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莫安看着苏黎脸上的变化就差不多猜到了苏黎的答案。这是他昨晚和季梓沫商量好的“剧本”。季莫安知道苏黎有多喜欢季梓沫，所以他笃定苏黎不会拒绝从季梓沫口中说出来的请求。
    苏黎面对季梓沫要自己回去照顾她的请求没有办法回应，但是季梓沫求抱抱的要求她还是能回应的。
    不过……苏黎抿了抿嘴角。
    “可以吗？”季梓沫从苏黎的怀抱里抽出身来，瞪着一双小狗一样的湿漉漉的大眼睛看着苏黎，又问了一遍。
    “好。”苏黎勉强扯了个笑。
    “来。”苏黎伸出了自己双手，准备抱她。
    季梓沫脸上立马挂着大大的笑容，往苏黎身上一扑。苏黎伸手接住季梓沫，穿过季梓沫的腋下把她抱起来。苏黎刚发力把季梓沫抱离地面没多高，右臂就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
    不好的念头在苏黎的脑海中电流似的一闪而过。几乎是在瞬间，苏黎的右胳膊就瞬间失去了力气。
    苏黎像是有了失重的感觉，心脏一下蹦到了嗓子眼儿。她惊呼一声。几乎是在瞬间，季莫安喊了一句“小心！”
    还好，抱得不高，季梓沫落地的时候只是晃了晃。并没有摔倒。
    季莫安迅速跑了过来，检查季梓沫有没有扭伤，“沫沫，告诉爸爸脚腕疼不疼？”季莫安单膝跪地，把受惊的季梓沫揽到了怀里，让她靠坐在自己的腿上。
    “不疼。”季梓沫摇摇头，说道。
    季莫安松了一口气，这才把目光重新放在了呆愣在一边的苏黎身上。季莫安的眼里印着复杂的情绪。他刚才确实有想过苏黎怎么这么不小心，也有些着急，但是也没有要责怪她，他只是怕季梓沫生气而已。
    苏黎的右手不受控制的在衣袖中微微颤动着，唇角微微抿成一条直线，目光中还带着没缓过来的惊吓和愧疚。季莫安在触碰到苏黎眼神的那一刻，心里的仅存的哪一点着急也都烟消云散了。想必苏黎也是被吓到了吧。
    他不好再过问是怎么样不小心摔的，也不想再去计较这些芝麻粒儿大小的事。季莫安刚要开口就被苏黎抢先了。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苏黎解释道，嗓子有些发紧。
    “没事。”
    季莫安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苏黎再次打断了他。
    “我晚上还有事，先走了。你好好照顾沫沫。再见。”苏黎一连串说下来完全不给季莫安插话的机会。说完苏黎就转身走了。
    季莫安的眼神沉了沉，眉头也跟着慢慢皱起来。他不知道苏黎这是怎么了，甚至他的注意点完全放在了苏黎的那句“晚上有事”里。难道又要去和奇然约会吗？
    知道苏黎的身影消失在了街角，季梓沫才对着自己这个迟钝的根本就不会追上去的爸爸责备道，“爸爸你怎么不去追梨梨啊！”
    季莫安闻言一愣，“追她？”
    追她干什么呢？难道要揽着苏黎不让她和奇然约会吗？况且他又不喜欢苏黎，更和苏黎没什么关系，拿什么身份去阻拦呢？
    季梓沫以为是季莫安生气了，满脸都是焦急，“刚才是我自己没站稳，不是梨梨的原因！爸爸你不要怪梨梨啊！”
    季莫安这才倏地反应过来苏黎离开的原因。什么晚上有事，那根本就是个借口而已。他想起了昨天奇然在诊室里和他说的话。苏黎的胳膊现在根本使不上劲儿，估计刚才苏黎是胳膊出了问题季梓沫又正好没有站稳才……
    他连忙把季梓沫抱上车，准备离开这里去追苏黎。但是现在正值家长接孩子放学的时间段，幼儿园门前本就不算宽阔的马路被各种私家车电动车堵得水泄不通，堪比二环的路况。
    季莫安扶着方向盘几十厘米几十厘米的往前挪动着车子。按照这种速度想要追上苏黎肯定是不可能的了。季莫安几番纠结之后掏出了手机给苏黎拨了个电话过去。他想给苏黎道个歉。然后再挽回一下。看看苏黎愿不愿意继续跟他回季家照顾沫沫。
    电话并没有被接通，只是在响了数声之后，机械的女声告诉季莫安，他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通，请稍后再拨。
    他皱了皱眉，把手机重新装进了口袋里。
    苏黎快步走过幼儿园那条街的转角之后就靠在了一家奶茶店的墙上。她低着头，用力的抿着嘴，鼻翼轻轻的扇动着。
    又来了。
    胳膊伤了之后苏黎的眼泪开关就像是被彻底打开了一样，动不动就想掉两滴水珠子出来。
    真的挺难过的。不知道是因为季梓沫还是因为这条废了的胳膊。
    其实挺奇怪的。人身上那么多部件。胳膊有两条。就算是废了一条，也不是活不下去。苏黎以前也这么开导过自己。但是她却总是因为一条“无关紧要”的胳膊黯然神伤。感觉世界都灰暗了不少。
    心底低落。
    苏黎口袋里的手机一直在震动。她能猜到是谁打来的。但是她不想接。不想面对季梓沫的请求，不想面对季莫安，不想面对自己的胳膊废掉的事实。
    天气还是乌沉沉的难看。像是苏黎的心情。深秋的狂风乱造，一点都不像是苏黎记忆中的北秋。揭去安宁静谧的外表后露出了喧嚣的面目。
    她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等她重新调整好情绪之后就拿出了手机。
    屏幕上弹出的未接电话被苏黎轻轻的划过，当做没有发生过似的删除了那则通话记录。居然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苏黎给奇然发了条短信。“我明天休息，过来复健。”
    不一会儿，苏黎的手机就震动了一下，有新的短信进来了。是奇然发来的。
    “好的。明天我在骨科门诊。我帮你和负责复健的医生打一声招呼，明天你直接去找他就可以了。有什么问题随时联系我。”奇然回复。
    “谢谢。明天早上九点我过去。”
    “行。”
    苏黎读完短信之后就把手机丢进了包里。
    就先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