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冤家

      简岚所在的男团被称作“内娱唱跳天花板”,阮言秋是被ty按同样的路子训练的,简岚的技巧风格是他研究最多的。
    曾经的阮言秋把简岚认作唯一的竞争对手,没日没夜的练习,只为比他更优秀。只可惜如今境遇急转直下,比起梦想,他更需要的是——钱。
    反正简岚至始至终也不知道他的存在,那简岚怎样也就与他无关了。
    阮言秋淡漠迎视简岚,想用一句话终结他的搭讪:“前辈谬赞了,新人只想在综艺里多活几集呢,入不了前辈的眼。”
    简岚正勾唇看屏幕里的他,闻言侧过脸,眸子里带了几分意外:这回答好像还——蛮有意思的。
    他五官线条稍显锋利硬朗,眉眼深邃舒展,属于那款又英俊又阳光的皮相。可他周身那股气质偏偏和外表不搭,他抱着双臂,衬衫的袖口挽至肘部,一身的高定正装穿出了闲适范儿,就连站姿也随意的很。
    阮言秋眯着眼睛,觉得他和电视镜头里的简岚非常不同,没了那股阳光耀眼的锐气,就好像一只刚刚睡醒的猫。
    简岚转向阮言秋,周身那股莫名的气场随着他探究的目光压下来,似要将对面人一眼洞穿。
    对视片刻,简岚开口:“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有吗?”阮言秋镇定回望,眼底却猛的一颤。
    他们的确是见过一面的。
    就在数月前阮言秋回国那天,华笙兰亭大酒店。
    当时场面混乱,陶渊的纠缠使得阮言秋衣衫不整,简岚只是那场闹剧的其中一位过客。
    他竖着衣领从阮言秋身边走过去,甚至眼神都没有半分停留。
    可片刻之后他又绕了回来,扔给阮言秋一包纸巾,瞥了眼他流着血的唇:“擦擦吧。”
    阮言秋曾想过与竞争对手的一百种初见方式,没想到是在那样一个尴尬的场合。
    更没想到,那么昏暗的灯光之下,他竟对自己残存了几分印象。
    “没见过。前辈搭讪技巧有待提高呢。”
    阮言秋向他敷衍一笑,匆匆移步离开。
    距离直播还有两小时,好乐迪四人被引入一间狭小的休息室候场。
    进了房间,罗将有点兴奋,上跳下窜的寻找着节目组预设的隐藏摄像头。
    有工作人员发放盒饭,罗将缠着人家套问摄像头的位置,工作人员无情地回了句:“今年直播嘛,经费紧张,隐藏拍摄不搞了。给你们提个醒哈,吃饱了好好歇一会儿,直播到十点半,录播要到天亮呢。”
    罗将这才泄了气。
    工作人员走后,屋里只剩下自己人。不用在隐藏镜头面前装蒜,大家都很放松,于是捧着盒饭讨论起澜星的简岚。
    今年上半年,他所在的五芒星组合出了件大事:一名团员太过膨胀,被记者拍到在夜店买醉闹事,好像还参与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被警方扣留了。
    五芒星组合本处在巅峰,遇了这么一档子事,口碑一落三丈,正直的网友们再不买帐,组合濒临解散。
    说起来,简岚是被无端波及的受害者。
    正当粉丝们猜想他会不会solo的时候,他居然在这档选秀中露了面,澜星娱乐这波操作出人意料。
    “啧,我看这c位是被预订出去了。”罗将遗憾地说。
    齐采打趣他:“他没来也不会是你的啊。”
    “唉哥,我是替你想呢。”
    “别闹了。”齐采对自己的实力心里有数。
    “说真的,哥长得好看,性子也好,等下舞台实力一亮,一准闪瞎他们的狗眼。”
    齐采捂住他的嘴:“行了,咱们几个就没必要互捧了吧。”
    阮言秋一直在旁边默默吃饭,听着话题告以段落,向齐采问了句:“队长,我们的团舞还一次也没合过,等会儿要不要排练一下?”
    “当然。”齐采面上浮出一丝忐忑,“言秋,这个事我得和你解释一下,本来我们是想早点回来排舞的,实在是没能买到机票,大家改坐火车,昨天半夜才到的。”
    “没关系,我理解,跑通告挺辛苦的。”
    齐采稍稍放松:“卧铺车,一路睡过来的,倒也不累。我们等会儿一起练练走位,把剩余的两个小时都利用上,一定可以发挥好的。”
    “嗯。”阮言秋点头,又扒了几口饭。
    突然“啪”的一声,一个见底的饭盒被甩到了茶几上。
    阮言秋掀起眼皮,只见罗将发泄似的扔下筷子:“哥!你没听人家说要到天亮呢,不抓紧时间休息吗?”
    一边和齐采说话,一边怒气冲冲地瞪着阮言秋。
    阮言秋看了他一眼,重新埋头回盒饭里。
    这种情况下当然该队长说话,阮言秋没兴趣和个心智不成熟的孩子计较。
    哪知道,他这平淡的反应一下子把罗将给点燃了,他一下子站起来,哗——把阮言秋捧着的饭盒给掀了。
    番茄炒蛋顿时泼到了阮言秋的白裤子上。
    “你那是什么表情,瞧不起老子吗?吃吃吃,凭什么我们大家都要围着你转!”
    阮言秋愣了下,迅速抽出一张纸巾去蹭自己的裤子。
    初舞台,每个公司都做了充分准备,服装是一早搭配好的。好乐迪这个团用的是最简单的黑白色调,在此基础之上稍稍做出细节的区分。
    比如齐采,他走的性感风,身上就是件深v的宽松黑毛衣,白色的紧腿裤子。罗将是白色紧身衬衫搭配黑色破洞牛仔,阮言秋则是黑色高领毛衣,白色休闲风裤子。
    舞台是细节分毫毕现的地方,眼下这条裤子上又是红又是黄,决计是不能穿了。
    “老好人”齐采终于对罗将发了火:“你白痴么,你看看自己都干了什么!”
    罗将一根硬刺似的站着,脸红脖子粗地回吼:“本来就是他的错!凭什么我们团要他来拖后腿,还得处处照顾他!”
    齐采拿他没法,和邵文帆一起帮着擦了一会儿,阮言秋的白裤子完全救不回来。
    阮言秋皱眉起身向罗将,眼神如粹冰雪。
    第一次见到阮言秋如此锋利的一面,罗将不由后退一步:“你……你干嘛?”
    唬的齐采也去拉:“误会、误会,言秋你千万别冲动……”
    阮言秋把他们三个依次打量了一番,冷冰冰问:“等下舞台上,我们是一个团么?”
    “……当然。”
    “团舞要的是团队配合,这点没错的吧?”
    “……”
    “配合不好我们每个人实力都要减分,你们都算是我的前辈,这个道理比我明白的吧?”
    阮言秋看着默然不语的三人,拾起桌上的饭盒:“我有两个解决办法,第一,我不上场,你们自己跳;第二,为保证服装的统一,不如每个人身上带白的部位都抹一点,行么,队长?”
    齐采变了脸色,呐呐:“……言秋。”
    团舞都排好了,怎么可能把阮言秋的位置空出来表演?大家都抹番茄炒蛋上台?更不可能,那不成了全网的笑柄了?
    阮言秋长叹了口气,放下盒饭走向门口。
    “你去哪?”齐采在后面喊了句,他真怕阮言秋就这么一走了之了。
    阮言秋站住,看向他的眼波又清又冷:“去想办法。”
    踏出房门的前一秒,他忽然瞥见门框一角的裂缝里,有个可疑的红点闪动了一下。
    阮言秋稍稍迟疑,抬步跨出门去。
    阮言秋在走廊徘徊片刻,先去自己的箱子里找了一条黑裤子。接着,他去了二楼洗手间,把弄脏的白裤子换了下来。
    他想试着把裤子搓一搓,也许上台前还可以晾干重新换上。
    哪想裤子没那么好洗,上面的番茄汁液渗入了布料纤维,始终留着一块浅浅淡淡的黄色。
    阮言秋只得放弃。
    他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黑色高领毛衣搭配黑色裤子,有些臃肿沉闷,而且与团队黑白配的风格不搭,这么上台显然是不行的。
    如果有什么可以替换的……
    视线触及身后更衣间的门,阮言秋微怔。
    巧了。
    大概是哪个训练生在里头更换演出服,门上搭着几件换下来的衣裤。阮言秋一眼就看到了其中的一件本白色衬衫。
    难得还是区别于罗将的紧身款,宽松范儿且有垂感的面料。
    阮言秋立刻走过去,礼貌地敲了三下门:“你好,我是好乐迪娱乐的阮言秋,我弄脏了演出的衣服,门上的衬衫你等下还穿么?可不可以先借给我救个急?”
    “唔。”门里传来窸窸窣窣的穿衣声,门锁一转,敞了一道缝。
    门缝内,简岚只穿了条演出用的亮线裤子,赤着精/干上身,臂膀上的肌肉线条干净利落。
    他探询地望着阮言秋:“不好意思没听清,衬衫……救急?”
    冤家路窄。
    阮言秋见了门内的简岚,满脑子都是这四个字。
    如果是别人,他软磨硬泡也要把衬衫借到手,换了简岚的话……还是算了吧。他宁可穿着与团队不搭的黑衣黑裤上台,也不想和他有半分牵扯。
    “没事,打扰了。”阮言秋朝他弯弯眼睛,笑意远不达眼底。
    说着推上门就要走。
    “你等等。”简岚束好腰带走出来,取下门上的衬衫,“是想借衬衫?”
    他上上下下打量着阮言秋:“我们身材差不多,你可以穿的。”
    “不用了。”阮言秋坚定推辞。
    简岚倒有些奇怪了:“怎么,嫌弃吗?”
    阮言秋:“……”他只想彼此少些接触。
    “不嫌弃就拿去?”
    简岚把衣服抛给他,打了个呵欠转身进了更衣间,连个婉拒的机会都没留给阮言秋。
    阮言秋拿着衬衫原地站了半晌,方自嘲的笑了笑。
    算了,计较什么呢。
    换好了衣服,阮言秋回到好乐迪休息室。
    罗将横躺在沙发上睡得正香,齐采和邵文帆齐齐抬头望他,眼里又是惶恐,又是惊艳。
    阮言秋眼光毒,这一套搭配十分出彩。
    丝质的白衬衫被他解开了上面两粒扣子,领子松松的垂下来,露出一段优美白皙的锁骨。衬衫下摆一半塞进了裤子,一半有意放在亮闪闪的腰带外头,走动间腰链银光闪烁,潇洒而又性感。
    下半身,他穿了自己的黑色紧身休闲裤,膝盖划开的一道露着白皙的皮肤,显得随意又灵动。
    这一身又亮眼,又和团队保持了一致。
    “你……是去找衣服了?”齐采尴尬地站起来,指着一边刚和工作人员借来的电暖气,“我还以为你是去洗裤子了。”
    “洗不掉了。”阮言秋知道那台电暖气是用来给他烤裤子的,由衷对齐采说了声谢谢。
    “唉,客气什么,都是我们的错。”
    局促几秒,齐采又说:“还有时间,我们一起练练吧。”
    就要去叫睡着了的罗将。
    阮言秋向沙发上瞥了眼:“算了,让他休息,走位我们三个练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