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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藏最深

      “大小姐……”司机扭过头看了下后座上满脸焦急的容颜,“回家还是去医院?”
    容颜看了眼被自己抱在胸口,气息虚弱的人,咬着下唇想了想,“去北郊的武警部队。”
    选择去部队,容颜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她看得出高云枫是顾忌慕安之军人这重身份的,部队那个特殊地方,即便是警察也不能能擅自闯进,眼下看来,也只有那里最安全。
    再者,慕安之身上的伤,已经不是她这外行人能控制得住,他现在极需要专业的人帮他,王芳就是最好的人选。
    司机没再说话,方向盘一转,汽车直接朝北郊开去。
    “大小姐,我来帮你。”看昏迷中的慕安之,几乎把容颜的腰压断,她仍在咬牙坚持,司机大步走上去帮她搀扶。
    容颜没有拒绝,事实上,没有其他外力的帮忙,她真的已经没力气把慕安之扛上三楼,一碗燕窝粥补下去的气力,随着一晚上那么多的突然状况,她早消耗殆尽,彻底虚脱了。
    慕安之身上的血腥味,让她又不敢喊哨兵来帮忙。
    把慕安之放到床上后,容颜来不及喘气,而是先很严肃的叮嘱司机,“今天的事,对谁也不能说。”
    司机点点头,“大小姐放心,我只是把酒醉的姑爷送回了家,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正因为这么懂事,才能在容家那样深潭暗水里呆了那么多年。
    容颜朝他很勉强地笑笑,然后挥手让他先回去。
    司机走后,容颜马上大步到门边把大门反锁,用力拉了拉门把,确定从外面打不开,她才再次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解开慕安之的衣服。
    这一脱,容颜才知道这么冷的下雪天,他穿得好少,一件白色衬衫,一件藏青色羊绒背心,外加一件外套。
    难关血会渗出来,容颜也不管床上人脸色惨白,双眼紧闭,直接暗暗鄙视了他一下,真是要风度,不要温度。
    帮他把带血的衣服都脱下来,拉过被子替他盖上,才转身去卫生间放温水拿毛巾。
    等一切准备好,她坐在床边,边用毛巾沾上温水,边替他轻轻的,慢慢的擦拭每个流血的伤口。
    也不知道他到底经历了什么,一夜间,本来白璧无瑕的胸前,又错横出了许多新的伤口。
    慕安之啊,慕安之,你已经有了让外人那么羡慕的出身和财富,难道真的还不满足吗?高云枫告诉她的,都是真的吗?
    正当她拿着毛巾,对床上人发呆,大门被人敲响,“嫂子,你在吗?”王芳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容颜定了定神,放下毛巾朝门口走去,“我在。”
    “开一下门,我找慕军医有点事。”
    她还没去找她,她怎么就来了?
    容颜犹豫了一下,踮起脚看了下猫眼,确定门外真的只有王芳一个人,才打开了门。
    门是打开了,不过她整个人却是拦在门框那里,如果她不闪开,门外人是根本没发进去,除非硬闯。
    “他已经睡觉了,你找他有什么事?”
    她在试探王芳。
    听了她的话,王芳小小惊讶了下,但是只几秒钟,她很快回过神,走上一步,凑到容颜耳边,小声说:“慕军医身上的伤,今天还没上药。”
    容颜站在床边看王芳动作娴熟的给慕安之身上的伤口消毒,上药,再包扎好,动作连贯,几乎是一气呵成,不像她弄半天还弄得四不像。
    处理好一切,王芳再次替慕安之检查了一遍,确定没什么大碍,这才退出房门。
    容颜跟了出去,她喊住要开门出去的王芳,“王芳,等一等,有点事我要问你。”
    王芳停下脚步,背对容颜站着,没回头,“嫂子,很晚了,部队已经熄灯了,我要……”
    “他昨天晚上是回这里睡的吗?”不等她说完,容颜已截上话,那些渗血的伤是新伤,她都看到了。
    王芳因为她的这句话,转过了身,神色是容颜看到她这么多次后,第一次看到的忧虑,“嫂子,不管慕军医怎么做,不管外面有哪些流言蜚语,我都相信他。”
    她盯着容颜看了几秒,再次转身,手搭在门把上,接着说道:“嫂子你更应该相信他,他是你丈夫,是要陪着走过一生的人,不是吗?”
    容颜怔怔地站在原地,关门声传到耳边,才恍然回神,王芳这话是什么意思。
    呵,难道在外人看来,她就真的那么不信任慕安之吗?
    她刚才问她,慕安之昨晚有没有回部队,难道真以为是她在多疑吃醋?
    不是的!
    事实上,在容家的那几天,慕安之每到半夜都会出去一会,她曾经偷偷看过墙壁上的钟,他每次出去的时间不是很长,大概也就二十分钟到半个小时。
    不长的时间里,可以干很多事,也可以什么都不干。
    她叹了口气,朝房间里走去,坐在床边,仔细打量着昏睡中的人,慕安之啊,慕安之,你难道真的在外面干些不法的事情吗?
    我帮你,难道真的是在害别人吗?
    正坐在床头发愣,门再次被人敲响。
    “开门!”伴随着敲门声,一声厉吼在门外响起。
    容颜被吓了跳,这么晚了,这么厉声的怒吼,什么情况?
    她看了看门,再看了看床上依旧没醒的人,脑子里警铃大作,只怕是高云枫不死心,故意告诉部队里比慕安之还高的领导人,慕安之在外面斗殴,部队虽然不相信,但是纪律严明,就深更半夜查证来了。
    怎么办?
    容颜慌得一下子没了主意,敲门声再次响起,“再不开,我们可自己开了!”
    “来了。”犹豫了一下,容颜还真马上有了主意,于是……
    “对不起,嫂子……打扰到你们休息了,我们先走了。”
    门口几个警卫股的战士,当看到开门人那模样,相视一看,脸都红了,最后基本是落荒而逃。
    太乌龙了,弄了半天,人家这么迟开门是因为正在那啥啥的鱼什么水什么欢。
    不然怎么会披头散发,脸颊通红,衣衫不整。
    听说慕军医新婚不久,有这样的激情也在情理之中,贸然这样打扰,也不知道在以后自己生病时,他会不会伺机报复。
    不管了,冲下楼后,那几个战士再次相视一看,一致开始埋怨团职楼里那个散布谣言,说慕军医前几天和人斗殴的男人。
    确定那些战士已经走下楼,容颜才关上门,靠在门后背上,拍着胸脯,长长松了口气,还好……她的色情戏,也没算白演。
    平复了一下情绪,再次朝慕安之的房间走去。
    就当她像刚才那样,漫不经心的坐到床边,若有若无的扫过床上人的脸时,倏地,她又被吓了跳,她居然对视上了一双已经睁开的眼睛。
    黑瞳闪耀,如星星般灼亮发光。
    “颜颜。”眼睛的主人笑着开了口,“你这副模样可真是很撩人。”
    能不撩人吗?临时披上的睡衣下只穿着秋衣,头发依旧披散着,有小半只肩膀是露在外面的。
    容颜的脸腾地下就红了,这本来就是为了救他的不得已举动,现在倒成了他调侃她的笑料了。
    “你什么时候醒的?”看他这副样子,容颜甚至开始怀疑他是不是从头到尾都没昏过去,如果真这样,她一定要扑上去好好咬他一口。
    他不知道有句话是这样说的吗?死沉死沉,他难道真不知道刚才他有多重,如果没有司机的帮忙,她根本没发把他拉上楼。
    慕安之似乎猜到她的想法,微微勾了勾唇角,支撑着半坐到床上后,主动把肩膀朝容颜嘴边凑去,“想咬就咬吧。”
    容颜赌气的把头别到另一边,“又不是烤鸡,有什么好咬的。”
    “是吗?”慕安之笑了笑,拖长语调,单手摩挲着下巴,用好奇的口气看着女人清秀的侧面,“既然不好咬,我怎么感觉某个人已经想咬我很久了?”
    “自作多情!”容颜红着脸,咬牙切齿的丢下四个字,就起身朝门外跑去。
    慕安之醒了,她也终于可以好好的洗个澡了。
    慕安之并没有追出来,事实上,他虽然醒了,依然虚弱得很,他半躺在床上,透过女人忘记带上的房门,看着她跑到卫生间,然后懊恼的原地跺了跺脚,再跑回房间,再次跑到卫生间的样子。
    他不由轻轻笑了笑,这个女人还真是越来越可爱了。
    “颜颜,如果想要人搓背,可以叫我。”他对着即将关上的卫生间门,不疾不徐的说。
    “慕安之,你真不要脸。”
    在女人娇嗔的怒骂中,他心满意足的闭上眼。
    这几天的苦肉计终于没算白演,容颜不管从哪方面看都应该是安全了。
    调成震动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下浴室门,然后按下接听键。
    听了好一会,他只在挂电话前说了一个字,“好”。
    好得很,他刚开口说那个字,然后放下电话,浴室的门就打开了,容颜看到的不多,他乘她洗澡在打电话;听到的也不多,他只对那头人很认真的说了一个“好”字。
    隐隐的,心里有点不舒服。
    看都没看房间里的男人,面无表情的直接朝自己房间走去,在将要关上房门时,隔壁突然传来很细微的轻叹声,“疼!”
    容颜彻底忘记了心里的不舒服,脚尖一转,不等那声疼余音落下,她已经坐到床边,一把抓住男人的手,很着急地追问:“哪里疼?”
    一直半垂着头的人,突然抬头朝她看来,脸色依旧苍白,唇角却挂着浅浅的笑意,他抓着她的手朝自己的心口按去,“老婆,你不理我,我这里疼。”
    容颜用力抽了下手,发现他的力气一如既往的大,她根本没发动弹半分,只能随他拉着,到最后,干脆整个人都被他拉进了怀里。
    容颜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血流不畅,不然怎么突然间感觉呼吸有点困难,大脑一片混沌,处于严重缺氧状态。
    突然,容颜又察觉到哪里不对,为什么自己的嘴上多出两片薄薄的,有点凉意的,又暖暖的,类似是人的嘴唇的东西。
    “你……”她瞪大眼睛发出的一声惊呼,没等惊呼出口,所有的话音,已经悉数被人堵到喉咙里。
    男人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如蜻蜓点水的浅吻,马上变成舌齿缠绵的深吻。
    他一手揽在女人的腰间,一手按在她后脑勺,唇齿间相互交错,你的混合着我的,我的混合着你的,忘记一切任务,布局,阴谋,荣誉……就想这样到天荒地老。
    就当两个人都有点情不自禁时,门再次被人敲响,“慕军医。”
    似乎在顾忌着什么,这次的声音明显比上次要客气很多。
    容颜一怔,慕安之也一怔,当敲门声再次响起时,他才恋恋不舍的收回自己的嘴唇,他探出手指帮容颜擦了擦嘴角,这才下床穿好鞋缓步朝大门走去。
    容颜怕他体力不支,忙跟了出去。
    看着门口那群去而复返的兵,容颜不仅有些疑惑,不由轻轻拉了拉慕安之的衣袖,“你是副团,他们怎么敢来敲你门的?”
    慕安之转过脸看了她一眼,再回头看了眼门口的四五个兵,目光凌厉,带着不容忽视的威严,“是谁给你们的胆子,一而再的来敲我的门!”
    看着那群落荒而逃的兵,容颜继续刚才的疑问,“部队里不是一直官大一级,压死人吗?那些兵怎么敢连着来敲门的?”
    慕安之反手关上门,“第一点,我军衔再高,也只是技术干部;第二,部队里的人和地方上的人一样,也喜欢干些落井下石的事。”
    第三点,关于是高云枫揪着他不放,他并没说,不管出于什么考虑,他都不想在容颜面前提到高云枫三个字。
    “什么?”容颜皱了皱眉,她没明白,事实上不要她明白,男人已经把她打横抱起,直朝她的房间走去。
    “喂……”她看着脱鞋上床,看架势是想和她一个被窝睡觉的慕安之,不由一阵紧张,抓着被子就朝床内侧躲去,“你要干嘛?”
    慕安之看都没看她,直接去拉被子,“你不都看到了,这大晚上的,还下着雪,不睡觉干嘛?”
    他看着容颜的窘样,忽然坏心一起,长臂一伸,把她直接拉到怀里,“难道颜颜觉得这长夜漫漫很无聊,不做点其他事会很无趣。”
    “无趣你个头。”容颜红着脸,一声大骂,然后拉过被子,把自己从头蒙到脚,“睡觉。”
    慕安之伸手把被子从她头上拉下来,然后搂着她朝枕头上躺去,他看了眼窗外还正下的白雪,轻轻叹了口气,“颜颜,我希望明年下雪时,一切事情都已经顺利了。”
    容颜被他搂在怀里的身子抖了下,她没说话,偏过头也朝窗外看去,一切事情都顺利,是单只你的吗?慕安之。
    她苦苦笑了笑,不让自己再多想,闭上眼睛睡觉。
    夜已深沉,那些来了又去,去了又来的战士,在亲眼确定他安好无恙的出现在他们面前后,是不会出现第三次。
    这次,让她一个人睡在这里,他总算有点放心。
    轻轻收回被某个人当枕头的手,稍微扭动,以缓解酸麻的不适,他就披上衣服飞快走出了房间。
    哨兵看到他正想敬礼,被他一个眼神噤声了。
    他步履从容的走在雪地里,一点都不像身上有伤的人。
    出了部队没多久,有辆车正在不远处的树荫里安安静静的等着他。
    慕安之走到车边,打开车门,毫不犹豫的坐了进去,司机发动引擎,汽车很快朝市区开去。
    a市最奢华的酒店,最奢华的总统包间里,有两个人影正并肩而站,目光同时看向窗外。
    “你为什么要走上这条路?”黑衣人率先开口,他侧过脸,一双黝黑犀利的眼睛,牢牢锁在慕安之脸上,“你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条路,虽然来钱快,风险也大,稍有不慎,连命都会没有。”
    慕安之的面色很平静,从走到这个房间起就很平静,他淡淡回看了黑衣人一眼,语气沉着淡然,“既然黑豹不相信我,邀我来此就没任何意义。”
    说着,他还真脚尖一转,直接朝门口走去。
    黑豹看着他的背影咧嘴阴笑,“等一下,有没有兴趣喝一杯。”
    慕安之转身,温温一笑,“好啊。”
    黑豹去酒柜那里倒了两杯酒,把其中的一杯递给了慕安之,“慕安之,我主意你很久了,三年前,我有批货无故被人劫走,到至今都没查出任何音讯,或也也和你有关吧?”
    慕安之接过酒,眉色淡淡,“不错。”
    “慕安之,你好大的胆子!”黑豹一声怒吼,把酒杯水晶朝茶几上砸去,酒杯摔成两节,殷红色的液体顺着光滑的玻璃面滑落,有些骇目。
    慕安之毫不畏惧,举起酒杯,对着他轻轻饮了口,“如果不这样,我今天怎么可能会有机会坐在这里,三年前我本来是想借着斯里兰卡内战,让部队以为我死了,然后真正以另外一个身份出现,放手做我想做的事,没想到,却被他们给救了回去。”
    黑豹怔了下,继而狂放大笑,走过去拍拍慕安之的肩膀,“好兄弟,以后我们就是好兄弟了!”
    慕安之再次举起酒杯,“来为了我们将来的财富一起干杯。”
    黑豹再次去倒了杯酒,坐到慕安之身边,“安之,既然已经是兄弟,有些不明白的事,我还想问你一下。”
    “你说。”
    “你说,容老狐狸故意设计把大女儿嫁给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慕安之拿酒杯的手顿了顿,“或许是以为某天他东窗事发时,我家老头子能帮得上他。”
    “呵呵。”黑豹冷笑,“可惜啊,这只老狐狸没想到你娶他女儿,非但不能在有一天帮上他,还注定会抢掉他不少生意。”
    “是啊,他没想到,我和老头子早断绝来往了。”慕安之放下酒杯,对着窗外的飞雪再次轻声一笑,“比起我和你,他那点生意算什么,我不过是将计就计罢了,给自己多找了个洗qian的地方,何况……他女儿也刚好有那么一点合上我的口味。”
    “说到女人。”黑豹也跟着笑了笑,“安之啊,我真的不得不说你还真是个情种,就因为她和贾初锋那逃出国的老婆有那么一点相似,就真娶了,就因为贾初锋抢了你的心头爱,你就把他的货给截了,把他给害得被判了无期徒刑,在这点上,我还真有点佩服你。”
    慕安之并没惊讶他会知道这么多,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他转过身,看着黑豹,只扶额轻笑,“人这一生总有那么几样比较喜欢的东西,你难道没有吗?”
    黑豹一怔,转而阴狠无比的笑笑,“有啊,我最爱的就是钱,还有能为我带来钱的货,至于女人,我从来没放在心上过!”
    a市,离市区不远的一栋城中别墅里,这么晚了,还是灯火通明,客厅里,美艳的妇人正使劲摇着身边五十来岁,正知天命的男人。
    “还要等多久才能回家,让萱萱一个人在家我真的很不放心!”
    没错,美艳的妇人正是号称和容南毕一起出去旅游的于莉莉,她当初也以为容南毕是带她出去旅游的,没想到快一个月过去了,他却让她天天窝着这别墅里。
    这个别墅虽然装修得很精致,佣人伺候得很贴心,但是,她心烦,尤其是要出去逛街也只能在半夜。
    半夜出去还逛个屁街啊,除了那些酒吧夜店,什么店都打烊了,想起快一个多月没买新衣服,她心里就憋了一肚子气,这才深更半夜在楼下堵住从外面回来的容南毕。
    容南毕虽然心里很烦,还是耐着心,好言安慰妻子,“快了,再等一段时间我们就能回家了,至于萱萱你放心吧,临走前我给她留卡了,再说了,佣人们都在,会把她照顾好的。”
    “容南毕,你偏心!”想到他把这么大的公司给容颜一个人,她心里就很恨,再想到把慕安之那样千年难求的良婿给了容颜她更气。
    容南毕叹了口气,坐到于莉莉身边,轻轻摸着她的头发,“我怎么会对一个野种好呢,你还真相信我那么多年不给她生活费是为了锻炼她啊?”
    于莉莉愣了下,“可是,我明明听你亲口说的。”
    “所以说女人头发长见识短,你没听清我刚才说的吗,一个野种,我怎么可能会对一个野种好!”容南毕阴险地笑笑,这笑从他向来温厚慈祥的脸上浮出,看得于莉莉头皮一阵发麻。
    她看着自己骤然变化的丈夫,疑惑的皱皱眉,“你说容颜不是你生的,这怎么可能?”
    提起那件事,容南毕脸色再次阴了阴,他咬牙切齿地看着于莉莉,“那个贱人不足十个月就剩下了容颜,会是我的种吗?”
    看着他布满阴鸷的眼睛,于莉莉联想到了什么,颤抖着说出自己的猜测,“所以,你在她生完孩子就杀了她,外人看起来只是难产死了?”
    容南毕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然后没再看于莉莉,起身就朝楼上走去。
    他今天去股市看了下,容氏的股市非但没降,反而在平稳上升,他能不着急吗?
    他本想借容颜的手让容氏破产,把所有资金揽到自己口袋里的同时,也让容颜成了替死鬼。
    那个野种,如果不是想着着有一天能被利用到,他早在襁褓里就会杀了她。
    为了让她以后的某一天,真的甘心为自己这个“父亲”付出,在她小时候,他对她真的很好,那段时间,连他自己以为容颜是她的亲生女儿,可惜,梦就是梦,野种就是野种,随着她越长越像那个贱人,他心底的恶魔再次被唤醒。
    三年高中,四年大学,他假借于莉莉的手,假借佣人的口,让容颜和自己的矛盾不断升级,很名正言顺,甚至都不用他提出,那个傲骨的野种,已经拒绝了他的生活费和学费。
    很好,他以为她会走入歧途,去赚取学费和生活费,没想到啊,她在自爱的同时,还真养活了自己。
    相比那个让他恨不得杀了而后快的野种,他的亲生女儿就太让他失望了,刚才回来的路上,他正好看到她在路边和一个男人激情野战,真是……
    “唉。”他叹了口气,不让自己再去想往事,眼前让容氏破产,让他从不法生意里安全抽身才是头等大事。
    拿过手边前几天的报纸,他再一次仔细看起来,慕安之出手这么阔绰的去帮一个女人,还这么高调的登上报纸,到底是为了什么?
    难道容氏迟迟不破产,问题就出在慕安之身上?
    可是……他当年因为偷工减料,盖出豆腐渣工程,无意中砸死慕安之母亲的事,的确是千真万确,当容颜反复打电话提出要和慕安之离婚时,他也把这事告诉了容颜。
    以容颜的性格,肯定已经告诉了慕安之,那为什么迟迟看不到慕安之出手整垮容氏呢?
    他拧着老谋深算的眉头半天,难道真的要把亲生女儿也用上,才能摆平慕安之那条大鱼?
    这一夜,容颜睡得很不踏实,或许是因为好久没睡这张床,又或者是因为少了某个温暖的怀抱。
    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醒的,只知道一睁开眼,身边空荡一片,本来搂着她一起入睡的男人不见了。
    他身上有着伤,外面下着雪,他去哪了?
    想到这里,容颜有些担心,马上冲出房间,客厅里漆黑一片,倾身到隔壁房间看了眼,虽然没开灯,因为雪的反光,能清清楚楚看到那里也没人。
    容颜把希望都放到卫生间上,他应该是在上厕所吧,再怎么帅得令人发指,富得令人妒忌,他终究是个要吃喝拉撒的凡人。
    看着那扇紧闭的门,容颜靠到墙壁上,突然吃吃的笑了笑,感觉自己好白痴,一惊一乍的,部队是慕安之的老巢,他能出什么事。
    再次躺回到床上,已经睡意全无,她瞪大眼睛,借着窗外透射进来的雪色,看着同样雪白的天花板发呆。
    部队就是部队,纪律严格不说,即便是分的住房也是统一的白天花板,白地砖,和连队战士住的保持着基本一致。
    容颜曾经问过慕安之为什么不重新装修一下,他很随口的回了句,“又不是真正的家,装修干嘛?”
    容颜自嘲地笑了笑,原来在她无意中把这里当家时,别人根本没那个意思,只怕又是她一番自作多情,就好比眼前她对他的担心一样。
    “吧嗒”一声,大门被人由外打开,不用起身看,容颜也知道来人是谁。
    慕安之并不知道容颜没睡着,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后,轻声走到床边,然后容颜听到悉悉索索的脱衣声,再接着,她感觉自己身边多了个人,那人轻轻托起她的头,把她放到他精肩有力的手臂上。
    容颜蓦然感觉到一阵紧张,她忙闭上眼睛装睡,连呼吸都不由憋了起来。
    一阵爽朗的轻笑从头顶传来,“颜颜,这样憋着不透气,不难受?”
    听了他的话后,容颜除了猛然睁大眼睛,也呼的下就吐出一大口气,的确,如果不是慕安之提醒,只怕她还真快忘了呼吸,非要活活憋死自己不可。
    美男效应,这是她给自己的最好的安慰和解释。
    慕安之像以前那样,把一只手揽在她腰上,还有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轻轻叹了口气,“颜颜……”
    容颜没说话,静静等着他的下文,她以为他是要告诉她,这深更半夜,冰冷凛冽的夜里他去了哪里。
    可惜,她瞪大眼睛等了很久,也没等到他再次开口,渐渐的,容颜也不想等了,闭上眼睛开始睡觉。
    被慕安之这么一折腾,她又一天没去公司了,想着明天或许会有很多文件要处理,她要养足精神,没一会,她还真有了睡意。
    半睡半醒间,她仿佛听到有人俯在她耳边低喃着什么,竭尽全力听了半天,她也只听到一声无奈的叹息。
    第二天,容颜没有被自己的设置的闹钟吵醒,反倒是被一双摸在她脸上的小手吵醒的。
    她睁开眼一看,“洪亮!”看清眼前的小人,她睡意一下都没了,从床上坐起来,一把拉住洪亮的手,一边捏了捏他的小脸,“什么时候回来的?”
    洪亮噘噘嘴,很不满意的甩开脸上的手,“阿姨,你为什么哭了?”
    容颜愣了愣,朝他勉强笑笑,“我什么时候哭了?”
    “你看。”小洪亮把自己的手摊放到容颜眼前,“这上面都是我帮你擦下的眼泪。”
    容颜朝他的小手看去,果然肥嘟嘟的小手上沾满了水泽,只片刻迟疑,马上抓起他的手朝自己衣服上很粗鲁的擦去,“阿姨没有哭,这是你手心的汗。”
    “可是……”小洪亮是个很认真的孩子,他坚持自己亲眼看到的事,哪怕容颜再怎么销毁物证,再怎么否认。
    “好了,没什么可是了。”容颜跳下床,没穿鞋,直接抱起洪亮,相比昨晚背的慕安之,抱起眼前七八岁也是几十斤重的孩子,对她来说简直是小餐一碟。
    洪亮象征性的扭捏了一下,就没再动,任由容颜抱着他朝房间外走去,事实上,从小就母爱缺失的他,不知道多么想有个人像眼前这样抱抱他。
    容颜气不喘,脸不红的就抱着洪亮站到了客厅里,当看到客厅里两个坐在沙发上聊天的男人,容颜有半秒钟的石化。
    第一反应是这屋里怎么会有除了慕安之以外的成年男人;第二反应是她的着装和举止都有很大问题,首先她只穿着秋衣秋裤,神态方面用洪亮的话是这样形同的,双眼红肿,头发凌乱。
    这副模样出现在陌生男人眼前,她想不脸红也不行。
    偏偏的,本来坐在沙发上聊得正欢的男人随着开门声,正齐刷刷的朝她看来。
    容颜这才看清和慕安之坐在一起闲聊的是一个穿军装的男人,从他肩膀上军衔开看,和慕安之一样也是副团。
    年纪比慕安之要大那么一点,三十出头,四十不到,眼神锐利,不苟言笑,一看就是基层里带兵出身的。
    就当容颜猜测他是谁时,她怀里的小洪亮已经挣扎着站到地上,对着沙发上目光凌冽的男人怯懦懦的喊了声,“爸爸”。
    因为洪亮那声爸爸,容颜把尴尬丢到了西比利亚哪个旮旯角落,直接三步并成两步就朝沙发走去。
    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转眼间,她化身成了路见不平不声吼的女侠。
    不料,她生平第一次的“见义勇为”还没等露出苗头,已经被人扼杀在摇篮里,随着腰间一紧,她已经被人拉进怀里,厚润的体温,隔着不厚的布料直接传递到她身上,她不由一怔,忘了动,放任人抱着。
    “慕军医,看来我们来的不是时候,这点特产放在这里,我们先走了啊。”沙发上的男人笑着起身,然后走到洪亮身边一把抱起他,呵呵笑着朝门外走去。
    关门声传来,慕安之还没放开容颜,容颜深深吸了口气,想起洪东抱洪亮时的样子,她有种再次上当受骗的感觉,磨着牙朝头顶上的人,狠狠白了一眼,“慕安之,你又骗我!”
    慕安之没松开怀抱,依然紧紧搂着怀中人,“颜颜,我又骗你什么了?”
    “关于洪亮的身世,什么母亲早逝,什么不是洪东亲生的,都是你骗我的。”她越说越生气,努力挣扎出他的怀抱。
    慕安之依然紧紧抱着她,就像他一松手,怀里的人就会消失不见一样,“我没骗你。”
    他没多说什么,看容颜挣扎的厉害,到最后只说了这么四个字。
    听了他的话,容颜不由一怔,先不挣扎了,仰起头,仔细的看着他的眼睛,“你没骗我?那为什么……”
    为什么洪东对洪亮并没想象中的不好,反而一副慈父的样子。
    听她这么一说,慕安之状似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迎视上她的眼睛,很认真地说:“颜颜,洪亮的母亲早逝,我没骗你,他不是洪东亲生的,我更没骗你。”
    “那为什么……”容颜奇怪的看着他,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是丁旭告诉她的,洪亮回去给他妈妈扫墓时,洪东还在河南接兵。
    “傻丫……”他正想喊她“杀丫头”,忽然想起高云枫就是丫头丫头那样叫她的,心里一阵不舒服,话到一半,直接改了口,“傻颜颜,你不是号称看过很多网路小说,再想一种可能呢?”
    容颜傻傻的看了他两眼,还真歪着脑袋开始想起来,“另外一种可能……”
    看她翻白眼,绞尽脑汁的样子,慕安之不由笑出了声,宠溺的刮了下她的鼻子,“洪亮是洪东老婆为圆自己怀孕的谎,从孤儿院领来的孤儿。”
    “什么?”容颜呆住了,“为了圆谎而抱养来的?”
    “是啊,洪东在确定妻子并没背叛过他后,欣然接受了洪亮,以后洪亮不再需要丁旭陪着了。”
    容颜并没出现像他想象中的开心,相反的,在听完他的话后,她的脸色更难看了,嘴角掀起,露出讥讽的冷笑,“男人果然一个比一个自私。”
    慕安之一头雾水,“什么叫男人一个比一个自私?”
    容颜盯着他的眼睛,看了良久,然后收回目光,冷冷一笑,“难道不是吗?自己能在外面寻花问柳,却不准妻子有一丁点的出轨,宁可接受一个和自己毫无任何血缘关系的孩子,却容不下流有自己妻子血脉的孩子。”
    慕安之下颌顶在她头顶,轻声叹了口气,没说话,目光幽幽飘向远方。
    吃过早餐,慕安之提出送容颜去上班,容颜看了他一眼,没拒绝,事实上,她也很想慕安之和她一起出现。
    两个人一起出现,至少会打消一部分人的怀疑,慕安之昨晚告诉她的话,还历历在耳的,貌似部队里也有对慕安之不满的人。
    不管那人是因为慕安之太帅了,还是存在感太强了,出于私心,容颜都不想让别人知道他身上有伤,从而抓他“小辫子”大做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