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文睿的身份很神秘，唐雨荷一直都知道；但她更清楚的是，他从来都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最关键的是，他好像还真的有那个报复的能力。
    听到她的疑问，沈文睿收回目光，捏着她的手淡淡开了口。
    “程王暂时还动不得，所以我没有亲自前去取他性命，不过想来他这个时候也不会好受。我派人去放的那把火，烧了整整一天一夜，据说当夜的火光照亮了程王府前的整条街道。”
    程王野心勃勃，且在朝中根基深厚。虽说看似他处处都是压了程王一头，可实际上他手里的证据少之又少，再加上前者手里还有不少私兵，实在是轻易不能动。
    光烧了一把火，沈文睿总觉得还是不够解气，然而唐雨荷却是已经有些瞠目结舌了。不过因为沈文睿身份的神秘摆在面前，她所关注的地方并非是程王此人的身份，而是那座被一把火烧光的王府。
    都说程王周程是目前皇室中最懂得享乐的一个，王府面积之大、内里修缮之精美、房屋摆设之名贵，无一不是被那些说书先生拿出来说了一遍又一遍的。哪怕是从未去过程王府的百姓们，也能大概在脑海之中勾勒出大概的模样来。
    “一把火全都烧光了？那这程王可得大出血一次了，毕竟修缮整座王府可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唐雨荷在心中大约盘算了一下，还是实在难以想象得出程王那难看的脸色来。不过一想到说书先生先前提过的那么的奇珍异宝，她就有些心痛，“就是可惜了那些东西，换成银子的话，那得花多久才能用完啊！”
    败家，真的败家！报复的办法有那么多，他为什么就非要选择这个方式啊喂！
    沈文睿闻言忍不住笑了，抬手揉揉她的头发，问道：“怎么，喜欢大宅子和银子？”
    唐雨荷想都没有直接点头：“当然，莫非这世上还有谁不喜欢这两样东西吗？”
    “那你嫁给我的时候，我可是既没大宅子，也没大把大把的银子给你花，怎么也没见你有多少不乐意呢？”
    并非刻意在恭维，而是唐雨荷平日里是真的没将这样财迷的一面展现出来。
    后者白了他一眼：“你说要娶，那我就嫁了呗。再说了，就我娘当初那个态度，还有我拒绝的余地吗？”
    说起这件事情她就牙痒痒，真不知道这沈一到底给她娘亲灌了什么迷魂汤，明明回来之后两人才不过见了几面，她娘亲居然就这般满意他，甚至还放心地将她嫁过来。
    沈文睿瞧着她这样无奈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没有说话。不过唐雨荷倒是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至于那些东西，我若是真心想要，像罗梦蝶那样随便嫁给一个有钱的老爷不就可以拿到了？所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想要什么，自然会自己去挣银子买来，犯不着什么都要指望夫家。”
    “我倒是想你多依靠一下我。”
    沈文睿叹了一声，将她轻轻揽在怀里。二人沉默了一会儿，他的声音又忽然传来：“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你难道就没有好奇过我的身份到底是什么吗？”
    唐雨荷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起这个事情，先是微微一愣，这才笑道：“说真的，有时候的确是很想知道。不过你不是早就说过暂时还不能告诉我么，那我便不问。”
    更何况，这短短的时间之内，就算沈文睿的身份到底如何神秘，他所做的事情没有一件不是为了她好。不管是明月绣坊还是长春堂，都是他在给她指引方向，若非如此，只怕她还不知道要绕多大的圈子才能找到正确的路。就算两人偶尔小打小闹，那也不过是给生活平添些乐趣罢了。
    沈文睿低下头，将下巴轻轻抵在她的头顶上，低低的笑声传了出来。
    他的小姑娘啊，为什么总是这么善解人意呢？
    “事到如今，我也不打算再瞒你了。我在边关镇守十年，也并非一事无成，多少混得了个大将军的位置。虽说后来向皇上递了辞呈回来这里，不过这段日子你也看到了，有些人并不打算放过我，始终视我为威胁。”
    他的话并未点明“有些人”到底是谁，可是唐雨荷也能猜到，他所说的，无非就是那位被一把火烧了王府的程王。
    沈文睿柔声道：“我选择不再隐瞒，而且告诉你这些，是想让你心里有个底，知道我们将要面对的敌人到底是谁，又有什么样的势力。”
    这些事情本不该让她来面对的，甚至若非因他的缘故，她根本就不会被牵扯进来。可是事到如今，他实在没办法蒙骗自己的心，再放走这个小姑娘。
    他的担心唐雨荷都能猜到，就算并未表明，她也能明显感受到他那满腔柔情与怜惜。可是越是如此，她的心里反而越有些不是滋味。
    暗自纠结了好一会儿，就在沈文睿因没有听到她的回答而感觉疑惑的时候，唐雨荷忽然从他的怀中挣脱出来，目光迟疑而坚定，似乎是下了某种决心。
    “正好，我也有个秘密要告诉你。”
    那是她最大的秘密，若是说出来，估计所有人都会将她视为疯子和妖怪。
    而沈文睿虽然一愣，但脸上的笑意仍在，像是在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唐雨荷深吸一口气，这才开口问道：“你回来之后，我们第一次见面你还记得吗？”
    沈文睿点点头，忍着笑意道：“当然，那时候你浑身湿漉漉的，身体又瘦小，像只落汤鸡。”
    记得当时他还有些嫌弃来着，也就因为衣服打湿之后加了重量，这才让他感觉自己抱着的是个正常人。不然就那轻飘飘的体重，不知道的还以为刘氏平日里苛待了她。
    唐雨荷看着他的笑脸，难得一次没有因为沈文睿故意笑话她而生气还嘴，反而垂下了眼睑。
    沈文睿正疑惑时，只听她说道：“其实那个时候……唐雨荷，已经死了。就淹死在了那条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