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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

      这样倒也基本上解释得通。
    只不过让她白白占了一个大便宜。
    其实从前想要通过她这个宠妃,在裴昭面前谋划些事情的人并不在少数。
    无非这个人换成宁王,她想不大明白,觉得宁王无须如此。
    也罢。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管它有什么弯弯绕绕呢。
    目下发生任何事,裴昭都会挡在她前面,裴璟也不能够把她怎么样。
    她平安着呢。
    “我前些时候在宫里学习射箭,央着陛下说想要一把趁手的弓,后来便得了这个。”宋棠掩去与裴璟有关的部分,只提裴昭,“想来是陛下上了心,才这般。”
    宋云章听她谈起裴昭,眉眼间浮现淡淡愁绪:“妹妹在宫里过得好吗?”
    宋棠一笑,反问:“哥哥这是什么话?”
    宋云章见自个妹妹脸上不见丝毫勉强之意,想不是强作欢喜,便也笑一笑。
    “可能是久未见面,忍不住担心。”
    “你入宫那一年才十六岁。”
    “原本爹娘都说,要多留你在身边两年的,但你是个有主意的人。”
    宋棠知道,那时的自己一心爱慕裴昭,只想早早去到他身边,如何愿意在家里多留两年?所以她不管不顾离开父母兄长,入了宫,成为裴昭后宫妃嫔中的一员。
    那会儿她也以为奔向的是幸福。
    殊不知……
    后来发生那样多的事情,多到无法与任何人倾诉。
    到如今,她看似和自己哥哥平心静气闲话家常,实则却已历经沧海桑田。
    但她定然会过得很好。
    既走到这一步,哪怕仍旧身处皇宫,她都不会让自己过得不好。
    “哥哥,爹爹娘亲只能辛苦你多加照顾了。”
    “你们都要好好的。”
    宋棠对宋云章说:“我在宫里,没有什么不好的。你告诉爹娘,不必担心,他们的女儿已经长大,懂得照顾自己,也不会平白受委屈,他们只管安安心心的。”
    她想说,或许有一天,她仍有机会回到他们的身边,承欢膝下。
    但到底把这话忍住了。
    突然冒出来那么一句颇有深意的话难免引人奇怪。
    哪怕有朝一日当真做得到,亦是很久以后的事,她姑且还是藏在心底为好。
    一阵风过,吹得不远处的一株杏树杏花飘落。
    几片粉白花瓣随风飘向宋棠,转眼调皮落在她的发间。
    宋云章抬手帮宋棠拂去青丝上的杏花,含笑说:“妹妹今天这一番话听着确实长大了,也请妹妹放心、安心,父亲母亲一切都好。况且府中有我,不会有事。”
    “嗯。”
    宋棠点一点头道,“有哥哥在,我很放心。”
    不知不觉间夕阳西沉。
    天色渐晚,宋棠和宋云章复聊得片刻,便离开此处,骑马回去。
    ·
    宋棠回到营地,竹溪已提前在候着她了。
    望见她,竹溪一脸欢喜,提裙小跑上前:“娘娘玩得可尽兴?”
    宋棠从马背上下来,淡淡一笑:“还不错。”顿一顿,又说,“我猎了些野山鸡野兔回来,你去知会高贵嫔和沈宝林,让她们都过来领一份去,晚上烤着吃。”
    竹溪却没有立刻应下。
    宋棠朝她看过去,看清楚她的表情,明白是有事发生。
    “说一说,我不在的这半天,怎么了?”
    话音落下的同时,宋棠抬脚往自己住的帐篷走去。
    竹溪疾步跟上,压低声音回答:“娘娘,沈宝林这会儿仍在霍顺容帐前罚跪。娘娘离开后,霍顺容把沈宝林找了去,后来不知怎得,霍顺容生气,便罚了她。”
    宋棠问:“到现在还在跪着?这是跪了好几个时辰?”
    竹溪点点头:“是。”
    “我安排高贵嫔和沈宝林住在离陛下近的帐篷,本就藏了私心。高贵嫔好歹这般身份,霍顺容心有不满,也不敢拿她撒气,想是如此,才刁难上沈宝林。”
    “可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沈宝林好歹是我毓秀宫的人,容不得她霍顺容这般的践踏。”
    宋棠嘴巴上这么说,心里早已为裴昭和沈清漪鼓起掌。沈清漪被无端罚跪,裴昭不会不知道,一下午却当真什么都不做。像这样的一对“璧人”,谁看了能不赞一句,活该生生世世在一起呢?
    略略思忖,宋棠脚下调转方向:“我现在去见陛下。”
    “待会儿你按照我说的去做。”
    竹溪闻言凑过去一些,认认真真听宋棠吩咐。
    片刻,宋棠独自出现在裴昭的帐外。
    不等宫人通禀,宋棠风风火火进去,脸上挂着收获颇丰的喜悦。
    她声音也似蕴着笑:“陛下,臣妾回来了。”
    “今儿臣妾是小试牛刀,只猎了些山鸡野兔,待后面几日,定能猎回来一头小鹿叫陛下刮目相看……”宋棠一串话冒出来,放在平时裴昭要不耐烦,此时他却觉得颇为悦耳。
    原本坐在案几后的裴昭顺势起身,几步迎上去:“爱妃玩得可好?”
    到得近前,他握住宋棠的手,脸上有笑。
    “陛下赐臣妾宝马良驹,赐臣妾一把好弓,怎会玩得不好?”宋棠说着,一惯在裴昭面前撒起娇,“只是也疲累,这会儿走几步路,都觉得腰酸背痛的。”
    “那便不走了。”
    裴昭说着,将宋棠横抱在怀,抱着她到小榻上去坐着休息。
    宋棠享受着裴昭的殷勤,得寸进尺:“陛下,臣妾想喝水……”
    几息时间一杯茶水递到宋棠的唇边。
    她在裴昭的殷勤小意下饮下冷茶,整个人更舒坦几分。
    至于这个人为何这般,她心里是有数的。
    沈清漪尚在霍凝雪的帐外跪着。
    裴昭若能自己出面去帮沈清漪解围早就去了,可是裴昭不能啊。
    在他眼里,他是不能做这种事情的。除此之外,霍凝雪这个人心眼小、脾气坏,他怕自己今天护了沈清漪,反而会让霍凝雪惦记上沈清漪,往后不停去找麻烦。
    所以裴昭把希望寄托在她的身上。
    她这个人的性子如此,一旦知道霍凝雪是对她不满,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沈清漪她肯定是要“救”的。
    改变主意先过来找裴昭也正是为了这个。
    可哪有白帮的忙?
    起码,裴昭和沈清漪都得清楚知道,这一次他们是欠了她的情。
    欠了她的,日后她肯定要拿回来。
    但又哪能当真单纯去救沈清漪?
    啧,哪怕陵谷沧桑、天翻地覆,她都不会转性做这种“好事”。
    “还喝吗?”裴昭耐着性子询问宋棠。
    宋棠歪头,甜甜一笑:“臣妾可不敢这样劳烦陛下。”
    一句话刚说罢,帐外适时响起竹溪的声音,说是有事禀报。
    宋棠看向裴昭问:“陛下允她进来么?”
    裴昭颔首,宋棠懒得起身,只扬声让竹溪进帐内回话。
    竹溪快步进来,行过礼后说:“娘娘吩咐奴婢去给高贵嫔和沈宝林递话,让她们来取些野山鸡、野兔回去,可是……”她悄悄抬眼,看一看宋棠,没有往下说。
    宋棠配合的追问:“可是什么?”
    竹溪低眉垂眼回答道:“沈宝林正跪在霍顺容的帐外,奴婢没法递话。”
    宋棠没有看裴昭,只问:“沈宝林为何会在霍顺容帐外跪着?”
    竹溪噤声,像是不知如何开口。
    “怎么不说了?”
    宋棠皱了下眉,示意竹溪继续说下去。
    竹溪支支吾吾道:“娘娘下午离开后不久,沈宝林被霍顺容请过去了。两个人也不知如何起的冲突,霍顺容说沈宝林冲撞了她,便罚沈宝林在帐外跪着。”
    “她把人请过去倒又说沈宝林冲撞她,这不是在故意找茬吗?”
    宋棠冷笑,看一眼裴昭,又摆出一副委屈的模样。
    “陛下,霍顺容恐怕是冲着臣妾来的。想是对臣妾的安排不满,不敢找臣妾,便找上沈宝林。毕竟沈宝林是毓秀宫的人,沈宝林被下了脸,臣妾脸上也无光。”
    “可依臣妾所见,满后宫再找不出比沈宝林更规矩的人。”
    “霍顺容实在欺人太甚。”
    裴昭见半躺在小榻上的宋棠坐起身,问:“你这是要做什么?”
    宋棠笑:“自然是去会一会霍顺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