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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节

      温霖心中忽然涌起一阵奇异的哀伤,更多的却是说不出的感动,他不再继续往下问,而是浅浅笑了下,仿佛得到这个答案,就已经满足极了似的:“嗯。”
    第二天纪峣醒来时,只觉得浑身的肌肉皮肤和关节都在痛,他一瘸一拐地走到卫生间,温霖正在里头刷牙。
    他没避讳温霖,扯开裤子放了水,见自己腿根处的红痕青紫,忍不住“啧”了一声:“我迟早被你玩废掉。”
    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嗓子也哑得厉害。
    纪峣不禁惊悚,昨晚趁自己喝断片,温霖究竟玩了什么可怕的play啊!
    他现在觉得整个人虚得都像个陷入男性危机的老男人了!
    温霖将泡沫吐出来,只是笑:“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纪峣翻了个白眼。
    温霖也大四了,也是在实习,不过和张鹤一样,是在自己家的公司——把纪峣羡慕得死去活来——他也忙,这次是抽空来的,一大清早起来,连早餐没吃就走了。
    纪峣倚在门口,低头看他弯腰穿鞋。温霖注意到他的视线,扬眉一笑——这笑容很有种意气风发的少年感:“被我迷住了?”
    纪峣顿了顿,摇摇头,然后漫不经心道:“拜拜。”
    他们是炮友,说实话纪峣觉得朋友当炮友这尺寸太难拿捏了,尤其是在其中一个明显不仅仅满足于此,心心念念想上位的时候。
    友情炮?有情炮?他担心打着打着两人就成情人了。
    之前一回国,局面就忽然急转直下,他措手不及。公司的事情,学校的事情,两个前任的事情,太多太杂,交织在一起,让纪峣无暇顾忌温霖,甚至隐隐期盼温霖的存在,让他得以喘息。
    然而在昨晚真正跟那两兄弟面对面喝了酒之后,他忽然就通透了。
    男人之间这档子事儿,没什么是喝顿酒摆不平的,起码对纪峣来说就是如此。
    昨晚一过,他跟那两人之间,就彻底翻篇了。
    那么温霖……温霖……也该翻了。
    温霖仿佛没注意到纪峣的冷淡——事实上这是他预料到的。
    实际上,他的上位是趁虚而入,虽然那两兄弟没有相争,但最后也算是他渔翁得利。纪峣昨晚大醉一场,以他对纪峣的了解,在对方心里,那两人就已经是昨日黄花了,那么紧接着,他这个千斤顶,也就该撤下来了。
    ——纪峣就是这么一个说甩就甩,翻脸无情的渣滓。
    只要他想通了,下定决心了,就能以最快时间整理好自己的感情,投入到下一场猎艳去。
    可温霖有自信,纪峣不会这么对他——因为他是不一样的。
    他站在门口,手握住门把手,似乎想走,却又回头看了纪峣一眼,然后轻笑:“没有吻别么?”
    纪峣一愣:“什么?”
    温霖继续语笑宴宴:“我们这个样子,难道不像是为了家庭而奔波的丈夫,和在门口送丈夫去工作的妻子么?”
    纪峣看起来毫不娘气,平时言行举止也很爷们,性子不绵软,也从不叫自己的情人“老公”,因此哪怕于思远,也没敢用“老婆”、“媳妇”之类的称呼戏耍他。
    他们是男同,一般都是称呼哥,像这种带着男女关系的昵称,于思远真怕纪峣会炸。
    但温霖敢,因为他笃定纪峣不会生气。
    纪峣渴望温霖所描绘出的这种,稳定、温馨、幸福的夫妻关系。
    果然,纪峣眨眨眼,然后才懒洋洋地笑着瞥他:“神经吧你。”说完,却仍是直起身子,拽着温霖的衣领,仰头,在对方唇上印了个吻。
    “滚吧。”他一把推开他,笑骂。
    温霖摸了摸嘴唇,最后看他一眼,转身走了。
    由此可见,单单说揣摩纪峣心思这方面,于思远输得半点不冤。
    另一头,徐叶叶躺在沙发上玩pad,边玩边欣赏张鹤美好的肉体。张鹤光着膀子,正在打扫房间,顺便把地毯拆下来,准备送去干洗店洗了。
    徐叶叶往嘴里丢了颗花生:“说起来,你这么懒一个人,怎么会想到在客厅铺地毯?讲真第一次来的时候我都震惊了。”
    张鹤愣了一下,他皱眉回忆了一会,又接着打扰:“具体怎么回事忘了。”
    说完,他顺口加了句:“大概是因为纪峣喜欢吧。”
    这句话倒是没错,纪峣不知道是天生少了根骨头还是怎么,格外喜欢在地毯上玩。在张鹤整个青少年时代的记忆里,横贯而过的,除了篮球场,就是坐在地毯上,跟纪峣肩并肩玩电玩的场景。
    他们家铺了地毯,纪峣家没有,所以纪峣总是过来蹭他的游戏机,张鹤以前烦得要死,然而等上了大学搬出来,他却又鬼使神差,高价从国外订了块手工地毯。
    他当时一边买一边骂自己就是贱的。
    徐叶叶“哐”地把pad往自己脑袋上一砸,叹气道:“你要是对我也这么上心就好了。”
    张鹤背上的寒毛瞬间竖了起来,他心中闪过一万只呼啸而过的草泥马,只只都直奔纪峣那个坑货而去,恨不得把对方踏成肉泥,表情却依旧……呃,面无表情。
    他问徐叶叶:“我还有哪不好——你别多想,我没挑事,也没不爽,是真不明白,想让你指点指点——你说,我改。”
    他的目光很平静,甚至平和,漆黑的眼睛就这么不闪不避地注视着徐叶叶,坦荡极了。
    张鹤是个很稳的人。无论是性格还是情绪,都很稳,很难有起伏。这和蒋秋桐的起伏小有区别,如果说蒋秋桐是平静、冷淡,张鹤就是极致的稳定。
    徐叶叶被这目光刺了一下,她的心脏微微一抽,疼得她打了个哆嗦。
    “怎么了?”张鹤拧眉,走过来看她。
    徐叶叶攀住他的脖子,眷恋地蹭了蹭对方的脸颊:“没什么。”
    他们一起去了张鹤家,正好赶巧了,纪母今天得闲,跑过来串门,两个女人拉着徐叶叶好一通嘘寒问暖,搞得徐叶叶都有点不好意思了,被赶到楼上玩时脸还有点红。
    张母和纪母高兴极了,决定强强联合,给徐叶叶做顿好吃的,遂在厨房一边聊天一边做饭,气氛和睦得很。
    徐叶叶在楼上张鹤的房间,总觉得有点无聊——张鹤正痴迷于一款电游,玩得不亦乐乎,她在旁边玩手机,觉得无聊,决定下楼榨两杯果汁。
    厨房里,两位妈妈还在聊。
    徐叶叶拿着两个玻璃杯,打断了她们的谈话。她笑道:“我来榨果汁。”
    纪峣上午没上班,温霖给他请了半天假——没错就是昨晚上温霖抱着他回去时,直接给于思远请的,把于思远气得肝疼——上班之前,他特意绕去张鹤那,去拿自己的钱包和手机。
    张鹤家里没人,估计两人回家去了,不过好在他有对方的备用钥匙,跟他自己公寓的钥匙套在一起,想丢都丢不了。
    他拿了东西,给张鹤发了条信息,就投入到繁忙的工作中去了。
    这一忙,就是一个礼拜。也不知道是不是于思远故意整他,纪峣最近被手头的事儿弄得晕头转向,盼星星盼月亮盼到了周末,好不容易才能喘口气。
    他回了公寓,半死不活地瘫在沙发上,喘了会儿,决定给张鹤打个电话,调剂一下心情。
    最近被实习单位操得欲仙欲死,他已经很久没有给他亲爱的老父亲请安了,别说,还怪想的。
    所以电话一打过去,听到张鹤那熟悉的声音,纪峣一个激动,张口就叫了一声:“爹!”
    张鹤:“…………”
    张鹤二话不说,把电话给扣了。
    纪峣有点懵,拿着手机呆了一会,再拨过去,已经打不通了——妈的张鹤为了躲他电话,直接开飞行了啊卧槽!
    这是多大仇!?
    他气得肝疼,缓了一会,决定打电话给温霖求安慰——他果然没跟温霖翻篇成功,他一次又一次地心软,在温霖面前,他始终下不了狠心,彻底拒绝对方,所以就只能这么半死不活地暧昧着,讲真连纪峣自己都很烦。
    他都开始认了,觉得温霖大概是上天来收他的。这两天,没事儿时他就在思考,干脆把温霖扶正算了,他也不想再折腾那些——真的累。
    又累又伤。
    反正按温霖的话讲,朋友炮友男朋友,没毛病。
    反正理智来说,他跟温霖挺配,身体合拍,性格也合拍,感情上来说……他对温霖有感情——当然有——多巧,温霖对他也有感情。
    唉算了算了就这么在一起得了。
    纪峣等着电话拨通,脑子里漫无目的地想。
    温霖秒接,语气轻快地跟他聊天,纪峣忍不住抱怨张鹤挂他电话的事。
    温霖顿了一下,语气微妙:“你不知道么?张鹤跟徐叶叶最近在闹分手。”
    纪峣嘴里一口茶直接喷了出来:“什么!?怎么回事???”
    “一两个月前,就是咱们出去玩那时,他们俩就开始闹别扭了,不过当时只是小事,我回国以后,还被徐叶叶叫去喝闷酒了。后来……”
    纪峣听住了,他知道前阵子张鹤跟徐叶叶不顺,但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张鹤嘴巴严得很,不想说的他一个字都不会知道。
    他不自觉追问:“他们因为什么吵的?”
    温霖沉默了。纪峣有点心急,催促他:“你说啊。”
    温霖含糊道:“徐叶叶没明说,我就没问,毕竟是人家小两口的事。”
    纪峣有点急:“到底怎么了?真要分?还是闹别扭啊?”
    温霖没说话,他犹豫了半天,等纪峣忍不住再一次催促他,终于决定说真话:“张鹤跟徐叶叶都不让我跟你讲——他们是真的要分了。”
    纪峣几乎愣了。
    他攥紧手机,有一段时间几乎什么都没想,大脑一片空白,彻底愣在那,直到温霖的声音传来,他才终于回神,不可置信道:“为什么啊!他们那么好!不是都见家长了么?大家都很满意啊!?——我都把徐叶叶当做我嫂子了!他们在搞什么啊!!!”
    温霖双唇抿成一条直线,他静静地听完纪峣的发泄,才轻声道:“……我怀疑,是因为我。”
    第79章 chap.83
    这是一个惬意的周末,蒋秋桐闲得无聊,打电话约于思远打网球,于思远欣然同意。
    他们两兄弟自从回国以后,难得又凑到一个城市,恰好于思远又不需要像以前一样频繁地出差,蒋秋桐又不忙,于是两个光棍经常约着去喝茶打球,打发时间。
    同时跟同一个人在一起过这件事,遮遮掩掩彼此心知肚明就是不说时是尴尬,不过敞敞亮亮说开了,再加上谁都没得到,也就是一段苦涩又难忘的情伤了。
    嗯,还是对儿难兄难弟。
    自从那次一块吃饭恰巧遇到纪峣,又配合默契地将人灌醉套话之后,两人开诚布公地谈了一次。
    谈到一半时气氛很僵,几乎快要打起来了,然而后面却慢慢好了,因为于思远说了句非常实际的话:“重点并不在咱们是什么态度,重点是纪峣那糟心玩意儿掌握着主动权,而且很显然咱们已经是过去式,并且对他毫无办法。”
    服。
    兄弟俩话语里的火药味登时一散,唯余相视苦笑。
    “敬纪峣。”于思远冲蒋秋桐举杯,满脸自嘲。
    “敬纪峣。”蒋秋桐与他轻轻一碰,也勾起了个凉如水的笑。
    男人们的话题永远少不了女人,那么一个基佬和一个前直男的话题,自然永远少不了男人——还是那个唯一跟他们俩都有交集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