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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8章 救还是不救

      洪州城里,梁二最先接到柳福儿来信。
    他反复看了两遍,还觉不够,又从头细看。
    门边,兵士探头探脑了好几回,实在按捺不住,进了门里。
    “司马,江陵来信。”
    兵士小心翼翼的看他。
    “又来了,”梁二眼冒精光,一个箭步从椅子上窜出来,一把把信夺过去道:“饭都吃哪儿去了,不能大点声?”
    兵士无语,心道他倒是想啊,可哪儿敢呀。
    早前他一道守门的同袍就是因为没有眼色,在他看柳城主来信时说话大声了点,现在还在马鹏养马呢。
    梁二捏碎了蜡封,把竹筒打开,一看到上面的字迹,一张脸拉得老长。
    草草看完,梁二歪靠进椅子里,重又摊开柳福儿来信,有滋有味的看起来。
    兵士等了会儿,见没有吩咐,便转头要走。
    梁二叫住他,头也不抬的道:“叫兄弟们都操练起来,过两天有事要干。”
    “要打仗了?”
    兵士顿时兴奋起来。
    打仗就意味着有军功,军功就代表着金银土地,一家人安逸的生活。
    梁二唔了声,重又把思绪投入到信里。
    兵士嘿嘿一笑,也不需要梁二再做解释,更没想再问。
    在梁家军里,但凡与兵事有关,不论是谁,就没有玩笑话。
    兵士颠颠跑出去通报。
    没出半个时辰,所有驻守洪州的兵士便都知晓要开拔的消息。
    大家皆喜笑颜开,检查各自甲胄兵器,只待大展身手。
    建州城里,久久未得回信的吴家父子从笃定变得惶惶不可终日。
    门外,兵士又送来侯泰传来的消息,粮草短缺,兵士短缺,继续后方补给。
    吴节度使捏着来信,问吴大郎,“咱们还有多少粮?”
    吴大郎思忖片刻道:“两千石。”
    “拨五百过去,”吴节度使忍了心疼道。
    “阿耶,不可啊,”吴二忙道:“照咽下的情形来看,江南已经保不住了。”
    “这些粮送过去也是便宜徐家,不如留下来,供给大军,或许还能再图他地。”
    吴节度使眼球极快的偏移了下,似乎想要驳斥。
    “阿耶,二弟说得不错。”
    吴大郎道:“徐家来势太凶,咱们根本就敌不住,不如等梁家出手,将其拿下。”
    吴节度使微微点头,想了想道:“送三百石。”
    “阿耶,”吴二郎很是不舍。
    今年收来的粮食已经损耗得就剩这么点,城里还有护卫他们的大军。
    这些人的家眷还在江南。
    如今江南战事频频,他们的情绪本就不稳,若再没有粮在手,只怕他们顷刻就会哗变。
    到时还有谁来保护他呢。
    “听我的,”吴节度使摆了摆手,道:“总要支持到梁家有回信。”
    吴大郎出去交代人送粮。
    吴二郎转了转眼珠,道:“阿耶,我听说柳氏去了淮南。”
    “江陵那边一直没有回信,莫不是他们达成了什么协定?”
    吴节度使看他一眼,心里也思量开来。
    吴大郎回转,见吴节度使面色阴沉,便看向弟弟。
    吴二郎咧嘴,一脸无辜。
    吴节度使转去书房,提笔又写了封信,道:“传去江陵。”
    “阿耶,”吴大郎道:“这般频繁去信,只会让柳氏察觉我们的急迫。”
    “没准他们会再提什么过分的要求。”
    “大兄,”吴二郎窜过来道:“你不是说柳城主为人仗义吗?”
    “怎滴到了这会儿,又说这话?”
    吴大郎皱眉,道:“此一时彼一时,早前吴家与柳氏地位对等,甚至更高,自然可以平等结交。”
    “但现在,我们什么情况,若失了该有的矜持,便等于丢了自身的地位。便是柳氏还如从前,她跟前的也不会答应?”
    吴大郎与谢大接触过,以他的了解,凭谢大的精明,定会提出对他们更加有利的条件。
    “她可是城主,谁能指挥得了?”
    吴二郎撇嘴。
    “把罪名推到属下头上,这样的人可比反复小人更加可恶。”
    “这是什么话,”吴大郎眉头皱得又紧了几分。
    “好了,别吵了,“吴节度使摆手道:“赶紧把信发了。”
    吴大郎还想再说,吴节度使道:“你也听到了,侯泰那边急得很,便是真被盘剥,我们也只能忍了。”
    “只要能保住当下,不论多少代价,都是值得的。”
    吴大郎深吸了口气,虽然知晓吴节度使所言是事实,可他心里就是憋屈。
    吴二郎咧了嘴,道:“阿耶英明,就该这般。”
    “你也出去,”吴节度使皱着眉头。
    吴二郎一呆。
    没想到马屁没拍好,反倒拍马蹄子上。
    吴大郎斜他一眼,转头走了。
    吴二郎有些不甘,但看吴节度使已很是不耐烦,只得老实的出去。
    此时,处州与温州中间的一座小城。
    徐家军与吴家军打得正是热闹。
    侯泰呼喝众人务必守住城门。
    那里是他们的最后防线,绝不能被徐家突破。
    兵士们以血肉挡在门口,只求能拖到徐家退兵。
    城墙上,一架架天梯被徐家兵士架起。
    侯泰带着人堵在城墙的豁口,但凡有人上来,便一刀一个,将其解决。
    城墙下,不远的军阵中,徐大一直神情淡淡的看着。
    传令官掐着时间,转脸看他。
    徐大微微点了点头。
    传令官立时向鼓手传令。
    只半息,徐家军便如潮汐向后退去。
    城墙上,吴家军们望着远去的徐家军,俱长长的出了口气,就近寻了个地方,或坐或靠,手里的刀枪也随之松脱开来。
    兵器碰撞着地面,发出尖锐的响动。
    侯泰皱紧眉头,却无法责怪,只能吩咐众人利用这点喘息时间轮值休息。
    依照之前的惯例,夜半之时,徐家会再次发起攻击。
    城墙边,一旅帅清点完伤员,悄悄来寻侯泰。
    听得伤亡数字,侯泰的眉头皱得越发的进了。
    旅帅忍不住道道:“建州还没有消息吗?”
    侯泰垂着头,没有做声。
    旅帅眼底闪过一丝绝望,片刻重又坚定起来。
    他是侯泰一手带出来的,士为知己者死,只要侯泰在,便是战死,他也会在其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