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利把公主带回了王宫。
    他直接把飞行器开到了王宫顶楼的停机坪。这个停机坪是有特殊用途的，被占据的一瞬间，不止卫霜知道了，连国王王后都被惊动。
    希利没有贸然把蒹葭抱出来。
    王宫和学院不同，蒹葭所在的校区是南校区，主攻文科，几乎没有哨兵，仅有的几个向导，也不会被公主的发情热影响到。但王宫护卫队是由哨兵组成的，他们遍布王宫的各个角落，只要公主一出现，感知差的可能会立刻发狂。
    他不敢冒险。
    王宫大会议室里。
    国王、王后和开着智脑成像的卫霜一起审问希利。
    希利说了前因后果，然后道：“涉事的医生和护士已经让另一个护卫长带走了，保证在下决定前一直保持昏迷状态。监视器里的录像，医疗舱和仪器里的数据，我也用特权都清理了，至于看到的学生们，他们都是普通人，应该察觉不到什么。而且对他们下手，可能反而会引起某些人的注意。”
    国王点头，说：“希利你做得很对。”
    王后也赞赏地点头：“王储和王位继承人都必须是普通人，这是写进法律里的。如果蒹葭是向导的事情曝光，她的王储之位也不保了。”
    国王闻言，眉头皱得死紧。
    王后也叹了口气。
    倒不是他们非要让蒹葭继承王位不可，只是以现在的形势，如果蒹葭的向导身份暴露，本来就很敏感的帝国政圈会更加震荡。
    他们耗不起。
    希利也有些后怕。
    他是天生的哨兵，知道哨向的历史。
    在最开始，他们还是人类中的少数众，又因为极为优秀的特性而成为各个国家竞相追捧的存在。可那时候的哨向的诞生并非遗传，而像是天选。
    但人类怎么可能向自然屈服。
    他们坚持研究了几十年，总算从哨兵和向导身上分离除了特性细胞，并以此展开实验，在大星际时代开启的前两代中，成功诱导出了有遗传效应的哨兵和向导。
    全球欢呼！
    大星际时代在叁代后开启了。
    人们在之后的一百年中占领了不少新星球，环境好的直接住，环境不好的稍微改善之后让囚犯罪人去居住，去改造。
    这也是玫瑰D-67星球上为什么会有管道基地的原因。
    星际166年，哨向和正常人类比例达到1：1时，人们早已对哨向的存在习以为常，甚至有不少人为了后代是哨向，而故意跟哨向发生关系，生下可能是哨向的孩子。那时候，是星际诞生率最高的时期。
    但很快，人们惊恐地发现，哨向们的后代率在急剧减少！也就是说，哨兵向导不论是互相结合，还是跟普通人类结合，都很难再生下孩子。
    更让人害怕的是，不用再刻意选择，只要是跟哨向们结合，生下的孩子必定是哨向属性，而不再有普通人类。
    只有普通人之间结合，才可能生下普通孩子。
    当然，他们也有概率生下哨向，因为祖辈可能跟哨向结合过，体内带有特性细胞。
    有科学家分析，说：特性细胞的遗传物质在引导哨向们“自杀”，附带后果是人类的灭亡。
    一般人没什么实感，因为哨向代表着力量，代表着金钱和未来，他们反而希望自己的孩子都是哨向。可领导人们都慌了。越来越低的生育率，意味着后代更替的艰难，意味着灭亡在不断逼近。
    如果到了出生率为0的那天，就是人类彻底灭亡的那天！
    也是在那时候，帝国引以为傲的顶级王室哨兵被黑暗向导诱惑，差点让帝国灭国。
    众人于是修订了法案，要求王室成员必须有普通人，而继承王位的王储，也必须得是普通人。
    如果在学院医务室里，希利动作慢一点，被人发现了异常，那等待蒹葭的不仅仅是被限制自由，还会被剥夺王储的身份，甚至可能有政客以此为借口，给她打上重罪，丢进监狱。
    一想到这，希利就浑身发冷。
    蒹葭的秘密，一定不能被曝光！
    “这些都之后再说，蒹葭的这次发情热，怎么办？”
    卫霜冷冷的声音透过虚拟成像传来。
    发情热是能被抑制的，但需要药物，需要治疗。王宫聘请的向导们都是很有经验身体健康的向导，他们的发情热周期固定，也有特定的伴侣，不需要药物抑制。所以，王宫根本没有抑制剂。
    虽然他们有信任的向导，能偷偷带进来，但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暴露的危险。
    国王沉默了一会，说：“让玛丽……”
    “陛下，请允许我来帮公主度过发情热。”
    希利半跪在地，声音却很坚定。
    其他叁人面色冷峻，却没有直接拒绝。
    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订婚是假的。希利不过是王室的挡箭牌，他没有必要这么帮蒹葭。可除了药物，希利是最好的选择。
    他忠心诚恳，还是除了卫霜以外，王宫的最强哨兵。
    王后问：“蒹葭是黑暗向导，她对所有哨兵都匹配。如果你去的话，必定会触发结合热。”
    结合热会持续叁天，完成后，结合热的双方就是生死与共的伴侣，共享生命和苦乐。而且因为蒹葭是黑暗向导，她可以跟多个哨兵触发结合热。但结合热的另一方只要不是黑暗哨兵，对方就不能再跟别的向导结合。
    也就是说，希利要帮蒹葭，那他这一生，就是蒹葭的哨兵。
    蒹葭死了，那他也会在痛苦中慢慢死去。
    “公主是初次发情热，如果被药物抑制的话，会对她的身体造成负担。”希利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值得信任，“药物要被送进王宫，首先购买和运输就会有很大风险。”
    因为出生率太低，帝国不推荐使用抑制剂。
    抑制剂的购买需要实名，而且需要个人的就诊记录等很多资料。进出王宫需要全身检查，药物类物品除了医疗职业的人，严禁带入，更别说前后经历了两次袭击，王宫的守备前所未有的严格。
    这两步都太危险。
    国王开口道：“如果你背叛公主，吉戴德家族将会从贵族行列里消失。”
    希利的姓氏，是吉戴德。
    希利颔首，正要起身，却听卫霜冷冷说：“先去打避孕针。”
    他差点摔倒。
    “霜说得对，孩子，去之前还是先去打个针吧。”王后温柔地看着他，“虽然我们也希望能尽早抱到孙子，但蒹葭还很年轻不是么？”
    明明是很和蔼的笑，但希利却感觉浑身寒毛倒立。
    大概不是因为王后，而是王后身后冷若冰霜的高大男人——国王正用要将他撕裂的眼神盯着他。
    “我一定会去。”
    自己打了五年的卫霜：“去打个十五年的。”
    十五年……会不会太久了？希利心想。
    “太短了，二十年更好。”国王如是说。
    希利：……
    王后无奈摇头，温和地看向希利：“五年就够了，反正随时能打，能取消，也没有什么副作用。”
    “是，殿下。”
    叁人看着年轻护卫长的背影，心里只有一句话：为了蒹葭的自由和安全，其他的都无所谓了。
    希利打完针，公主已经被侍通过特殊渠道送进了卧室。
    护卫们被支使去了别的地方。
    他站在门口，明明隔着墙壁和门，但他似乎能闻到某种诱惑力十足的味道，勾引着他，拉扯他的心脏。
    他闭眼深吸一口气，打开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