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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节

      钟念月没好气地道:“有些硌。”
    晋朔帝按住了她:“不许挑。”
    钟念月便只好按了两下他的腿。
    一下正按在那肌肉上。
    这下好了,连手也觉得硌。
    晋朔帝倒是神色不变,连哼都没有轻哼一下。
    钟念月同他商量:“不能我自己坐么?让我坐下头也行,拿个垫子给我就是了。”
    晋朔帝:“嘘。”
    钟念月:“……”
    晋朔帝这会儿已经抓住了她的发丝,先给她梳顺了些,随后才准备将她一小半的发丝扎在脑后。
    晋朔帝的这双手,批过奏折,握过刀剑长枪,却从未给谁梳过头。因而难免动作生疏。
    钟念月:“嘶。”
    “扯着我头发了。”她道。
    晋朔帝紧抿了下唇:“朕再轻些。”
    香桃愣愣地望着他们。
    而书容此时连看都不敢看,总觉得姑娘这般,似是踩在那至高无上的皇权的头上作威作福。
    马车缓缓地转动车轮,重新向前行去。
    而晋朔帝还未给钟念月梳好头。
    原来这竟还是一门大学问。
    晋朔帝心道,一时更较真起来了,一定要给钟念月梳好头才是。
    钟念月就这么被揪了好几下。
    头发是现代人的宝贵财富不知道嘛?
    揪秃了上哪儿植发去啊?
    钟念月实在忍不住了:“陛下往日没给皇子们梳过头吗?我今个儿是头一个让陛下拿来试验的?”
    晋朔帝气笑了:“除了你,哪还有第二个能叫朕亲手梳头?”他顿了顿,方才又平静地道:“皇子自然不同。朕是父,也是皇。与他们太过亲近,并不是好事。”
    钟念月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想摸摸头发丝还健在否,却是恰好和晋朔帝的手撞了下。
    钟念月蜷了蜷手指,这才往回收。
    晋朔帝见状,垂眸一下捉住了她的手,道:“怎么?怕朕梳得不好?”
    钟念月:“难道不该怕?”
    她顿了顿,又道:“为何不是好事?”
    “骨子里失去了凶性,是守不住江山的。”晋朔帝倒也并没有要糊弄钟念月的意思,当真这样解释了一句。
    随后方才松开了钟念月的手。
    钟念月觉得有点怪异。
    她自个儿摸了摸自己的手背。
    心道,哪里是这样呢。
    她倒觉得,好似是因着晋朔帝不会亲近别人,也不会去爱别人。
    晋朔帝到底是给钟念月梳好了头,还给她戴了一顶玉冠。
    钟念月:“我要金的。”
    晋朔帝:“这顶不好么?朕亲手选的。”
    钟念月:“金的富贵。”
    晋朔帝:“……”倒是个小财迷。
    不过钟念月说完,便很快就后悔了,她道:“算了,随便拿个什么东西就是了。青州遭大水,哪里还有别的心思呢?”
    晋朔帝笑了下:“嗯,念念心有百姓。”
    钟念月倒是被他一顶高帽戴得不好意思了起来。
    晋朔帝用一支不大起眼的簪子,将她的发丝固定住了,道:“读书罢。”“念念既忧心百姓,就该再多读几页治水论。”
    钟念月两眼一黑。
    晋朔帝行路途中却也仍有许多事务要处理,无数快报被送到了他的案头。
    但如今这案头么……
    马车纵使再宽阔,里头能摆下的桌案也就那么大。只见它分作了两半,一大半和一小半。
    那一小半上,便堆着晋朔帝的快报奏折与两三本古籍,堆得高高的,几乎要连那御笔、砚台都放不下了。
    另外一大半,就摆了一本治水论,钟念月半趴在那桌案前。实在是鸠占鹊巢,作威作福啊不是。
    钟念月忍不住转头扫了晋朔帝一眼。
    晋朔帝正襟危坐,神色都不变一下,丝毫没有因为她的过度霸占,而露出不快之色。
    这人当真是个极合格的皇帝,无论身处何地,都丝毫不影响他处理政务的效率。
    “又是哪里读不懂了?”晋朔帝突然抬眸问。
    钟念月暗暗嘀咕,他对她的目光这样敏锐么?
    钟念月忙指了指书上的一行字。
    晋朔帝道:“过来,朕教你。”
    钟念月:?
    她瞧了瞧让自己挤到一边去的晋朔帝:“陛下那里挤得很,我不去。”
    晋朔帝看着她,只低声重复了一遍:“念念,过来。”
    钟念月:“我坐哪里?”
    晋朔帝指了指自己的腿。
    钟念月:?
    你不对劲。
    晋朔帝坐在那里,身形巍峨,他柔声道:“念念,求人该要有求人的态度。”
    求人的态度就是坐你腿上吗?
    那也不对啊。
    那不得是跪着求吗?
    晋朔帝轻叹了一声:“过来,快些,天色渐晚了,一会儿便没功夫了。”
    钟念月挪了挪,将自己卡在了桌案前与他膝盖前的缝隙间。
    晋朔帝哭笑不得地看了她一眼,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指着那行字,道:“十里开一水门,更相回注,是沉沙固堤之法,越到下游,便越少见黄沙。”
    正如晋朔帝所说,天色渐晚了。
    晋朔帝同她说完没多久,他们一行人便暂且扎营歇息了。
    也就是这时候,三皇子方才见着了她。
    三皇子可以说是见钟念月见得比太子还要多的人了,哪怕钟念月换了身衣裳,他也一眼就认了出来。
    “你、你你怎么会在此地?父皇怎么将你也带来了?”
    钟念月一点头,低声一“唔”,道:“是啊。”
    三皇子皱眉道:“来拖后腿的?”
    钟念月摇摇头。
    我如今治水论都读完五页啦,多么牛逼,你一页都还没读过呢。
    三皇子用力抿了下唇:“又要我给你烤肉么?”
    钟念月原本是没有这样的想法的,但他自己都送上门来了,于是一点头道:“那便多谢殿下了。”
    三皇子冷嗤一声。
    倒也没说烤还是不烤。
    那厢大皇子注意到了动静,只觉钟念月实在是个生面孔,便忍不住走了过来,沉着脸问三皇子:“这是何人?三弟,是你带来的?”
    还自以为抓着了三皇子的错处。
    不过三皇子荒唐也不止一日了,也难怪他这样想。
    三皇子面色古怪道:“不是我带来的,是她不知道使的什么法子自己来的。这是……”
    不等他说完,钟念月一指自己道:“叫叔叔。”
    大皇子一愣。
    钟念月理直气壮,眼睛都不眨一下:“别看我面嫩,辈分却是比你们高。”
    晋朔帝立在不远处,轻笑了一声:“嗯,确实是要高一些。”
    孟公公闻声心下惊骇。
    第59章 刺客(不好哄也不好骗...)
    大皇子与太子一样, 领了差事,在外面跑来又跑去。
    钟念月与他只在清水县见过一面,此后就算是皇帝的生辰宴上, 他们也从未打过照面。大皇子记忆中那个娇气的小姑娘, 已经随着返京后,晋朔帝并未大张旗鼓地或嘉奖或宠爱她, 而渐渐模糊了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