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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厨 第1212节

      苏油再次去电,谈判谈判,不就是漫天开价,落地还钱嘛,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咱们也总也该争取一下。
    试一试又花不了多少成本,万一它就成功了呢,或者能成功一部分呢?
    赵煦一听有道理,试都没试过怎么知道不行?试!
    那就拜托司徒作为全权代表,与辽人展开谈判!
    但是苏油又来了一封电报,呵呵呵,陛下不好意思,臣出出主意还行,不过做不了这个谈判代表。
    臣心太软,性子也软,最见不得人间的苦楚。
    要是辽人代表在谈判桌上来一出痛哭哀陈,臣一旦扛不住,搞不好就要手滑。
    到时候不但我们占不了辽国的便宜,而且有可能反过来,倒让辽人占了我们的便宜去,臣到时候怕是要成大宋的罪人。
    因此这次谈判与以往不同,这一次,我们必须派一位心如顽石,头胜黑铁,一贯强硬,视辽人性命如草芥的那种黑心鬼去。
    臣是真干不了这个,麻烦陛下您另挑一位贤才吧。
    赵煦觉得司徒说得有道理,人贵自知,司徒的确就是这样的软糯人,不适合这种啃骨头式的谈判。
    搜寻了一通自己的夹袋,我靠章惇章铁头不就正在河东?这位也是做过执政的,与王经相敌体,现成的最佳人选啊!
    立刻下诏,升了早就想给章惇升的资政殿大学士,命他作为宋朝援辽使节,前往獐子岛,与王经展开磋商!
    不过具体成果赵煦倒也没有报什么希望,反正就辽人自己提出来的底线,都已经够他在孟皇后那里狂笑半天了。
    三月,甲子,章惇赶到大名府拜会苏油,双方进行了密切友好的鬼祟协商之后,苏油打开库房,让章惇带着整整两百万石稻谷、面粉、玉黍,五十万匹绢帛,五十万贯舶来钱,登上了獐子岛,与刚刚复出视事的王经展开会议。
    任由王经说破嘴皮,章惇就一句话,东西我都带来了,要不要?要就签字,不要就滚蛋。
    王经哭着喊着以前跟司徒谈判不是这样的,司徒他一向都很讲道理的。
    讲道理?你一个求人的,凭什么要我老章跟你讲道理?
    老子知定州的时候,早就看你们飞狐口那几个破寨子不顺眼了,屡次上章要求出兵收复,都给苏明润那小苟给拦了下来。
    听说那里现在只剩了五千土鸡瓦狗是吧?相公以为你们那三个破寨子,真就能拦得住我老章?
    王相公我跟你说啊,苏小苟他是不可能永远呆在河北的,等他一走,换成老子来坐镇,嘿嘿嘿……
    所以你答应也罢,不答应更好,到时候啊,老子自己个儿去取,还平白多出一场军功!
    还有,套内三州到底怎么回事儿,你我都心知肚明得很。
    萧古里你们还能约束得住吗?种折两路杀才随便派一路过去,萧古里他会出兵渡河,实施救援吗?
    所以这三州啊,其实就是你们皇太叔丢给萧古里的锅,那里本来是你们皇太叔的治下,现在连他自己都已经放弃,你们还在这里闹个什么劲?
    苏小苟将这个作为谈判条件,我本是坚决不同意的,因为那片地方,早就已经在我实际控制之下!
    还有,鸭渌江沿岸的诸州,你们还能收到赋税吗?早特么给女直隔离了十几年的不管之地,派了知州都不敢去赴任那种。
    你们也就是在地图上面还拥有它们而已。
    这些地区虽然名义上还属于辽国,其实对你们来说,一点用都没有了。
    换一个思路想想吧相公,搅和在那一带的势力越多,对你辽国,不是反而越发的有利?
    所以这些条款,我其实很生气,真的非常生气。
    苏小苟还是心太好,竟然给你们安排了这么多台阶下。
    说句不好听的,我水师现在就大摇大摆地开进鸭渌江,你们怕是连消息都得不到!
    所以说,拿这些地方来换我大宋的钱粮,苏小苟对你们,实在是已经太够意思了。
    只可恨这厮固宠有术,偏又是我老章的顶头上司,老章才不得不捏着鼻子,上这破岛,坐到你面前来。
    别的老子再也不想多说,就这些意思,你爱签不签。
    对了,这回过大名府,苏小苟还让我给相公带句话,让你带回给贵国皇帝。
    王经苦着脸:“未知司徒有何见教?”
    “八个字。”章惇拿手指点着谈判桌,一字一顿地说道:“宁、赠、友、邦!毋、与、家、奴!”
    王经脸上登时露出喜色,靠,司徒可以的!这句拿去搪塞陛下,这事儿没准儿就成了!
    然而接下来章惇却让王经再次黑脸:“我老章另外再送相公六个字——”
    “学士又有何见教?”
    “少给脸不要脸!”
    王经也不敢做主,将章惇的要求和他的那套说辞写成奏章中自己的意见,将之发往上京,请耶律延禧定夺。
    在奏章中,王经重点提到苏油设施巧妙,看似咄咄逼人,其实对辽国的并没有什么坏处。
    “宋索复熙宁前旧界,乃在飞狐、朔应,皇太叔减南面诸军,备西侧之敌,是不弃而弃也。”
    “套内三州,实同鸡肋。隔绝河南,有事必不能守救,无事亦靡耗资粮。彼欲取之,易如拾芥,我欲守之,势若登天。”
    “其左右乃种折二姓,好战希功,日以启争构衅为事,宋辽和睦之局若破,必由此起。”
    “不若另划黄河为界,此天以隔绝宋辽也。”
    “鸭渌江沿江诸州,屡起叛逆,不治已久。今为女直隔离,历任知州,皆视若畏途,至有辞官者。”
    “臣智计无余,筋骨早衰,于危难之秋,复起受命。纵观国周,皆虎狼之敌,唯宋可倚为援。”
    “此非抱残守缺之时,惟量举国之物力,结中华之欢心。”
    “弊莽凋残之地,今日不与宋国,他日亦必为旧蕃所取。”
    “吾家之产业,宁可赠之于友邦,而必不畀与诸家奴。宋得诸地,鞑、虏往来其间,纷争必出,此亦移祸引援之计也。”
    耶律延禧在朝中集议,就有大臣表示反对,认为这是丧权辱国。
    耶律延禧说道:“既然你们反对,以这些地方乃必守,那就拜托你们几位,去替朕守套内三州,守鸭渌江沿岸如何?”
    反对的声音顿时就没了。
    耶律延禧这才批复王经,上边只有五个字,“要他们给钱”!
    三月,壬午,章惇上奏朝廷,宋辽两国签署新协定,司徒所议的三个条件,辽人除飞狐口三寨坚决不答应割与宋国以外,其余尽皆接受。
    宋国所拟出的代价,为绢帛二十万匹,舶来钱三十万贯,粮食五十万石。
    王经表示反对,要求将绢帛也换成粮食,以解燃眉之急。
    大宋内地粮价如今下降得厉害,河北现在差不多都跌到了斗米三十五文的底线,三月里有所上扬,也才刚刚到四十文。
    而辽国的粮价,如今已经高达数贯一石!
    于是章惇和王经又开始扯皮,最后以两百文一斗的价格,用十万石粮食,替大宋节约下二十万匹绢帛。
    最终大宋用三十万贯舶来钱,六十万石粮食,轻松夺取了辽国套内三州和鸭渌江沿岸五州的主权,并将两国国界恢复到熙宁以前。
    这是宋辽外交史上一次空前的大胜,章惇的声望暴涨,大家都说,要是蔡相公去后,下一届首相,非章铁头莫属。
    第一千七百七十九章 铁甲舰
    紧跟着,朝廷任命皇家海军学院战术司司长苏轶提举鸭渌江舰队指挥,筹措军事,准备护送新军前往接收保、定、桓、渌四州。
    因为重名,故而将原辽国保州命名为珠州,定州命名为丹州。
    来远城,并入珠州管辖。
    珠州、渌州一头一尾,每州将驻军两千人,丹州和桓州各一千人。
    之后扁罐还会驻扎在珠州海口,打造军港,组建鸭渌江内河水师。
    渌州之所以会驻军这么多,是因为那里已经发现了巨大的硅藻土矿藏,其储量和品位都是如今天下第一。
    对于此举,最高兴的莫过于高丽王颙,这相当于大宋替他防守国境线。
    扁罐负责此次军事行动也是有道理的,他是平辽计划水师行动部分的实际策划者,之前进行演练,在陆军摆了几次乌龙后,种诂不得不交由海军两栖陆战队来执行。
    此次接手鸭渌江诸州,与后续军事谋划非常接近,甚至有可能与当地发生军事冲突,苏油要求所有军事部门高度重视,将之当做一场小规模的实战来看待。
    而他自己,却跑去了胶西,那里即将下海一艘新式的海船。
    沧州号铁甲舰!
    冲压钢板技术、铆接技术、焊接技术的日渐成熟,让大宋开始尝试制造纯钢铁组成的战舰。
    然而让苏油哭笑不得的,是船舶务和水师要求研发铁舰的原因,不是为了获取更加优秀的抗击打的能力,而是为了成本和使用寿命。
    用钢板代替船肋骨,和龙骨一起组成的力学架构,能够极大地提高了船体的强度。
    带橡胶边框的可开合水密舱门,让船员们在舰内活动更加方便。
    还有电力与通风的设备,能够解决空气与照明的问题。
    建造材料厚度的大减,更让该船多出来很多的空间。
    海军对此大力支持,因为如今困扰海军的,还有一个大问题,就是老鼠这种动物,对远航的木壳船只造成的巨大危害。
    沧州号其实还是试验型号,长度与传统夔州型相当,为五十六米,长宽比十比一,排水量三百吨,设计航速十八节,装有两座七十毫米速射炮和四座五十毫米速射炮。
    其实这个航速有些保守了,主要是该舰为试验型号,还考虑到远航的需要,其动力没有采用技术更加先进,但是还没有完全成熟的四千马力联动柴油机驱动,而是采用了技术已经完全成熟,能够提供可靠动力保证,方便海外沿途补给的两台两千马力蒸汽机并列驱动。
    即便如此,这也一艘全新式的战舰,没有风帆,只有烟囱,以机械为动力,划时代的工业产物。
    虽然还是从内河炮艇基础上摸索过来的,但是跟内河炮艇已经不是一回事儿。
    内河炮艇长度才十八米,这家伙长度是炮艇的三倍多,宽度是炮艇的近两倍,排水量为内河炮艇的十几倍!
    最关键是续航的能力,达到了内河炮艇的十倍,三千海里!
    三千海里就是近五千公里,作为起步数据,苏油已经无法更满意了。
    绍述二年式铁壳舰,标志着一个海军新时代的到来,然而当苏油站在码头赞叹不已的时候,周围的伙计们似乎有些不以为然。
    原因很简单,这船没有船帆,只有四个大烟囱,又拉长了长宽比,因而显得又瘦又小,在新任河北东路转运使范祖禹和副使胡宗愈的眼里,这船就显得有些不够气派。
    别说跟杭州型比,就连和长度差不多的夔州型木帆船相比,就好像狸奴才洗过澡,毛都贴在身上时候的模样一般,显得瘦小寒酸。
    待到登上战舰之后,两人对该舰的印象方才有些改观。
    主要是那六门炮太拉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