始接近金如意,在她面前有意无意展现着你的睿智,”秦蓁闭了眼,开始回想容非晚与她说过的,月贵妃与金如意走的很近“许是显有成效,金如意对你很是信任。”
    “随后,你又让金盛解前去,为的,是要让金家一家去福安寺。”
    而后的事情便顺理成章,先是让她很容易的救了严玉和金如云,却不曾想到她自己已经进了她所设的圈套。
    秦蓁露出个笑来,“一旦我对那住持动手,那么无论如何,这牢房我是待定了。”
    罗清月也跟着她笑,“果然还是我认识的蓁儿,只要你愿意想,那么任何事情你都能够了解的透彻。”
    “可是清月姐姐,你是如何得知那福安寺的住持与柳氏之间的关系的呢?”
    这一点,秦蓁想了许久都不曾得到一个结论。
    在容帝身边行事的确会方便不少,可这种消息,不见得是她靠着这个得到的。
    “蓁儿似乎是忽视了一点,我,罗清月,到底是元国罗家之女,你该知道的,要论信息,若我想找,自然也是有途径的。”罗清月轻笑出声,伸手想要点对方的脑袋,一如幼时对方做错事,她要替对方隐瞒时一般。
    秦蓁偏头躲过,脑中蓦然想到了什么,却是惨白了脸。
    “你和百里霁联手了。”
    若非如此,她是如何到的了卫城。
    又如何在容国得到了那些人的消息?
    还是说,当时进宫的圣旨都是假的?
    似乎是知道秦蓁心中所想,罗清月嗤笑一声,眼中却满是不屑,“他是要了你兄长命的人,是我的仇人,我如何能够和他联手?”
    那为何……
    见秦蓁皱眉,那眼中掩盖不住的受伤与好奇,罗清月忽而柔和了脸色,伸手轻抚着她的脸,“我日日夜夜都想要杀了百里霁替秦桓报仇!可惜,我的羽翼未曾丰满,我根本撼动不了他,但是现在可不一样了,我如今是容国的贵妃,那容权对我又是百依百顺,若是我让他去攻打元国,蓁儿你说,他是否会同意?”
    秦蓁皱眉,“你未免将容帝看的太过简单。”
    他之所以能够顺着她的步子走,不过是因为她走的每一步对他也都有益处罢了。
    一旦她所作所为偏离他的路线,她最终结果,只不过与冷宫里的容成蕊一般!
    “清月姐姐……”
    “别叫我!”
    罗清月猛地开口,眉目之中满是怨恨,“我虽然憎恨百里霁,可我却知,他说的有一点不无道理。”
    她的手拂过对方的眉、眼、唇,最后到了秦蓁的心脏,“秦蓁,他们都死了,为什么你还活着?”
    不过短短几个字。
    秦蓁的心脏却是顿时停止了跳动。
    “明明是你一心要替那三皇子打下江山,为何,死的人要是秦桓?”
    “若不是你,百里霁不会成了秦府的常客。”
    “若不是你,百里霁不会想着要利用你而得到江山。”
    “若不是你,秦家不会与百里霁捆绑在一起。”
    “若不是你,”罗清月的眼底泛起泪花,说出的话却是异常残忍,“秦桓不会死。”
    秦蓁猛地后退两步,脱离对方的禁锢。
    “非但秦桓不会死,你的爹娘还有弟弟都不会死,秦家一百多口人,秦家军几百余人,都不会死。”
    “秦蓁,这些都是因为你,因为你!”
    她的双手想要捂住自己的耳朵,可不知为何,双手犹如千斤重般无法抬起,只能任由罗清月的话一字一字砸在她的心里。
    罗清月冷笑数声,却好似卸下了重任一般,“不过现在好了,你也该与他们团圆了,不以秦家小姐,浔阳小诸葛的身份,而是以容国太子妃的身份,可是我对你最大的优待了。”
    说起来,她还得感谢容成祉呢。
    若非他,她也不能这么快就到了容权身边的位置。
    罗清月伸手拨了拨自己的头发,对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人道,“容成祉眼下还在远安怕是救不了你,太子府的人都不足为惧,秦蓁,你若是识相一点,便赶紧在认罪书上签字画押,如此,我还能给你留个全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