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入冬日的a市，也飘起了雪，细细绵绵的雪花，像极了离开冰岛的那一晚。
    顾晓愚穿着一件长款的军绿色羽绒服从车上下来，衣服很宽大，微微能看出她隆起的小腹。这个冬天似乎格外的寒冷，穿多少，都抵不过逼人的寒气，她两手插在口袋里，疾步进了咖啡厅。
    周末的午后，咖啡厅里人很多，她还是一眼就看见了此刻正坐在窗边，焦急等待的女人。
    虽然画着精致的妆容，但也掩盖不了她脸上的憔悴。
    “来了有一会吧？”顾晓愚一边脱下大衣，一边在她对面的位置坐下。
    程珊珊抬头看她，暗淡的眼神中微露惊讶。
    她听说战熠聪牺牲后，赵雅芝把顾晓愚赶出家门，一分钱都没给她留，并动用了所有关系，不准a市任何一家公司聘用她，就连李美玉的饺子馆都没幸免于难，被人砸了好几次，最后没办法，只能暂停营业。
    按理说，顾家现在的状况一定很惨淡。
    可眼前，顾晓愚的状态似乎并没有传闻那么糟糕，除了看上去清瘦了些，精神气色都很好，和自己倒成了鲜明的对比。
    程珊珊不由想起早上化妆时，她那因长期失眠而粗糙、暗黄的皮肤，还有青黑深陷的燕窝。
    呵，顾晓愚的心还真是大，死了丈夫都比她过得要好。
    “我也刚来，给你点了杯磨铁。”程珊珊气色非常不好，整个人看起来很萎靡，没精打采的，“小鱼，我求你，告诉我安阳在哪？我真的很担心他。”
    她拉着顾晓愚的手，满脸祈求。
    “我说过了，我真不知道他在哪，安阳没有和我联系过。”她说的是实话。
    爆炸发生后，她被从海上救起，救援人员发现她的时候，快艇上只有她一个人，所以安阳是死是活，到底去了哪里，她并不知道。
    “不可能，婚礼当天，你被劫持走，安阳是和你一起失踪的，你怎么会不知道他在哪？”程珊珊情绪有些失控，死死地抓着她的手腕。
    “我真不知道，当时，我头部受伤，连发生过什么都记不住了，不过，我想他应该只是离开了吧，两年前他也是这样悄无声息就走了，等他想明白了，会回来的。”顾晓愚掰开小九的手。其实，她也想安阳，但安阳就像和从世上蒸发了一样，没有任何音讯。
    而她也没有和任何人提起过在海岛上发生的事，包括安阳的存在。那一部分记忆，将会成为心底永远的秘密。
    听到她这么说，程珊珊心里很失落，甚至有些绝望，“又走了，为什么每次都是这样，不告而别，连安琪儿都留不住他，我还有什么办法。”她自言自语，说着说着，眼泪儿就落了下来。
    是沈如言把她从谢冠希手中救出来的，在医院康复的这些日子，她备受煎熬，安阳的手机打了不下千遍，一直都接不通。
    后来问戈蓝才知道，安阳在顾晓愚婚礼当天失踪了。
    她一直提心吊胆，怕他出事，直到顾晓愚回来，他却依旧没有消息。真的，她快要被折磨疯了，安琪儿每次问她爸爸去哪儿，她都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安阳，你混蛋！
    她埋着头，哭得浑身颤抖。
    顾晓愚心里也不好受，抽了两张纸巾递过去，“别哭了，等他想开了，一定会回来的，你要带着小安琪儿好好生活。”
    “还有，我希望你能继续假扮田馨，多陪陪姑姑，现在熠聪不在，我没有能力支付给你太多报酬，版权你不用给我，《合久必婚》永远都是你的，你就是夏雨雪，谢冠希出事后，他的公司被接手了，应该不会影响到这部戏，薪酬够你和安琪儿用了，你看可以么？”
    她说完，程珊珊愣了，“战熠聪都不在了，赵雅芝又那样对你，你还要管战家的人？”这是她所不能理解的。
    “熠聪的家人永远都是我的家人。”顾晓愚面带微笑，转头看了眼窗外，雪不知什么时候，越下越大，已是漫天飞扬。
    多希望，下一个冬天，战熠聪就能回来，踏雪而归。
    她望着窗外出神，飞扬的白雪中恍惚出现他的脸，他在笑，笑得那样温柔。
    “熠聪……”顾晓愚小声呢喃，伸手，触碰到的是冰冷的窗。
    她闭上眼，不舍他的脸从眼前消失。
    “小鱼。”程珊珊的声音把她从幻境中拉回现实。
    “又作白日梦了。”顾晓愚苦笑，言归正传，“姑姑的事情，你能答应么？战家发生了这么多事儿，她现在很需要人陪。”
    程珊珊思忖片刻，说出心中顾忌，“我怕赵雅芝会刁难我，何况还有个李秀妍。”
    “这个你倒不用担心，我婆婆她不管对我怎么样，一定不会做出伤害姑姑的事，权衡利弊，她也不会找你麻烦的。”这点，顾晓愚很自信。
    一方面，赵雅芝毕竟畏惧战正北，另一方面，她是真心爱战长风。所以，无论是出于哪一点原因，她都不会害战秋。
    “只要赵雅芝不找我麻烦，这件事，我答应你。”程珊珊答应得爽快。多个有钱有势的妈，对她自然不是什么坏事，何况……如果身份不被揭穿，她还有翻身的机会。
    这局，她还没有输。
    程珊珊在顾晓愚面前装出一副痛改前非的样子，实际上，她从不觉得自己错过……
    ——
    这边，两个昔日好闺蜜“冰释前嫌”，另一边，在最顶级的总统套房内，正在上演着激情缱绻的一幕。
    “宝贝儿，你这盘棋下得真是高明，现在，一切都是你的了，干杯。”盛装着宝石红色葡萄美酒的高脚杯轻轻一碰，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饮罢，男人将女人一把揽入怀中，亲吻着她白皙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