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祀坐在神皇宫的大厅上，神情有些拘谨。
    他坐得笔直，双手放在腿上，挺着胸，眼睛直视前方，清逸俊脸上的神情是平静的，淡定的，但是他此刻的手掌心中，却已经全是汗水。
    没过一会儿，牧寒霄与白云卿的身影相继走了进来，齐祀身体微不可闻的一僵，刚刚还没有那么紧张的，在看见他们两人时，莫名一下子就变得有些僵硬起来了。
    他连忙起身行礼：“见过两位前辈。”
    他一身淡青色的衣裳，看起来温和有礼，谦谦君子般。行礼的时候语气亦是不卑不亢的，但却丝毫没有让人感到一丁点的怠慢。
    他微微抬了抬头，没见到牧晨的影子，眼中微微有些失望。
    白云卿坐下来，唇角微勾，似笑非笑的说道：“少宗主远道而来，倒是我们有失远迎了。”
    齐祀摇头说道：“是晚辈唐突了，还请两位前辈莫要见怪。”
    白云卿抬手让人上了茶，缓缓的说道：“少宗主既与牧晨是朋友，那便不用这般客气，快请坐吧。”
    齐祀暗自松了口气，觉得白云卿还是很好说话的，倒是那暗界皇尊从出来后，就一直没有讲话，无形之间给他造成了一种莫大的压力。
    他忍不住抬了抬眼，朝上座上的牧寒霄看去，正巧牧寒霄看过来，他一眼就望入对方那深邃的紫眸中，不由自主的怔了怔。
    牧寒霄是一个气场很强的人，挺拔的身影仅仅只是坐在那里，却能给予人一种居高临下的睥睨感，让人不由自主的对他心生敬畏。
    齐祀抿了抿唇，轻声开口：“不知牧晨……可否在宫中？”
    “在的，请少宗主稍等片刻，我已经让人去唤她了。”白云卿笑道。
    倒是一直没有说话的牧寒霄突然间就开口了：“你是来找牧晨的，还是来拜访？”
    齐祀起身，对牧寒霄这样刁钻还似乎带着点为难的问题，他没有犹豫的回道：“拜访是其一，想见牧晨是其二，想……想对晨晨以及两位前辈表明心意是其三。”
    “哦？表明心意？”牧寒霄语调微微上扬，紫眸之中划过一道暗光。
    齐祀直接单膝下跪，神色非常严肃，却诚诚恳恳：“齐祀想与晨晨在一起，希望两位前辈能成全。”
    牧寒霄修长的手指把玩着杯子，低沉的嗓音夹在着微不可闻的冷漠，淡淡的说道：“当年，本尊从你身边带走晨晨时，你对晨晨说过一句话。”
    齐祀愣一下，他不明白牧寒霄没有回答他刚刚的问题，反而突然说起这些。
    他微微垂下了头，沉声说道：“不知皇尊所言的何句。”
    “本尊记得，那时候，你对晨晨承诺，你会去看望她，然，你并没有做到。”牧寒霄缓缓的放下杯子，杯子落下的时候，发出一声轻响，很轻，可是那这一声轻响，却如同一道惊雷一般，敲击在了齐祀的胸口处。
    齐祀在原地没有动，薄唇却已经抿成一条直线。
    牧寒霄幽深的紫眸一瞬不瞬的盯着他，声音越发冷漠起来：“你太久不再出现，以至于让她都已经忘记了你，但即便已经久到她忘记了你，你依旧不曾出现，本尊当时曾言过，晨晨不过是个孩子，如果做不到自己给出的承诺，那么，就不要破坏她心中的希望。”
    “……抱歉。”齐祀低低的说了这么一句。
    白云卿看了看他，柳眉微皱。
    说起来，牧寒霄会说这番话，她心里也是明白的。
    那时候白奕和白落寒离开去了21世纪，而她忙着发展乾坤世界，牧寒霄忙着整发展暗界领地，与跟云慕天一起平缓整个九重天界的稳定，根本就没什么时间照看牧晨。
    牧晨当时毕竟才五六岁，正是贪玩爱黏人的年纪，白奕的离开让她非常孤单，于是便时常想起齐祀。
    孩子的世界很单纯，谁对她好，她就喜欢黏着谁，记挂着谁。
    因此她甚至又好几次自己偷偷跑出来，想要去炼器宗找齐祀，虽然齐祀说过会去看她，但是一直没有等来祀哥哥，她就等不住了，差点遇上了危险，因此，牧寒霄只好放下手中的一些事情，将牧晨送去了神殿，教她修炼，教她读书认字。
    牧晨天赋很高，身上又有梵止镜传承给她的一身神力，不到一年的时间，她就已经能够自己修炼，然后因为没有什么玩伴，她就整天泡在神殿藏书阁中，修炼完了就看书，看完书继续修炼。
    等她长大，其实对白奕以及其他的人的记忆都很模糊了，但好在白时渊等人会经常在她面前提起白奕，因此牧晨便一直记着还有个白奕哥哥。
    而却没有人在她耳边时常提起齐祀，因此，她便渐渐淡忘了这个人。
    不过这在于白云卿看来，当时的齐祀年纪也并不大，十五六岁的年纪还未完全褪去稚气，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孩童之间的话语，又岂能太计较？
    因此，齐祀虽然在以后的日子里没有来看牧晨，她并不怎么在意，倒是牧寒霄却一直记着这件事情。
    应该是说，因为缺席了牧晨的出生，缺席了牧晨四岁之前的所有成长，所以他对牧晨之后的事情都特别在意，尤其还是一个当着自己半大不小的孩子，说长大后会娶她的齐祀，牧寒霄可是一刻也不曾忘记过这个想拐跑自己宝贝女儿的人呢。
    牧寒霄看着在原地一动不动，半垂着眸子的齐祀，漠然的丢出一句话：“本尊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
    若是没有一个好理由的话……牧寒霄眯了眯眼，心中冷哼。
    挑拨了晨晨的心，然后就消失了，十多年后再出现就想带走他女儿？
    想得倒是挺美！
    白云卿玫瑰色的唇瓣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见牧寒霄神色如此，最后还是将心理的话憋了回去。
    说到底，她也是想知道齐祀为什么没来了，是真的只是当牧晨是个孩子，哄哄就罢了，不放在心上，还是什么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