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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计

      呵,前有慕安之给秦妈妈架起的民主高度在前,又有金子出众的相貌,身世在后,即便秦妈妈真的想发火,也化成了一声叹息。
    试想,先不去考虑金子的客观条件,光是他本身,已让秦妈妈和秦爸爸欣慰了好久。
    并不是说秦晴很差,相反的,秦晴长的比容颜还要漂亮上一点,关键是脾气太差不去说,还很容易暴躁,要不看外表,直接看性格,真可以给个晴哥的别称。
    最后,随着秦晴未婚先孕的消息一出,秦家就像被炸开了锅,金子在慕安之一个眼神的提醒下,当着秦家二老的面,乘热打铁的拨通金母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的中年女子声音,的确带着豪门贵妇的傲气和矜贵,但,当金子把秦晴怀孕的事一说,那头的贵妇,兴奋过头,早放下矜贵,在问清秦家地址后,当即表示要过来找未来亲家谈谈婚事。
    对金子母亲的这番态度,秦妈妈自然是乐不可抑。
    在这个年代,像她们这样平民出身的人,能嫁入豪门已经不算什么难事,难就难在,豪门那头的人会有这样平易近人,又无比重视的态度。
    她很高兴,这一高兴,彻底忘记了秦晴先是未婚同居,后是未婚先孕,拉着秦爸爸开始商量宴请哪些亲眷好友。
    就这样,本来打算问清身世的容颜,直到离开秦家还是一个字都没说出口,人家大喜临门,她再去提什么不开心的事,除了添堵,没有任何意义。
    秦晴是她最好最好的朋友,看到她幸福,她同样很开心,真心的为她开心。
    “老婆……”慕安之看她眼神飘忽,眼角似乎有水泽,就知道她在多想,剑眉一拧,忽然就朝她耳边凑去,“你什么时候也给我带来这种好消息啊?”
    “什么好消息?”容颜显然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能自拔,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
    慕安之眨眨眼,“生个属于我们的孩子。”
    “你去……”抿紧唇瓣,那个“死”字,终究没喊出口,她怎么会舍得他去死呢?
    她已经彻底骗不了自己。
    像慕安之那样卓然出众的男人,相处久了,只要是个正常的女人肯定都会爱上他,毫无疑问,她容颜是个正常女人,所以……
    感觉到耳边一直呵来熟悉又好闻的气息,忽然想起几个小时前,差点发生的撞树事件,容颜不觉提冷冷提醒身边不专心开车的男人,“你如果还想再撞一次树的话,能不能麻烦你先前面靠边,让我下车。”
    车,当然是不可能靠边停的,不过,慕安之虽然不舍,终究还是调整成专心开车的姿势,姿势是看着专心了,眼神却时不时在路况和身边人身上轮转。
    当他的眼神不知道第几次流转到自己身上时,容颜终于彻底怒了,“还有几天就要过年了,我可不想在这个时候死了,到阴间连个城门都过不了,注定只能做个孤魂野鬼。”
    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什么,有些伤感地叹了口气,“慕安之,你虽然没有母亲,但是至少还有父亲,不像我,被当了二十三年的亲生父亲到头来不是亲生的,所以你不会理解我的感受。”
    慕安之沉默了一会儿,把车靠边停下,侧过脸,定定看着容颜,“老婆,你这是在激我吗?”
    容颜毫不惧怕地回视上他的眼睛,嗤鼻冷笑,“如果不是你故意打乱我去秦家的目的,我会激你吗?”
    慕安之用力握着方向盘,能看到泛白的指关节,他似乎在隐忍,额头上青筋跳了两跳后,终于趋归平静。
    他斜睨着容颜,说:“你如果真的以为金子去秦家是我安排的,说秦晴怀孕也是我故意设计的,一切只为阻止你问亲生父亲的事,我真的……”
    真的怎么样?
    是伤心还是难过,这一切都是他当年不解释,所需承担的后果。
    他嘴角上下翕动,把剩下来的话,都化作无声,吞到喉咙里。
    “难道不是吗?”容颜再度嗤笑,一切出现的都那么巧合,巧合的就是人为刻意安排的,到现在他还要装出无辜的表情。
    慕安之侧过脸看着容颜,狭长的丹凤眼里,琥珀色的瞳仁里有着容颜从没见过的悲伤,“老婆,在你心目中,我难道真的这么坏吗?难道就算你记忆缺失,潜意识里也始终认为我每走一步,都是在耍心计吗?”
    容颜本来很想再反讽他一句,“难道不是吗?”然,当对视上他的瞳仁,从他眼底读出他鲜少会有的情绪,容颜脑子一响,仿佛被什么东西敲中,脑海里一片空白不说,心也跟着开始剧烈疼痛。
    她不想在慕安之面前软弱,紧紧咬着下唇,直到额头上沁出豆大的汗珠,也没喊出一声疼,潜意识里,她仿佛被别的女人假借这样的痛伤害过。
    最后还是慕安之察觉身边人的不对,他解开安全带,整个都朝副驾驶扑去,“老婆,快张嘴。”
    这是容颜在剧痛席卷而来,已经不承受,即将昏迷时,看到的场景,性子偏冷,遇事向来沉静的慕安之,脸上血色尽失,惊慌失措地把他的手臂伸到她嘴边,清越的声音带着颤音,语调却是出奇的温柔,似哄孩子一般,俯身在她耳边,柔声道:“乖,快张嘴……”
    等容颜醒过来,已经是傍晚时分,她一睁开眼,根据天花板就知道自己不是在医院,雪白中带着精致繁冗的花纹,这应该是自己曾经到过一次的据说是楚卫国的别墅。
    视线斜倚,她看到了趴在床头的人,慕安之,这段时间似乎很累,映入眼帘的侧面,能看到乌黑的眼圈,还有一点胡子渣。
    不要说,看惯了,向来干净清爽一层不染的他,猛然这样,还多出一分刚猛野性的感觉。
    容颜不想吵醒他,手肘支撑着从床上慢慢坐起,但是,人还没完全坐直,细小的声音就惊醒了趴在床边的人。
    似乎他即便在睡梦里,也保持着高度的警惕,这倒也符合他特种兵出身,高于常人的敏锐性。
    “口渴吗?”一看到容颜瞪大眼睛看着他,慕安之急忙把枕头塞到她腰下,然后转身去床头柜拿水杯。
    递到眼前的水温正好,看样子是有人刻意用心安排的,似乎只为她一醒来就能喝到。
    容颜迟疑了一下,还是伸出手去接杯子,指尖不小心碰到水杯上的另外一只手,听到一声倒抽冷气的声音。
    容颜看着慕安之有些不稳的手,本来想笑,可是,到最后,她一点都没笑出来,不是觉着笑点低,而是脑海里回想起昏迷前,男人对她的担忧,想起眼前男人因为保持一个姿势太久发麻颤抖的手指,心里软成了一滩水。
    “怎么了?”男人看她不说话,只是盯着他的手发呆,不由有些担心,“是不是伤口还很痛?”
    容颜摇摇头,“没有。”忽然,她想起慕安之话里的两个字,“伤口。”神色马上很紧张,双手紧紧揪着被子不放,抬头看他的眼神,飘忽着紧张和惊恐,“我身上有什么伤口?”
    慕安之帮她掖了掖被角,“你昏迷这几个小时,我和liena已经帮你把手术动了。”
    看容颜不说话,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慕安之又补充,“放心吧,只是很小很小的手术,挂两天消炎药,再休息两天就可以下床了。”
    “慕安之……”容颜犹豫了一下,抬起头,鼓起勇气看着他,眼睛里全是期望,“能不能麻烦你告诉我,我身体里是不是真的有异物?”
    慕安之没搭话,径直转身朝房门口走去,“饿了吧,我去厨房看看粥熬好了吗?”
    面对送到嘴边温度正好,软糯香甜的粥,容颜赌气似的别过头,就是不张嘴,男人很无奈地叹了口气,“老婆,有什么天大的事,也等喝完粥再说。”
    容颜转过头,直勾勾地看着慕安之,仿佛在考虑他这句话的可信程度,很快,她失望了,慕安之整张脸除了带着浅浅的微笑,再也看不到其他情绪。
    她咬牙,“把粥放那里,你出去吧,我有胳膊有腿的,自己会吃。”
    慕安之轻轻叹了口气,把粥放到床头柜上,看了床上撅着嘴的女人一眼,这才朝房门走去。
    慕安之才走没多久,开着一条小缝透气的窗户就被推开,有个人影翻窗而入。
    “这下你相信我了吧,如果慕安之真喜欢你的话,怎么什么都不肯告诉你。”来人虽然笑着,眼底却殊无半点笑意,相反的整个人给人很阴冷的感觉,和前几次任何一次的见面都不一样。
    容颜朝床头柜上的燕窝粥看去,“我身体里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徐名义拍了拍衣袖,从口袋里拿出几张刚冲洗出来的照片放到燕窝粥旁边,照片上的东西,带着血红色,和奶白色的粥放在一起,格外诡异。
    容颜拿起照片,眯着眼仔细看了看,“这是什么东西,有点像弹头又不大像……”
    “这个东西,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是从你胸腔里取出来的。”
    “真的?”容颜条件反射地朝胸口摸去,果然胸口缠着厚厚的绷带,用力一按,还隐隐生疼。
    “我们既然谈了交易,我也没骗你的必要。”
    “呵呵……”容颜捂着胸口,有些艰难地扯扯嘴,“的确,我们已经是同盟者,是没互相欺骗的必要。”
    那天在咖啡馆的事,如放电影般,再一次从脑海里闪过。
    “容颜,如果我告诉你,你的父母如果还健在,你信吗?”她快走到门口时,徐名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回头,满目错愕,“怎么可能?”
    徐名义耸耸肩,“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只是两个在外人看来已经死的人,或许根本没死,这有什么奇怪的。”
    容颜思忖片刻,重新坐到座位上,“说吧,你要我做的是什么?”她不相信天下有免费的午餐。
    果然……
    “很简单。”徐名义敛起所有笑,脸色冷凛,“我把你亲生父母的地址告诉你,而我,只需要一份慕安之亲手制定的手术方案。”
    就这样,容颜在考虑了一会儿,和徐名义达成了交易。
    为了尽早回国,她故意把手机屏蔽的没信号,而徐名义为了戏码真实,在临别时,给了她一包药,药性不算强的昏迷散,就这样她骗过所有人,很顺利的回了国。
    唯一失算的就是刚醒过来,和慕安之的滚床单,在慕安之面前演戏,她真的没不被他看穿的把握,所以她竭尽全力让自己进入整场戏,仿佛真的不知道会被人带回国,甚至对秦晴也没说实话。
    “如果慕安之今天不打乱你去秦家问身世,是不是,还没下定决心和我合作?”
    容颜端起燕窝粥,“这是我给他的最后一次机会,可惜,他还这样瞒着我,所以……”舀起一勺粥送到嘴里,应该是慕安之的手艺,味道一如既往的好,可惜,因为心情的关系,她再也尝不出当时的味道。
    徐名义看目的达到,也没再多说什么,走到窗边正要翻出,容颜在后面叫住他,“你要的手术方案是不是和你父亲有关?”
    徐名义没回头,背对着容颜,仰起头看了看天花板,半晌,沉声应道:“嗯,的确是为了我父亲。”
    “接下来,你要我怎么做?”
    “我会把我父亲的症状尽快给到你,你只要按照这个样子昏迷给慕安之看,我相信用不了多久,他就会给你出方案。”
    “你为什么这么笃定他会救我?”容颜疑惑。
    “凭我认识他这么多年,对他的了解,还有三年前……”
    听他这么一说,容颜疑惑更甚,“你为什么不直接让他给伯父看病?”
    徐名义顿了顿,终于回过头,“这中间牵涉很多东西,如果可以,我也没必要兜这么大的圈子,反正你记住了,我拿到手术方案时,就是你知道亲生父母下落时。”
    看着开了又关的窗户,容颜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把里面发件箱里的消息都清空了。
    慕安之,不是我不相信你,是你始终不相信我,什么属于楚卫国的“ay”,如果她没猜错的话,也是他的。
    想起慕安之曾经无意中说的要带她出国看父母,她真的相信徐名义说的,她的双亲依然健在。
    慕安之后来反悔,到目前为止,她已经不是容家人,依然对她这么好,是不是也和她真正的父母有关?
    缠着绷带的地方,开始一星星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