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锐说：“都还没演呢，就开始担心后面的事情了，你也未免太操心了吧？”
    晏小钥一听还真是这个理，果断就把锅甩给了萧湘。
    楚锐看破不点破，不过点拨了她一句：“其实，不是所有的反派，都不讨观众喜欢的。”
    不过他还是一贯的风格，只提点，却不把话说全，让她自己去琢磨。
    晏小钥现在也差不多快摸透他的套路了，已经不会被他吊胃口吊得掏心掏肺难受了，两人说完剧本的事情，又随口聊了几句闲话才挂断电话。
    楚锐躺倒在摇椅上，仰头看夜空——苏宅虽然在郊区，但大城市的郊区也没比市区好很多，天上的星星是稀有物，几乎看不到的，只剩朦朦胧胧的半轮月亮，他一边摇一边赏月，倒也惬意。
    楚小妹悄无声息地走过来，跟个幽魂似的站在旁边观察了好一会儿，才忽然问：“喜欢？”
    这话没头没脑的。
    楚锐笑了笑，没说话。
    楚小妹站在那里，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不过眼睛似乎亮了些，重复了一遍：“喜欢。”
    前一句是问句，后一句却不是了。
    楚锐像是没听出来一样，转头问她：“熊日天呢？”
    单细胞动物瞬间被转移了注意力，楚小妹认真地想了想，说：“发酒疯。”
    楚锐顿时就乐了，一个鲤鱼打挺就从摇椅上站了起来：“那咱们也回去吧。”他指了指外面，“看家护院的那些……”
    楚小妹的眼睛彻底亮了，本来就站得直，现在更是跟标杆一样了，手还举到额前，行了个不知道从哪个二次元世界学来的军礼，斩钉截铁地说：“有我！”
    小楚出手，一个顶十，苏日天家的保镖再厉害，也拦不住他们离开的脚步——楚锐憋笑憋得实在难受，只好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鼓励，然后一马当先走到前面去了。
    免得笑出来被她看到。
    这边是把剧场版的苏宅逃亡当成了饭后的消食运动，那边晏小钥也在阳台上慢悠悠打了一套拳，把脑袋里的那些杂念都清出去了，才又拿了剧本研究。
    反派坏事都做尽了，要讨观众喜欢真心困难。
    她捧着剧本琢磨了半天也没什么头绪，不得已只好暂且放到一边了。
    方梅说下周就要开机了，在这之前还要签合约和录制一期《演绎之星》，留给晏小钥的时间并不多——时间紧，压力大，不免就有些焦躁。
    反倒是楚锐，这两天明显比之前闲了一些，晏小钥和《柳毅传》剧组签完合约那天，她甚至破天荒在方克的办公室里看到了端着杯咖啡翻杂志看的楚大神。
    楚锐抬头看到她惊讶的表情，忍不住挑了挑眉：“在这里看到我，有那么奇怪吗？”
    晏小钥忙摇头。
    方克是他的经纪人，这里是他的经纪人的办公室，真要说奇怪，那也是常常偷溜过来的她才对吧！
    方克不在，楚锐顺手给她倒了杯咖啡，听她说是签约回来，就难免问到了剧本和角色的事情。晏小钥根本就不敢喝方克办公室里的咖啡，偷偷地往外推，不过他问的话倒是照实答了。
    楚锐听完愣了一下，然后说：“抱歉，那天可能是我没说清楚。”
    晏小钥忍不住在心里吐槽，每次都是只给点提示，话说一半藏一半，她根本就分不清楚他是故意的还是失手了。
    就听他说：“讨观众喜欢固然重要，但如果你把这个放在第一位，就本末倒置了——在这之前，你得先弄清楚你要演的这个角色，你想把她演成什么样子。”
    说白了，也就是人设。
    没想到绕了这么大的一个圈子，到最后又回到了人设问题上。
    楚锐问她：“看完剧本，你对角色最大的印象是什么？”
    她毫不犹豫就说：“惨呐！”
    楚锐又问：“还有呢？”
    她还是想都没想：“凶残！”
    楚锐接着问：“还有吗？”
    这回她犹豫了，眼珠子转了转，开始思考。
    要的就是她最直观的印象，现在一看她反应，楚锐就心里有数了，也没等她再回答，就继续问：“你为什么觉得她惨？”
    晏小钥想了想，说：“一出生就被封印，上千年不见天日，好不容易重获自由了，亲人带头喊打喊杀要她的命。”
    楚锐点了点头：“是挺惨的。”
    又问：“还有呢？”
    她冥思苦想，一时间竟然有些回答不上来。
    泾川龙女这个角色吧，前期看着是挺惨的，但关键是她后来黑化了，吸收魇魔的力量后战斗力爆表，血洗泾川一路杀杀杀，一个不顺心就一爪子送上西天，再没委屈过自己……总不能叫她说天打雷劈死了也很惨吧。
    楚锐还是点到即止，一看她有些回答不上来就不再追问了，而是又换了问题：“那她为什么会凶残呢？”
    晏小钥下意识就想说“和魇魔同化得到力量战斗力爆表了”，但话到嘴边却又顿住了——“凶残”这个词现在虽然常常被用来形容战斗力爆表，但战斗力爆表却从来都不是凶残的理由。
    所以，果然还是因为和魇魔同化，在吸收它的力量时，也吸收了魔性？
    但就这么把锅甩给渣都没剩的魇魔，好像也不太对劲……
    晏小钥被他这一连串的问题给问得彻底纠结了。
    楚锐把她问傻了就不管她了，放她一个人在那里冥思苦想，他在对面沙发上继续喝咖啡翻杂志，姿态不要太悠闲。
    方克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
    他跟晏小钥打了招呼，低头一看楚锐竟然还在看杂志，意外之余随口说了句：“怎么样？这杂志还不错吧，我觉得他家的采访可以接。”
    楚锐可有可无地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方克见他答应了，转手就回了封答复的邮件约行程，然后问晏小钥：“新剧准备得怎么样了？”
    晏小钥想得脑袋都打结了，抬眼偷偷地瞄楚锐。
    瞄得太明显了，被楚锐抓包。
    他挑了挑眉：“问你呢，你看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