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脸色又恢复了那种冷静淡然的神情，就好像刚刚那个疯狂吻我，那个伏在我肩头悲伤哭泣的人不是他一样。
    他淡然的从我的身上起来，声音里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那场婚礼是你欠我的，不论我娶你的目的是什么，你都该嫁给我。”
    说完他便转身往外面走，背影孤寂又冷酷。
    我一瞬不瞬的盯着天花板，唇角缓缓的掀起一抹自嘲的弧度。
    以后就当自己只是一个工具吧，不该有的情绪和念想便不能再有。
    *****
    自那天后，我跟顾北辰的日常生活又恢复了往常那样。
    他的脸上依旧带着那种淡然，俨然又变回了我最开始认识的那个顾北辰。
    而那个悲伤绝望的顾北辰好似只是我的一个错觉。
    一连好几天，顾家的人没再出现在我的面前，而顾北辰也好似跟顾家彻底的脱离了关系。
    因为这一点，我的心里总觉得难受。
    我始终不明白顾北辰，为了娶我这个他并不爱的女人而跟家里人闹翻，真的值得吗？
    然而，不管值不值得，他好似已经铁了心要完成与我的这场婚礼。
    这天一早，我起床靠在窗前怔怔的望着窗外。
    时间真的过得挺快的，不知不觉又到了秋天，满地的落叶总透着一股子莫名的伤感。
    院子里，顾北辰靠在车头打电话。
    他昨天说今天带我去拍婚纱照。
    对于拍婚纱照这件事，我心里没有过多的欢喜，有的只是疑惑。
    因为我觉得我跟他的婚姻，似乎没有必要拍婚纱照。
    毕竟我们并不像其他那些恩爱的情愿一般，我们只是一种交易合作关系罢了。
    半响，顾北辰似乎打完了电话。
    他转身朝我这边看来，隔着落地窗，我看见他的脸色平平静静的，让人猜不透情绪。
    抿了抿唇，我转身缓缓的朝着房间外面走。
    他想拍婚纱照，那就拍吧。
    我只要照做就行了，不该去揣测什么。
    来到院子里，他已经上了车。
    我看了他一眼，沉默的坐上车。
    车子缓缓发动，我跟他谁都没说话，气氛一瞬间陷入了那种尴尬的沉默中。
    我转眸看向窗外，路两边都有很多行人，大多都是年轻情侣，还有不少夫妻带着孩子逛街。
    看着他们那般恩爱和睦，我总觉得难过。
    因为我觉得我跟顾北辰永远都到不了那种关系。
    “一个礼拜后就要举行婚礼了，希望你能注意你自己的情绪。”
    正暗自伤感，一丝淡然的声音忽然从前方传来。
    我微微的怔了怔，半响，勉强的笑道：“我知道，你放心。”
    顾北辰没再说话，过了好一会，他又开口，声音忽然变得有些沉闷：“嫁给我总比嫁给贺铭强，结婚那天……我希望能看到你的笑容。”
    听到顾北辰这个话，我忽然莫名的笑，只是自嘲的笑。
    是啊，单单从家世上看，嫁给顾北辰真的比嫁给贺铭强太多太多。
    可是我在乎的不是家世权势啊，我在乎的是他的真心。
    如果他不爱我，那么这段婚姻跟我与贺铭的那段婚姻又有什么区别。
    贺铭是在身体上背叛了我，而他呢，他是心里始终都藏着别人，这种才是最悲哀的。
    更让人绝望的是，我还不能去强求，不能去争抢。
    两人又是半响静默，不知过了多久，车子终于在一家婚纱店前停了下来。
    这家婚纱店比贺铭那次带我去的那家还要大。
    我们一下车便有人来迎接我们。
    “顾先生，您来了。”
    顾北辰淡淡的点了点头，牵着我的手往里面走。
    刚经过顾家那次的事情后，无论他再对我做怎样的暧昧动作，我都不会再有任何的非分之想。
    原来，摆正自己的位置后，真的不会再胡思乱想了。
    “顾先生，您定制的婚纱已经好了，是给这位小姐试穿吗？”
    一位营业员拿了一套婚纱过来，冲顾北辰恭恭敬敬的笑道。
    而我却是微微一怔，原来顾北辰已经定制了婚纱。
    那他是按照我的尺寸定制的，还是按照他前女友的尺寸定制的呢？
    自嘲的扯了一下唇，此时此刻，我还纠结那个问题做什么呢？
    就算弄清了那个问题又有什么用呢？
    只见顾北辰冲营业员淡淡的点了一下头，便冲我道：“去试试。”
    我什么都没有多说，默默地跟着营业员往试衣间走去。
    而从我前面的镜子中，我看见顾北辰正脸色沉沉的盯着我的背影，对于我的沉默，他似乎又生气了。
    而我不想管那么多了，从今以后，我就做一个没有生命的木偶，他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不得不说顾北辰的眼光是极好的。
    他定制的这套婚纱，简单又不失尊贵，更让人惊讶的是，这套婚纱的尺寸竟刚好适合我。
    当我从试衣间走出来的时候，我看见一旁营业员的眼里瞬间闪过了一抹惊艳。
    我抿了抿唇，缓缓的朝着顾北辰走去。
    顾北辰已经换上了一套手工制作的西装，他似是天生的衣架子，站在那里挺拔又帅气。
    我走到离他一米远的地方站定，他正背着我打电话。
    我静静的看着他挺拔颀长的背影，心里不可否认的浮起一抹迷恋。
    顾北辰真的是一个足以让人沉沦迷醉的男人。
    天知道我有多希望这个男人能够爱上我，可是我知道这永远都不可能。
    我这样人生充满不堪的女人怎能配拥有这般优秀男人的爱。
    心底正生出一抹自厌的情绪，顾北辰却忽然转过身。
    我心底莫名一跳，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却一时不留神，高跟鞋的后跟踩到了婚纱裙摆，我整个人猛地朝着后面栽倒下去。
    “小心！”
    只听顾北辰惊呼了一声，眼疾手快的伸手揽住我的腰。
    而我也本能的揪住了他胸前的衣襟。
    可就在那一瞬间，我忽然发现顾北辰看我的眼神似乎变了。
    没有平时那般的淡漠冷然，此时他看我的眼神，反而透着一丝莫名的温柔和惊艳。
    呵，他这是将我当成了他前女友吧。
    想到这里，我顿时将他推开，提着裙摆堪堪站好。
    再抬起头时，我发现顾北辰正盯着我，他的眼神又变了，没了刚刚那一瞬间的温柔，转而透着一丝阴戾。
    很显然，因为我刚刚推开他，他生气了。
    呵，他也很多次都莫名其妙的推开我，他又何曾想过我当时的感受。
    营业员许是觉察到了我们之间的不对劲，忙冲我笑道：“小姐，这套婚纱是顾先生亲手设计的哦，而且还特地嘱咐我们用最好的材质。”
    我心底微微一惊，这套婚纱竟然是顾北辰亲手设计的，我只知道他是外科教授，却从不曾知道他竟然还会服装设计。
    另一个营业员又道：“是啊小姐，顾先生对这套婚纱可用心了，而且这套婚纱真的很适合您，您穿在身上，简直像是一位高贵的公主。”
    高贵的公主？
    我心底顿时浮起一抹自嘲，从小到大，‘公主’这两个字跟我似乎从来都不沾边。
    顾北辰静静的盯着我，良久，淡淡的道：“这套婚纱……确实很适合你。”
    我很想问他一句，这套婚纱真的是为我而设计的吗？
    可犹豫了半响，我终究没有问出口，就算问了又能如何？
    我跟顾北辰的这种关系似乎已经成了定局，永远都无关爱情。
    拍婚纱照是很累的，几套婚纱照拍下来，堪堪用了一天的时间。
    虽然我的心里总萦绕着一股悲伤的负面情绪，可不可否认的是，跟顾北辰拍婚纱照与跟贺铭拍婚纱照决然不同。
    上次跟贺铭拍婚纱照时，我的心里只有排斥和厌恶。
    而跟顾北辰拍婚纱照，心里虽然满是伤感，却也总忍不住的要去幻想，幻想我跟顾北辰是一对正常恩爱的情侣。
    *****
    隆重的大教堂里，萦绕着神圣的音乐。
    教父在司仪台上恋恋有词，我挽着顾北辰踏着神圣的乐曲缓缓的走在红地毯上。
    一步，两步，三步……
    每一步都在向着我的幸福前进。
    终于，我们在司仪台前站定。
    司仪开始宣誓：“顾北辰先生，你是否愿意娶程安然小姐为妻，一辈子呵护她，爱护她，无论贫穷、疾病，你都会对她不离不弃？”
    顾北辰：“我愿意。”
    “程安然小姐，你是否愿意嫁给顾北辰先生为妻，一辈子爱他，无论贫穷、疾病都对他不离不弃？”
    我看着顾北辰，唇角缓缓掀起一抹幸福的笑：“我！愿！意！”
    顾北辰也冲我笑，眼神是我从未见过的温柔。
    他缓缓垂头，似是要吻我。
    终于，他的唇贴在了我的唇上，他吻得温柔至极。
    而我却猛地惊醒，是梦，那幸福的一幕只是一个梦。
    可……贴在我唇上的濡湿温软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