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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国家修文物 第374节

      刘其正眼睛一瞪,把那些人吓了一跳,赶紧散开了。
    得,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了。
    这可是魔都博物馆古书画修复中心里的一尊佛,谁也惹不得,谁也惹不起啊。
    “行了,老爷子,消消火吧。”
    向南从办公桌上拿起他的茶杯,到茶水间里洗了洗,撮了一小撮毛尖放进茶杯里,然后泡了一杯茶,放到他的手边,笑道,“都一把年纪了,哪来的这么大火?”
    “行了行了,你小子也赶紧走。”
    刘其正一脸不耐烦地朝他摆了摆手,没好气地说道,“一棍子打不出三个屁,我看见你也烦。”
    “行,那我走了啊。”
    向南也不生气,说实话,他还真忙着呢,哪有那么多工夫跟那些人斗气,他说道,“可别发火了啊,不值当。”
    刘其正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啐道:“你懂个屁。”
    向南摇了摇头,转身就下了楼。
    江易鸿这段时间去京城出差了,据说是开个什么古陶瓷研究会,所以他也没进古陶瓷修复中心,直接离开了文保中心,上了门外停在路边上的一辆商务车。
    上车之后,车子就缓缓启动,朝着大学城的方向驶去。
    “老师,怎么了?”
    开车的是覃小天,这段时间,他又被“征”为司机了,专门负责接送前往大学城上课的导师们,偶尔还要送向南到魔都艺术学院里,去看看那些培训班学员们的实践操作课。
    覃小天一走,就苦了姚嘉莹这个冰山美人了,天天还得给工作室里的那些臭男人们做饭,把许弋澄开心得巴不得覃小天不回来了。
    “没什么。”
    向南笑了笑,说道,“就是咱们开培训班有一些闲言碎语,我们做我们的,随他们说去。”
    “哦。”
    覃小天点了点头,没再多问,这些事也轮不到他来操心,他还是安心做好“车夫”就好了。
    向南坐在后座上,微微闭上了眼睛,听着车子音响里传来的舒缓的音乐,脑子里却依旧在想着这些事情。
    他当然明白那些人为什么会“冷嘲热讽”,无非是向南举办的培训班触动了他们的核心利益。
    师父带徒弟,都还会留一手呢,向南却大张旗鼓地将各种古书画修复技艺,毫无保留地传授给四五十个人,这怎么能不让人侧目?
    而且,这仅仅只是个开始。
    可以想象得到,以后向南肯定还会举办古书画修复第二期、第三期,甚至还会将规模变得更大。
    再之后呢?
    也许就是古陶瓷修复首期、第二期、第三期等等。
    最重要的是,他还这么年轻!
    他还有很多的时间去学习青铜器修复、古建筑修复、漆器修复等等。
    然后又是循环往复,将他所学到的这些知识,一股脑儿地全都传授给培训班的学员们。
    也许,以后都不叫培训班了,说不定就是综合文物修复学校。
    这以后还有什么徒弟可带?
    全都跑向南的培训班或者学校里去了!
    事实上,不是他不在意别人的看法,而是他觉得,打口水战,远没有用实际行动来回应来得更有效果。
    只要他培训班的学员们能够学有所成,那些人还能有什么可说的呢?
    终究只是少数人的私心作祟罢了,大部分人,还是希望文物修复的人才越来越多,越来越强,只有这样,文物修复这个行业才会越来越好,也才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投身进来。
    保护文物,传承古代文化,不是嘴上说说而已,而是要靠修复师们坐在清冷的博物馆后面的修复室里,用双手去一点一点做出来的。
    第525章 是不是要求太高了
    车子很快就到了大学城,一路驶进了魔都艺术学院,缓缓停靠在三号教学楼的门口。
    向南下了车,抬头看了看蔚蓝的天空上,一丝丝淡淡的白云如丝如缕,缓缓地随风飘荡,他的心情忽然莫名地就好了起来。
    向南回过头来,问坐在驾驶室里的覃小天,“你要一起去看看吗?”
    “我就不去了吧?”
    覃小天摇了摇头,说道,“又不是古陶瓷修复培训班,我在这里等您好了。”
    “那你自己在学校里逛逛,一会儿我来找你。”
    向南笑了一下,也不勉强他,脚步轻快地往教学楼大门走去。
    来到了楼上的那间教室里,五十多名学员正弓着腰,对着摊开在桌子上的古画,一脸认真地进行着修复,吴茉莉则正背着手,在教室里走来走去,嘴里一边说着话:
    “揭取命纸,首先就要保证画芯已经被水浸透,如果没浸透,胶水就不会融化,这就会给揭取命纸带来很大的困扰,有的地方就揭取不干净。”
    “画芯浸透之后,还要沥掉一些水分,为什么呢?因为水分太多,纸张纤维就会被泡烂,稍稍一不小心,就会弄破画芯,给古画带来二次伤害,这一点才是要千万避免的。”
    顿了顿,吴茉莉继续说道,“所以,这个度的把握就非常重要,这需要在无数次的古画修复中,一点一点地形成自己的判断标准,别人教不了。”
    说完,吴茉莉转眼就看到了教室门外的向南,便朝他笑了笑,快步走了过来,说道,“怎么想起今天跑过来看一看了?”
    古书画修复培训班一个星期的培训已经过半,每一位讲师负责一天的培训课程,包括了白天的实践操作和晚间的理论讲座。
    钱昊良是京城故宫博物院古书画修复小组的组长,他自然不可能在这边待太久的时间,因此,他和另外一个同事柯毅被安排在了前两天,上完课之后就急匆匆地返回京城去了。
    吴茉莉和赵波则分别被排在了三四两天,也都是上完课就要赶紧回自家博物馆的。
    向南笑了一下,眼睛瞥了一眼那些培训班学员,说道:“我来看一看他们,对培训课程的安排是不是能适应。”
    “你就放宽心吧,他们可没你想得那么不堪。”
    吴茉莉撇了撇嘴,小声说道,
    “你还以为他们是学生娃,课程一多就叫苦叫累了?不可能的事!他们能在古书画修复这一行能坚持个三五年还没放弃,大多都是靠这个吃饭了,你就是课程安排得再紧凑一些,他们也能咬牙坚持下来。”
    “那倒也是。”
    向南歪着脑袋想了想,点了点头,说得好像还挺有道理。
    生活从来不是一下子就把谁给击垮,而是它在一点一点着让你走神和跑偏,一直到让你走上一条和最初的梦想完全不一样的道路,而且最可怕的是,它还能让你觉得这才是你应该走的路。
    轻轻甩了甩脑袋,向南将这些略有些消极的念头甩了出去,问吴茉莉,“有没有遇到什么问题?”
    “问题……”
    吴茉莉想了想,回头看了那些学员一眼,有些迟疑地说道,“我觉得你是不是要求太高了?让他们在一个星期的时间里,修复好一幅古画,这……太难了,毕竟他们还只是初级修复师。”
    别说是初级修复师了,哪怕是作为讲师的资深修复师,也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一个星期就修复好一幅古画。
    当然,如今的吴茉莉、钱昊良,还有赵波这些人,基本上都可以达到这个水准,至于其他人,就难说了。
    “难是难了点。”
    向南赞同地点了点头,感叹一声道,“可是不压迫一下,谁也不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里啊,等以后他们慢慢习惯了这种节奏就会发现,自己的修复技艺已经提升很多了。”
    初级修复师在古书画修复技艺上,实际上已经基本掌握了,他们都能够独立修复残损的文物,只是技术不如资深修复师那般精湛罢了。
    这个时候,只要提点一下,再逼一下,也许就会有所突破。
    事实上,向南自己也是这么走过来的,在快速修复的过程中,还要保证修复质量,高强度的压力之下,人的潜力也会被慢慢压榨出来的。
    吴茉莉思考着向南说的这番话,忽然心里面也开始犹豫起来——
    自己是不是过得太安逸了,所以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自己的修复技艺就好像进入了一个瓶颈,始终提升不起来?
    她在心里嘟囔了一句,“看来回去以后,我也得压榨一下自己。”
    向南没有和她多聊,开始在教室里面边走边看起来,他看到其中一个来自京城的修复师杨子优已经补好了画芯上的残损之处,此刻正在调制浆糊,准备贴命纸。
    向南举步来到了他的身旁,轻声问道:“小杨,你这浆糊看起来挺有特色,是添加了什么材料?”
    “向老师来了。”
    杨子优抬头一看,连忙站了起来,说道,“是淀粉去面筋制作的浆糊,里面添加了明矾、白芨等药材。”
    向南点了点头,笑着问道:“这里是哪里?”
    杨子优一愣,下意识地说道:“魔都。”
    “魔都气候如何?”
    “湿润多雨。”
    杨子优这会儿已经明白过来了,他一脸尴尬地说道,“谢谢老师。”
    “南北派虽然古已有之,但并非没有道理,北方气候干燥,书画作品只要保存得当,一般不会发生霉变;但南方潮湿多雨,容易长霉菌,生蟊虫,这南北的浆糊制作方法便大不一样。”
    向南摆了摆手,接着说道,“所以,作为一个古书画修复师,在修复古书画时,不仅仅要考虑到书画本身,还要考虑这幅古书画是会长期放在南方还是北方,然后再根据实际情况相应地变动修复手法,这一点,你要切记。”
    “我会记住的,谢谢老师。”
    杨子优点了点头,将手中的浆糊倒掉,准备重新调制新的浆糊。
    向南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继续往前去看其他人的修复情况去了。
    第526章 你们想太多了
    一个星期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六天。
    最后一天,向南亲自挑选了一幅清末“海上画派”先驱画家赵之谦的《荷花》设色纸本立轴,亲自为培训班的学员们演示了一番修复技巧。
    这幅画作,是前一段时间闫思远从其他收藏家手里收购而来的,专门为向南演示而准备的。
    赵之谦,浙江会稽人,撝【(hui)】叔,号悲庵、梅庵、无闷等。清代著名书画家、篆刻家。
    赵之谦从青年时代起,就刻苦致力于经学、文字训诂和金石考据之学,取得了相当的成就。
    他是“海上画派”的先驱人物,其以书、印入画所开创的“金石画风”,对近代写意花卉的发展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不仅如此,赵之谦的篆刻成就也很巨大,对后世影响深远,他在前人的基础上广为取法,融会贯通,以“印外求印”的手段创造性地继承了邓石如以来“印从书出”的创作模式,开辟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新境界,近代的吴昌硕、齐白石等画家都从他这里受惠良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