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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稀里糊涂的结束

      到了此时,陆家的这出选婿大戏已经差不多要结束了。虽然从程序上来说,这才算刚开始,连第一关的筛选都还没进行完呢。可怎奈何陈辰与李显年太过于抢戏,这一场架打得所有人都没有心思继续也实在无法再继续。
    陆家会觉得,这还怎么继续?不仅仅是不吉利和不是个好兆头,也不仅是出了这么个事仍然继续会被舆论骂冷血和逐利,更是这里还牵涉到李通判家。
    堂堂李通判家的公子因为想要争陆淑颖,在陆家被人打成了猪头。哪怕陆家没有什么责任,哪怕李显年是咎由自取,但仍继续的话李通判会怎么想?这不是往人伤口上撒盐、挑衅人家么?
    再者,就算陆家还敢继续,那些年轻才俊们估计会先走掉一大半,因为最后被选中甚至还留下就有可能会被蠢猪李显年视为得利者、视为陈辰的同党。
    就算某个幸运儿被选中,又不是今天选中明天就成亲,还是存在反复的可能的,毕竟毁亲也不罕见,但遭受李显年打击报复的可能是实实在在的,别没吃着羊肉反惹了一身膻。
    于大多数识时务的人来说,至少今晚是不能再掺和进去了。
    这样的话,还有多少人敢再争呢?
    于陆家而言,这样一来,可供选择的余地就会变得很小,那还不如再拖一拖。
    结束了,一出大戏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结束了。
    时间并未过多久,陆泽也算是当机立断,在许仲刚刚“力挽狂澜”之后,便有人前来宣布今晚之事到此为止。
    结束了,陈辰觉得这真是一次失败之及的“相亲”。
    为了不让唐家二老寒心,为了不让唐家得罪人,他一直小心翼翼的谨言慎行,务求让所有人都没话说,但没想到最终仍是让人家丢尽了脸面,而且还搅和了人家姑娘的终身大事。
    对唐家有些愧疚,对陆淑颖也有些愧疚。
    所以他再次用抱歉的眼神看了一眼陆淑颖。
    只是陆淑颖连正眼都已不愿意给他……
    该走了,虽然自己也是被逼无奈、也是情有可原,但怎么着也没脸继续留在陆家了。
    当然,一刻都不愿意留还有另一个原因,那便是这个许仲。
    已经确定了许仲与许清菡的关系不简单,那么一旦被许仲确认自己的真实身份,便有可能面临危险。
    许仲会知道吗?他不确定,不过心里头是有些忐忑不安的。
    许仲到目前为止知道他姓陈、知道他来自曲里、知道他的口音有些怪,还知道他在听到那首水调歌头时很失态。
    那会儿他很失态,无法控制的失态,落在许仲的眼里,很难说会联想到什么。
    但愿许仲未能意识到此,但愿在许清菡包括许仲的意识里,曾经的那个陈辰早已死了,与此时的自己只是巧合。
    李显年的那名随从已经背起了李显年,看来得快些走,得先找个地方住下来隐藏起来,明天一早等城门一开便离开文州。
    他估计官司是打不起来的,也不会有人来抓他。毕竟李显年是个猪头不代表他爹就是个猪头,否则怎么能做到通判之位?但李显年这等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暗地里下黑手使阴招的事儿不会少,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尽快离开的好。
    说走就走,他正打算与缓缓散去的年轻才俊们一起出门,可却被唐宁喊住了。
    “老大,一起。”
    很简单的几个字,但彼此都明白这个一起的意思是什么,那便是有架一起打,有罪一起扛。
    陈辰笑了笑,用眼神示意着唐宁。
    那便……走吧。
    可哪有这么容易走的?唐宁才跟上他的脚步,便听到许仲懒洋洋的声音从背后传了过来。
    “陈兄请留步,许仲还有话没说完呢。”
    陈辰停下脚步,但并未回头,而是悄悄将手伸进袖子里,握紧了绑在另一只手臂上的匕首,哪怕是睡觉也会放在手边、从不离身的匕首。
    这把匕首已经成为了他的吉祥物,多少次靠着它死里逃生,但愿此次依然能如此幸运。
    此时若有人看到他的脸,必然会惊骇,因为他的脸色很冷,且布满杀气。
    是的,若是许仲果然知道了他的身份,为了逃命脱身,必定是要先下手为强、擒住许仲,如此才能不被人瓮中捉鳖。
    此时的唐宁与陆淑颖都用不明所以的眼神看着许仲,不知道这位知州家的公子还想干什么。
    许仲可没意识到危险已经来到,仍旧叉着腿叉着腰懒洋洋的笑着。
    “敢问陈兄大名呀?”
    “陈辰,第二个辰是星辰大海的辰。”陈辰没有丝毫犹豫,毕竟名字糊弄不过去,陆家的人都知道,一味隐瞒只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许仲更加满意了,两眼放光,此时那张俊脸就像一朵盛开的菊花。
    在他看来,这个人已经八九不离十了,姑奶奶要找的人被他给找到了。
    不过接下来怎么问呢?难道单刀直入问你认不认识一个叫许清菡的大美人儿?不行不行,太俗了,得找个委婉些的说法。
    “啊哈,原来……原来是星辰大海陈辰兄,嗯那个……那个……那首水调歌头,看起来陈兄很熟悉呢。”
    陈辰有些奇怪,这许仲显然是精明的,可怎么问得这么怪异?语气也这么怪异?没有丝毫紧绷的杀机啊。
    直接问你之前是不是诈死的不就行了?
    “算是熟悉。”陈辰仍旧背对许仲,一边回答一边默默察看着地形,毕竟许仲有五个随从呢,真动起了手便得要把地形利用起来。
    “熟悉到……嗯,至少我知道,这首水调歌头不是许公子写的。”
    “我可从未说过是我写的,许家人的脸皮还没这么厚!不过难道陈兄不好奇我是怎么知道的这首词的吗?不想知道缘由吗?”许仲已经有些忍不住了。
    “好奇……多少有那么一些,但不算太好奇。”陈辰再次背身回道。
    “我确实是听过这首词,不过不知道是怎么传到许兄耳中的,因为告诉我这首词的那个人……已经死了!”
    “死了?”许仲猛然瞪着眼睛,一时之间有些傻眼。
    啥意思?许仲觉得一头雾水,这都哪跟哪啊?你不好生生站在我面前吗?完全不明白啊。
    许仲觉得莫名其妙,陈辰更觉得莫名其妙,这许仲到底在绕什么弯子?
    好吧,难道说还有……转机?
    好像是这样?陈辰皱着眉想了想,然后松开了握着匕首的手。
    “是的,死了。”陈辰转过身,带着微笑看着一脸莫名的许仲继续道:“那个人也姓陈,且与我同名。正是他告诉我这首水调歌头,还告诉我这首词世上没几个人知道,所以那李显年竟然能写出来让我很是意外。”
    许仲眨着眼,疑惑的一遍一遍打量着陈辰。
    “你是说,那个也叫陈辰的人已经死了?”
    “对。”
    “怎么死的?”许仲慎重问着,他觉得这事情很大条,怎么就莫名其妙的死了呢?一定得要问明白啊,如此才好将详情告诉姑奶奶。
    他并未想到陈辰会骗他,因为在他看来,那个陈辰与姑奶奶共过生死患难,临了还舍己救下了姑奶奶,两人是极亲密的。若真正的陈辰知道面前站着的是许清菡的侄儿,一定会很欣喜的问些许清菡的近况,至少不会骗他,因为根本没有可能没有必要啊。
    如果这个人是真的陈辰,那即使再蠢,此时也会知道自己与许清菡是有关系的。所以这人既然如此表现,那便代表他说的是真的。
    那个真正的陈辰,竟然死了?
    陈辰呼了一口气,似笑非笑道:“那个人具体怎么死的我也不清楚,不过此时葬在曲里的孙家村里,我还曾去拜祭过。”
    他很想指责一番,姓许的你又何必惺惺作态呢?不正是你们家希望并且指使的么?当然,这会儿情形有些诡异,他不可能真这样说。
    额……那估计应该不假了,倒确实是惋惜,他还一直想见见那个人呢,看来是没机会了。许仲愣愣了半响,这才苦笑道:“果然是好人不长命啊。”
    “是的,好人不长命啊。”陈辰敷衍附合着。
    此时是奇怪的,陈辰与许仲二人各怀心思,让这场谈话变得奇怪无比。一言不发的唐宁与陆淑颖也觉得无比奇怪,这二人……到底在说啥?怎么说的话都莫名其妙的?
    陆淑颖还好些,毕竟对于陈辰知之甚少。唐宁可就不一样了,老大在搞什么鬼?什么时候又冒出来一个陈辰了?还葬在孙家村的陈辰?你那不是诈死吗?
    可是那姓许的似乎还真相信了,简直是怪到了极致。
    当然,他知道陈辰既然这么说就必定有深意,不可能会傻乎乎的在此时插嘴说些什么,只是用狐疑的目光看看陈辰又看看许仲。
    许仲在意识到原来是自己“认错了人”后,觉得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那就这么着吧。
    摆了摆手,神情上多少有些意兴阑珊。
    白欢喜一场~
    “既然陈兄与那位陈兄相识,倒也是缘份,陈兄且放心离去吧。”
    “今晚之事,日后你只需小心暗地里的阴招即可,而且你远在曲里,想来问题不大。官面上的事,若李家敢聒躁,自有我来摆平。”
    陈辰有些意外的眨眨眼,随即醒悟过来,先抱拳谢过,然后带着唐宁扬长而去。
    这算个什么事儿?直到离开后陈辰仍旧在想着,这许仲神情并不似作伪,而且也根本没必要作伪,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蒙混过关了?
    看起来的确是这样。
    直到走出陆家,唐宁瞅了瞅四下无人,憋了许久的话才终于问出来。
    ……
    陈辰边走边道:“我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问我我问谁去?”
    ……
    “赶快找个客栈住下来,别弄得露宿街头!”
    ……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
    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如果天空上的圆月有知,大概也会惋惜,本可以在今晚就消除的误会,随着两人各自的盘算而失之交臂。
    天意弄人,造化弄人!
    ……
    ……
    次日一早,城门刚开,陈辰便牵着黑电出了城门,然后飞奔回曲里。
    这一夜倒是风平浪静。
    唐宁并未跟他一起离开文州,因为唐家二老还在陆家,唐宁不仅得要陪父母一起走,还得为陈辰居中说些好话,免得太过难堪。
    等赶回到孙家村时,已经快到傍晚。
    如今孙家全家都在紧锣密鼓的筹备着孙恒的婚事,所有人都在忙着,还请了好些人在收拾家里,毕竟是这等喜事,总是要让家里唤然一新。
    他才回到家里,所有人便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围了过来,七嘴八舌的询问着这一行有没有收获。
    言下之意便是,到底有没有被文州城里的大户人家给选中。
    陈辰苦恼着耸耸肩,用表情告诉所有人,自己没戏。
    仍是小妹最为不忿,一边念叨着“陆家全家都是有眼无珠,有眼不识泰山,将来有得后悔的”,一边走进了厨房为陈辰准备些吃的。
    ……
    刘小满已经回到了孙家,虽然没有披麻戴孝,但也一身白衣,面色颓废。
    “你最后究竟有没有得着机会为老爷子送终?”陈辰捧着小妹准备的一碗饭,嘴里塞得满满的,含混不清的说道。
    刘小满苦笑着摊手:“哪里找得着机会去送终?不过还好,小心帮我混了进去,总算在灵堂中磕过了头。”
    那便好,心意尽到就行。不过……刘小心?陈辰想了想那日那个小盆友的模样,然后觉得,那小子将来应该不简单。
    只是这个名儿太奇怪了些,陈辰每次想到此便会觉得不理解,好好的叫什么小心?这是老刘家有什么深意吗?
    小满、小心……
    刘小满似乎是感应了他的疑惑,不满道:“我大名叫刘满,可不是刘小满,这是江湖中人给的称呼。不过他叫小心这是没错的,这两名儿都是爷爷亲自取的。”
    陈辰一拍脑袋,竟把这茬给忘了!一直刘小满刘小满的,其实他的正名是刘满。
    “刘满的意思很简单,将来功德圆满啦。至于小心……意思是希望他将来要小心啰。”
    “将来要小心?”陈辰仍旧很不解。
    “对!’刘小满抬头看着天,似在追忆着什么。
    “小心其实并非是刘家血脉,所以你看着与刘家人长得都不像对不对?”
    “他生父另有其人,但我不知道到底是谁,只知道那人身份很不简单。所以爷爷希望,将来他要小心再小心些。”
    原来如此,陈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