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队打野离开训练室的时候，红着一双眼，又拼命仰头不让眼泪掉下来。
    如果是赵无眠在这里，或许会给他几句鼓励，让他不要放弃。可林俞知替他开门的时候，心里想着，或许他该换一条路了。
    只是这话太伤人，别人未必会将其当作忠告。
    正好雷冬从电梯里出来，看到已然憋不住眼泪的男人，拍着他的肩膀安慰了两句，又替他按了电梯，才回训练室。
    关上门，他就和林俞知吐槽，“这人心态这么差，还打什么职业？”
    “那你还安慰他？”林俞知点开训练赛的视频，打算自己先复盘一遍。
    “场面总得做足啊。”雷冬凑过来，神秘兮兮和他说，“告诉你一条最新消息。”
    “你说。”林俞知点下暂停，看向他。
    雷冬这才拉了把椅子坐下来，说话的音量也没避着正在自闭的姜淳，“quasi没谈下来。”
    听到这句话，林俞知愣了一下，这确实是他没想到的，“他提出的条件我们满足不了吗？”
    一声不吭坐在自己位置上的姜淳也朝雷冬看了过去。
    “不是。”雷冬摇摇头，“quasi好歹也是lck顶尖ad了，肯定也是想打世界赛的。打野不确定下来，他不放心来我们这里。”
    林俞知点点头，“可以理解。”
    “但是——”雷冬又说。
    听到还有转折，姜淳将自己的椅子拖过来，下巴垫在椅背上听他继续讲。
    “他们kx队内问题太多，又是霸凌，又是排挤的，他现在人都在国内了，肯定是想在lpl找队伍。”
    “翻译小姐姐也说了，quasi挺满意我们给的条件。只要签下个正常的、lpl水平的打野，他大概率都会来。”
    这些事情其实让吴俊解决就可以了，林俞知不想操心，便握起鼠标想要继续复盘。
    雷冬却推开他动鼠标的手，终于引出自己的主题——“所以，你觉得冷欢欢怎么样？”
    听到这话，林俞知放弃了复盘，双手离开鼠标键盘，靠在椅背上反问他：“你觉得她是正常的打野？”
    “你必须得承认，有些人天生就适合打比赛。”雷冬明白他的顾虑，“你说，要是撇开性别和经验不看，就今天这表现，她配不配得上打首发？”
    “我说这话你可别生气。”雷冬又朝他凑近了些，“前两把训练赛，你中路被她抓成什么样了？”
    “当然，我不是说你水平不行。”他求生欲极强，不等林俞知说话，连忙补上，“但是，赵无眠抓你都没这么狠吧？这女人真的猛的。”
    说起这个，林俞知现在都还有点气。前两把训练赛，他一做眼就被排，一支援就被抓，被冷欢欢针对得死死的。
    可他还保持着理智，“你别想得太简单。无论是女性选手，还是新人，这两个标签的风险太大，at不可能让她打首发。”
    “at不让她打首发那还不是因为他们有赵无眠？我们有什么？”
    雷冬说这话的时候没过脑子，cg赵无眠猛地变成了at赵无眠，言语中强烈的错位感让空气都变得尴尬。
    这个转会期，cg转出两名选手，ad韩皓宇和打野赵无眠。韩皓宇还好说，本来也不是核心，和队伍磨合也不久，他走的时候大家一起吃个饭，没有难堪，也没有不舍。
    可赵无眠这一走，对战队太伤了。他们这些天试训的打野也不少，但再也没有打出cg从前的中野体系。
    “要不然……”许久，姜淳才打破了这种沉默，“我先问问quasi，看他能不能接受新人女打野？”
    雷冬赶紧也赶紧转移话题，“行啊。你说清楚点，就说是今天at试训的那个。”
    过了一会儿。
    “他说可以。”
    雷冬和姜淳都看向了林俞知。
    可这个时候，林俞知却听到了自己微信消息的提示音，他拿起手机。
    【赵无眠：看徐文祯的朋友圈】
    于是，他打开了徐文祯的朋友圈。徐文祯发布的最新的一张照片是at战队火锅店合影，中上野辅ad，五个人聚在一起像个团队。在他旁边，冷欢欢剪了一头短发，笑得阳光灿烂，傻里傻气。
    图片上面有一行配文。
    【徐文祯：捉到了一个乌龟克星哈哈哈哈@冷欢欢】
    *
    晚上十二点，洗完澡，冷欢欢穿着睡衣坐在地毯上。
    qy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她去at试训的消息，在她回家的路上给她打了电话，发了offer，确定会给她qy一队首发打野的位置。
    qy经理还给她分析，“夏季赛这么重要，赵无眠都得和at原来的队员们磨合，怎么可能给你机会，让你上场？”
    本来一心想去at，被这么一说，她又犹豫起来。在她看来，at对新人足够友好，但如果可以的话，她更想直接上场打比赛。
    其实两边给的offer对她来说都算是惊喜了。
    所以，现在摆在她面前的实际上是个甜蜜的烦恼，她拿起手机给弟弟冷星河发消息，想征求一下学霸的意见。
    【冷星河：……】
    【冷星河：这个我选不来，我觉得你咨询一下其他电竞圈的人比较好。】
    冷欢欢认识的电竞圈的人里，陆遥倒是很懂，可她最近补直播，忙得很。于是，冷欢欢手指划过微信好友列表，最后还是决定问赵无眠。
    【冷欢欢：在吗？】
    她刚发完一句，玄关却传来了开门声。
    她以为是陆遥，抬起头看到的却是林俞知。
    他这回来得太过突然，冷欢欢坐在地上仰视着他，忘记了说话。林俞知却神色如常地换了拖鞋，走近了几步，才皱起眉头，“你头发……”
    冷欢欢这才回过神，“我剪头发了。”
    可林俞知却有点生气，“你头发湿嗒嗒的为什么要坐在地毯上？”
    ……
    行吧，确实是她今天得意忘形了。她光脚走到餐厅，大理石地面有点凉，她赶紧坐到椅子上，抬起脚。
    然后就又被林俞知教育了一句，“你就不能自己买双拖鞋？”
    毕竟算是寄人篱下，不能顶嘴，冷欢欢拿了桌上的面包问他，“你要不要吃宵夜？”
    林俞知这才发现餐桌上放了面包和番茄酱，番茄酱封口下的塑料环没撕掉，粘上了酱汁。
    忍下赶她出去的冲动，林俞知和她说：“换身衣服，出去吃。”
    *
    深夜，跟着林俞知绕过几条街道，找到了一家小酒馆。
    店里就两张桌子，已经坐满了，他们只能坐在店外的院子里，这几天气温骤升，院子里又种了花草，很引蚊子。于是，店家又给他们搬来了一台电风扇。
    电风扇呼呼地吹着，小腿上还是有迷路的小飞虫撞上来。店里有几个外国人，正叽里咕噜热火朝天地聊着什么。
    冷欢欢摆弄着桌上的小夜灯，觉得奇怪。这种环境，实在不像是林俞知喜欢的地方。
    “你试训怎么样？”林俞知坐在对面问她。
    小夜灯的灯光太暖，照在他脸上，让他原本凌厉的下颌线也变得柔和，眼睛却隐匿在黑夜里看不清晰。
    冷欢欢不习惯这种看不清对象的对话，举起小夜灯回答，“有两个不错的offer。”
    “什么offer？”被灯光怼到脸上，林俞知皱起眉，接过小夜灯又放回桌上。
    正巧老板娘过来上菜，这才发现他们这桌太暗。匆匆给他们挂上一盏吊灯，又打开了林俞知身后挂在藤蔓上的小彩灯。
    “qy首发和at替补，我不知道选哪个。”冷欢欢想，或许可以让他帮忙参考一下，“你觉得哪个更好？”
    有飞蛾飞向他们头顶的吊灯，林俞知一边挥开它们，一边说：“在qy和一群新人打比赛，或者在at看顶尖选手打比赛，这对你来说很难选吗？”
    实在是斗不过飞蛾的执着，林俞知终于放下手，又望向冷欢欢，“你该问一下你自己，究竟为什么想当职业选手。”
    为什么想当职业选手？
    一开始，只是看了cg和at的那场半决赛，她便也想像他们一样，在聚光灯下，打完每一场。她对上场比赛的执着和热情，好像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她也说不清这种情感冲动产生的内在原因。
    是追逐梦想？是实现自我？还是单纯想要青春无悔？或许只是像面前扑腾的飞蛾，其实只是为了光辉灿烂奋不顾身？
    但是，她可以确定，自己想上场，想打比赛。
    at再好，有赵无眠在，她就很难获得上场的机会。她从前的那些愿景——成为和他一样的，让队友信任的、闪闪发光的人——也再难以实现。
    “那我明白了。”她总算释怀，呼出一口气，用叉子叉起一根薯条，沾上满满的番茄酱，又说，“果然还是该来咨询专业人士。”
    而被她咨询的前一个专业人士现在才回微信。
    【赵无眠：在】
    她现在已经有了决定。
    【冷欢欢：我可能不去at了】
    她刚发完消息，却听林俞知说——
    “或许，你也可以来cg，和顶尖选手一起打比赛。”
    林俞知的声音清冷沉静，冷欢欢一开始并没有理解他话里的意思。她抬头，眼睛一时之间没有聚焦，林俞知背后花花绿绿的彩灯轻佻地闪烁着，片刻之后，她才看清楚面前这个人。
    他正无比坚定地看着自己，“cg一队首发，来吗？”
    微信提示音再次响起，冷欢欢从震惊中回过神，看向手机。
    【赵无眠：好的】
    【赵无眠：祝你在cg一帆风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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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主下一章进战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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