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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节

      夏津布袋鸡是山东省夏津县的名菜, 本是元代的官府菜, 后传延至今,以内里软嫩, 馅料清香,味美不腻而闻名, 这道菜所用到的特殊技艺是整鸡出骨。
    某鲁菜大师蒙眼仅用四分钟就可完成整鸡出骨, 因而被载入吉尼斯记录。大屏里显现出后厨的景象, 顾明礼虽然未蒙眼, 但从下刀到取出鸡骨架,大概也就四分半钟, 已经是很了不得的速度了。
    将水发口蘑,干贝、海参和蛋糕切丁,沸水焯过, 再放入玉兰片、猪肉、葱姜调料等煸炒,从鸡颈刀口处装入鸡肚内, 即成“布袋鸡”。
    将“布袋鸡”用蜜水刷过放入油内煎炸, 待皮面呈淡红色时盛入碗内, 加入高汤入笼蒸热取出。最后将蒸鸡的原汤盛入炒勺内, 再放入清汤、鸡蛋花、马蹄及淀粉勾芡, 沸后撇去浮沫, 浇在鸡上即成。
    整个制作过程繁琐又讲究火候, 顾明礼做起来却得心应手,连汗都未流一滴,仿佛做得是再普通不过的家常菜。
    鲁菜分为济南、胶东、孔府、博山这四大流派, 鱼莜祖上虽是御厨,但都是土生土长的山东人,曾爷爷开得酒楼就坐落在胶东,其拿手的北味宫廷菜也有着当地胶东菜的影子。
    鱼莜看顾明礼的做菜手法和习惯,却是承自孔府一脉。
    孔府膳食的食材用料广泛不忌,上至山珍海味、飞禽走兽,下至蔬菜瓜果等,皆可入菜。但制作讲究精美,侧重调味,火候大多炖至菜品酥烂柔滑,口味则以鲜和咸为主。
    若菜系派别也有阶级之分,那么因为地处海滨,擅长烹饪小海鲜,食者也多是渔民的胶东菜只能算是平民阶级,而孔府菜则是这四大流派里的上流贵族。
    孔府作为历史最久、规模最大的世袭家族,历百余代,常有帝王朝对其加封。
    日常生活中,孔子曾曰“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而孔府历代主人也遵循着先祖的遗训,对菜品的要求精益求精,穷尽奢华,此外还常接待圣驾以及各级前来祭孔的高官,因此孔府经常设宴,对宴席类的菜品很有研究。
    鱼莜有点奇怪,顾明礼并不姓孔,俨然不是孔府传人,为什么会对孔府菜如此熟练呢?
    另一边,徽菜代表人杜春霖也毫不示弱,祭出了传统用具“火篮”。
    火篮由四部分组成,分别是外筐、内胆、火篮盖与火筷,是一种用于严冬取暖的竹编工艺器具。
    用精细的山竹削成青篾、采用传统的竹编技艺编制成外筐,有点像现在的竹制便当盒,但是个头大上许多。它的主要作用是盛放火篮内胆,铁皮钣金制作的内胆像一个小香炉,里面是作为燃料的硬炭与炭火,往往都被一层滚热厚重的炉灰覆盖着。
    插在火篮手柄之上的两根长长的筷子就是火筷,黄铜打造而成环形链条将其拴在一块,用来拨动木炭,以保持火篮的温度不变。
    这东西跟鱼莜在苏州区比赛上拿出来的“一品锅”类似,是个现世难寻的老物件了,据民俗学家们考证,偌大中国只有古徽州地区才有“火篮”这种工艺。
    徽菜因徽州商人的崛起而兴盛全国,又因徽商的没落而走向衰弱。曾经,徽商走到哪,哪里就有徽菜留下,在那个徽厨遍天下的时代,徽菜馆几乎开遍了全国各地。
    徽州人的精明之处在于,他们不仅继承了徽菜传统烹饪的优良之处,走遍异乡各地的同时,还吸取了各派众家烹饪之所长,促使徽菜不断壮大。
    这火篮的发明也与徽商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在古徽州时期,男孩们在小小年纪就要远离家乡,前去闯荡,乘船沿着新安江顺流而下,前往杭州等富庶之地学做生意,直至告老还乡。
    为了能使出门在外的家人吃到新鲜的竹笋,一解乡愁,天不亮时,徽商的妻女们就会登上问政山去挖问政笋。洗干净竹笋、切薄片,与火腿肉一块放入瓦罐,添上水,盖上盖子,放于燃着炭火的火篮上。船一边沿江直下,瓦罐里一边用文火慢炖着竹笋,直到抵达杭州。
    淡红色的布袋鸡卧在盘中,上面清淡的汁水淋漓,刨开鸡肚,内里稠厚的馅料更是如同火山岩浆缓缓流淌出来。而安置在火篮里的砂锅,里面汤汁在汩汩地冒炮,月牙白的笋片和粉嫩的火腿上下翻滚,在编织竹篮古朴的造型下,承载着一代又一代人对故乡对徽菜的记忆。
    “单纯论技艺的难度,布袋鸡更考验技法,若论饮食文化与工艺传承上,火篮问政山笋火腿又更胜一筹,这两道菜都完成得不错……”
    看着师父一本正经地拿着话筒在台上点评,鱼莜恨不得冲上去揪着他的花领结质问他,你的土味家乡话呢?你平时对我一口一个臭丫头呢?现在套上马甲装王八,骗谁呢?
    看着周围观众各个听点评听得专注,眼神里流露出敬佩的神情,鱼莜默默抬手扶额。
    演,还是师父会演啊,要是在场的观众和选手知道师父平日里是怎样邋遢又不着调的形象,不知道又会是怎样的表情。
    顾明礼在热菜上和杜春霖打了个平手,在前菜和甜品上略领先了两分,最终赢得了这场比赛。
    顾明礼好似早就遇见了这个结果,从上台到公布结果,嘴角噙着的淡淡笑容都没发生过丝毫变化。
    比赛结束,观众们纷纷离场,鱼莜却一路逆行,朝评委席的方向走去,身后的袁园喊了两声“鱼莜你要去哪儿”,然而几秒钟的时间,她就消失在穿行的人潮中。
    现场导演一直在催促观众们迅速离场,无奈之下,袁园只得和□□先行离开了比赛场地。
    几位评审也已离场,而主评委鱼连海好像在等人,仍坐在座位上喝茶,迟迟未离去。
    鱼莜走到评委席桌前,瞪着杏眼,正欲开口,一道温润的嗓音抢先在她身后响起:“鱼老先生,家师已在酒店定好了晚宴,想请您和您孙女一起吃顿饭,叙叙旧,还望您肯赏光。”
    鱼连海放下保温杯,笑眯眯站起身,拍了拍她的肩:“丫头啊,人家这么诚心地邀请咱们了,咱们先去吃饭,在这坐了一下午,师父也饿了,有什么话等会再说。”
    鱼莜的眼睛睁得更大了,顾明礼早就知道她和鱼连海的关系?然而师父都这么说了,她也只能先把一肚子疑问先憋了回去。
    师徒俩跟着顾明礼回到暂住的酒店,乘坐电梯上到二楼。
    酒店一层的大厅是为房客们提供的自助餐,二楼则是点单制,价格不菲,虽然周围也三三两两地坐着几位客人,但整体上要安静许多。
    一进餐厅,就见一位戴着瓜皮帽,身穿深黑亮面绸缎的宽袖长衫的老人,坐在靠窗的位置,桌边搭着一副龙头拐杖,脊背挺直地靠在椅背上,颇有些派头。
    见他三人走过来,老爷子站起身来,眼角的鱼尾纹笑展开,嗓音有些粗粝:“连海,一别快二十年,你近来可好啊?”
    鱼连海面上亦带着客套的笑:“还好还好,顾老,我瞧你身子骨也还硬朗得很呐。”
    顾老爷子挥挥手:“我是不行了,现在走路都要拄拐了……”
    顾明礼加快步伐上前,扶着顾老的胳膊让他坐下,鱼连海和鱼莜也在他对面落座。
    顾老爷子的目光落在鱼莜身上:“这是你孙女莜莜吧?”转而对鱼莜笑着说,“恐怕你不记得了,在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那时候,她才两三岁,肯定记不得了,”鱼连海目光未动,仍看着顾老,口中跟鱼莜介绍道,“这是顾老先生。”
    “顾老先生好。”鱼莜顺着师父的话,乖巧地问好。
    顾传璋笑着点点头,看着她目光里满是慈爱和欣赏:“连海啊,我们真是同病相怜,子女辈的孩子从小在外面看惯了花花世界,不愿意回来学老本行,反倒是孙儿辈的争气,肯沉得下心来学艺,不然,我们这辈子苦练出来的技艺,怕是要带到棺材里去喽……”
    鱼连海干笑了两声,附和:“正是,正是。”
    鱼莜看了眼师父,又打量了顾老两眼,以她对师父的了解,他要是真心待一个人,不会这么端着讲话,更不会用这种皮笑肉不笑的语气。师父跟这位顾老爷子的关系,恐怕不仅仅是旧友这么简单。
    服务员把热腾腾的菜肴上桌,顾明礼也起身为两位长辈的杯里斟满了酒,顾文璋看着徐徐斟满的酒杯,话锋一转,忽然随意地问道:“靳城那孩子还好吗?”
    鱼连海双眼微眯,很快地回:“很好,跟他父亲一样聪明好学,十年前,他便去意大利进修了,算算日子,再过个半年也该回来了。”
    顾传璋苍老的眼睛里闪烁着不明的光,叹了口气道:“抚养那孩子这么多年,也是难为你了。”
    “没有什么难为不难为,那孩子从小就很懂事,对莜莜也很是照顾,从没让我操过什么心。”
    陡然从顾老爷子口中听到师哥的名字,鱼莜有点恍然。
    十年了,原来师哥已经走了这么久了么?
    犹记得他离家时,她还是个黄毛小丫头,如今他回来,不知道还能不能认出自己。同时她又想,师哥在国外呆了那么多年,经受异国文化的熏陶后,一定也改变了不少,想必也不是当初那个毛头小子了,她也未必能认得出他来。
    不过得知师哥还有半年就能回来,鱼莜心下还是很欣喜的。
    两个老人在谈话叙旧,她和顾明礼两个小辈便专注地吃着桌上的菜饭。
    京都特色的果木烤鸭,爆羊三鲜,梅花干贝,水晶肘子……菜色很是丰盛,酒店聘请得也是名厨,味道也很可口。
    昨天吃了大老板送的感冒药,今天就感觉病症稍微好些了,好歹能尝出了点肉味。
    她正夹了一块小酥肉放入嘴中,只听顾传璋感慨道:“这些年物是人非,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当年靳家和你孙女定下的娃娃亲,想必也不作数了吧。”
    鱼莜惊得差点被酥肉噎住,不可置信地抬起头,娃娃亲?!原来她还跟师哥定过娃娃亲,她怎么不知道?为什么师父从来没跟她说过这些?
    “嗯,当事做约定的人已经不在了,确实做不得数了。”鱼连海点头。
    顾老爷子接着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莜莜和明礼年纪相仿,今天一见我就喜欢。我的孙儿不说一表人才,也总比普通人强些。连海,要我说,咱们俩家要不就亲上加亲,我们两家若联姻了,也不愁鲁菜没了传人……你意下如何?”
    鱼莜心里简直卧了个大槽,这都什么时代了,这顾老爷子还要搞包办婚姻那一套?还亲上加亲?
    顾明礼听到这话,眼眸里也浮上惊愕和意外,然而很快就隐没下去,又换上恭礼谦和的淡笑。
    鱼莜撇头看向师父,这种事师父不可能会同意的吧。
    果然师父没有辜负她的信任,没有丝毫犹豫地推拒道:“我家丫头还小,我还舍不得让她嫁出去,我这老身子骨不知道还能活几年,身边可不能没人陪。”
    以前在山上的时候,师父总骂她说若她以后嫁人,绝不会跟着她过去,自己一人住在老宅里最是逍遥自在,等她厨艺学成后,更是迫不及待地把她赶下了山,如今婉拒顾老爷子的理由竟然是舍不得,想让自己陪他,还说得分外真挚……
    鱼莜低头戳了戳软白的米饭,对师父演技的敬佩,不得不又加深了一层。
    顾老爷子被他拒绝也不尴尬,端起酒杯,笑眯眯说道:“来日方长嘛,小辈们的事,其实我也不想过多干预,但我就这一个孙儿,自是想给他谋个好亲事……”
    两位老前辈推杯换盏,自顾老爷子提到什么联姻后,鱼莜就觉得有些坐立难安,连菜也不想吃了。
    “我去下洗手间……”她随便找了个借口,起身逃遁。
    “去吧。”鱼连海也看穿了她的不自在,轻挥了挥手。
    走进盥洗池旁,鱼莜对着镜子,轻舒了口气,刚拧开水龙头,只觉得右手一沉,手腕被人从身后紧紧地攥住。
    第71章 初抱   假戏真做~
    “?!”
    手腕忽然被人攥住, 且明显是男人的手和力道,鱼莜霍然抬头,从镜子里看到身后人的面容, 放松下来, “是你啊大老板,吓死我了……”
    水流声太大, 她都没听见他走过来的脚步声,差点以为是哪个耍流氓的, “非礼”两个字已经含在了嘴边。
    大老板今天似乎刚参加完某个正式的会议回来, 深蓝色的西装熨帖修身, 右手上戴着的腕表以及胸前银制的领带夹熠熠泛光, 夹层里是纯白的衬衫,稳重又不花哨, 无论是谁,见他的第一面,都会留下其干净利落且注重细节的印象。
    然而此时此刻, 柯奕臣虽然穿着英挺潇洒,清俊的脸上写满了不爽, 单刀直入地问她:“和你同桌吃饭的那个男人是谁?”
    饭桌上总共四个人, 一个她, 两个上了年纪的老头, 大老板所问的男人除了顾明礼也没别人了。
    “同期比赛的选手, 他爷爷跟我爷爷是旧识, 怎么了?”
    鱼莜有些不解地眨了下眼睛, 看到柯奕臣面沉如水的表情,心下又有些疑惑,难不成大老板和顾明礼有什么恩怨?不能吧, 两人又不是一个圈子的,应该不相熟才对。
    柯奕臣并未放开她,反而往前走了一步,眼里闪动着晦暗不明的情绪,嗓音愈发低沉:“你有娃娃亲?你爷爷要你联姻……和他?”
    他前进一步,她就后退一步,直到洗手台冰冷的边沿抵在她腰间,他顺势就把手放在了她腰侧的边沿。
    鱼莜有点惊讶,他是怎么知道他们这桌的谈话的?回想了下,餐桌之间并未有隔断,他们桌旁还零散地坐着几位其他的客人,难怪她老觉得在他们左前方隔壁的一桌,背对着她吃牛排的男人背影很是熟悉,原来竟然是他么?
    柯奕臣也并非故意偷听他们谈话,而是碰巧遇见。他刚开完会回到酒店,本想简单吃个饭,因不喜欢人多吵闹的地方,所以来到了二楼餐厅点餐。
    他一开始并未注意到那个独自坐在餐桌旁的老头,直到鱼莜他们三人走过来落座,他才一下子把注意力放到他们那桌上,支着耳朵听得认真,连口中吃得是意面还是牛排都分不清了。
    因为相距不是很近,他其实也没听得太清楚,只零星地听到“娃娃亲”“联姻”这几个词。
    然而光就这几个字眼,就已经让他很不淡定了。
    看到她起身去洗手间,他也就毫不犹豫地搁下了餐具,尾随她过来。
    一提到联姻,鱼莜就头大,且娃娃亲这事牵扯到师哥和他们鱼家的渊源,解释起来也怪麻烦的,他的突然欺进,也让她有点心慌,讷讷地说:“这个……是家事,就不需要您过问了吧……”
    柯奕臣听后眉角明显抽动了下,俨然被她的话挑衅到了,轻呼了一口气,,接着毫无预兆地伸出双臂。
    “啊……”随着鱼莜的一声低呼,柯奕臣一手托着她的腰,一手托着她的腿,竟然把她整个人凌空抱起,放在了洗手台上。
    鱼莜一脸懵逼地坐在洗手台边沿,紧张地把双手放在并拢的膝盖上,第一反应是庆幸今天还好没穿裙子,不然肯定走光了。
    柯奕臣主要是怕瓷台的边角太坚硬,会咯着她,再者总是俯看她也觉得不舒服。并排的洗手台一高一矮,她坐在最高的洗手台上时,正好可以和自己平视。
    “家事?”柯奕臣气极反笑,唇角勾起一抹危险的弧度,冷冷地反问,“随我回家参加家宴的是谁,被我父母认可成儿媳的是谁,你忘了你现在的身份,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