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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点将山和定军山相邻而立,但比定军山稍稍矮一些,因为遍山长着密集的松树和杂草,很少有人上山去玩,而且没有大路,只两条曲折的小路从东西两面的山脚蜿蜒而上,平时除了喜欢打野兔和鸟儿的偷偷上山盗猎,这次是一个年轻人上山打麻雀发现了尸骨,他正拿着猎枪瞄准树上的一只猫头鹰时,猫头鹰好像预感到危险似的,从这棵树跳到那棵树去,年轻人向后退着,想看上猫头鹰落在哪里,没想到后跟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他向后一看,顿时大吃一惊,他看到的是人的肋骨,于是马上打了110,接警员把电话转给市刑警支队重案组。
    被市局称为“五虎上将”的重案组成员迅速前往点将山,掩埋尸骨的地点还是位于半山腰上,和上前两次埋尸骨的高度差不多,到了现场后,他们对现场进行封锁,开始小心翼翼地勘查,生怕遗漏一个微小的物证和细节,他们几乎是屏着呼吸勘查的。
    这又是一具男性尸骨,从骨骼的架构上看,也是一位高大的人,照样是没有头颅骨。
    勘查结果和上1号、2号埋尸骨现场没什么很大区别。尸骨摆放的方式也是一样的,但从现场找到了一根短毛发,样子像是人的头发,这是一个重大的发现,因为1号、2号埋尸骨现场没有发现毛发,这根短发可能是凶手埋尸骨时,不小心留在现场的,但要认定是不是凶手有头发,还得和3号尸骨进行dna比对。
    案情分析会上,吴江说:“为什么从1到3号掩埋尸骨的现场没有发现毛发?这应该不是头发腐化成泥,找不到痕迹,一定是凶手把死者的肌肉和骨骼分开掩埋了。”吴江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
    “老吴说得对,头发是一种不易腐烂的物质,在常温干燥的气候条件下,特别是没有与空气接触的情况下,可以保存几千年,博物馆里木乃伊的头发就是在这种条件下保存下来的,如果在点将山的那种条件下,最少也得一年才会腐化,虽然潮湿,但它没有和空气接触,所以说,我们没有在现场提取到毛发,十有八九是凶手把死者的肌肉和骨骼分开掩埋了,但是我们前两次却认为它已经和肌肉一起腐化了,这是不正确的判断,我昨天翻过了很多有关头发腐烂时间的书籍,证明了以上的观点。”罗进说。
    “可是凶手为什么要把头颅、肌肉和骨骼分开掩埋?真是不可思议啊。”左丽说。
    “我觉得凶手主要的目的不是为了躲避警方的侦察,而是有别的原因,从1号和2号的死者来看,凶手专门对外来人口下手,所以难以让我们找到尸源,可是凶手为什么都对身材高大的男人下手呢?按理说高大的男人和矮小的男人更难对付,难道凶手不是一个,而是有两个,或者更多?”
    “如果我们能从3个现场找到死者的头骨和肌肉就好了。”
    “肌肉是不可能找到了,因为它已经腐化成泥了,从理论上头骨还有希望找到,但是我想凶手不会把头骨和骨骼埋在相邻的地方。”
    “为什么?”
    “因为凶手是一个反侦察能力极强的人,他把头颅和身体分开掩埋就是为了躲避我们的追查,所以他会把两者远远地分开掩埋。”吴江回答小克的话。
    会议的结果没什么很好的侦察路子,大家只能边找3号尸骨的尸源,边按1号和2号尸骨原有的线索去查。
    罗进和刚刚进修归队的李晓青日夜加班,超负荷工作,一天,罗进工作到深夜11点,人已经累得快瘫倒了,但他还坚持着,这时,他忽然觉得胸口很沉闷,好像有一块石头压在上面似的,他脑子一黑,失去了意识,但在倒下之前,他下意识地往有椅子的地方靠,正好坐在椅子上,要不就会倒在地上,如果那样,后果将不堪设想。
    李晓青见他很不对劲,从另一边跑过来,使劲掐他的人中,他才从昏迷中醒来,李晓青赶紧倒一杯开水让他喝下,问他怎么回事,罗进摇摇头说没什么,李晓青要把罗进送回家,但罗进一想到案子陷入僵局,死者无法伸冤,他不肯回去,又站起来工作,让李晓青感动得热泪盈眶。
    3天后,罗进把所有的检验报告都做出来了。死者是一位年仅16到17岁少年,身高1.77米,体重大约90到100公斤,死于2008年底,离案发时间只有6个多月。3号尸骨的dna和现场提取的毛发dna都检测出来了,两者的dna图谱不相吻合,可以肯定毛发是凶手的,更确切地说是掩埋尸骨者的。虽然我国已经建立了dna库,但存入的数据太少,罗进在dna库中寻找,但没有找到相符的。
    “凶手简直是个畜生!竟然对一个未成年人下手!一定要把凶手捉拿归案,要不我就脱下这身警服!”江一明十分激愤地说。
    “江队,凶手为什么都是对着身高体重的人下手?从我对3号死者的骨质成分进行检测分析,3号死者饮食营养十分丰富均衡,可能是个富裕人家的孩子,邱良财和顾长河没有什么内在的联系,就像邱良财和顾长河一样,两者根本各住一方,也不认识,唯一的共同性就是高大肥胖,我想凶手可能是变态的杀手,他的目标都是这些高大肥胖者,你应该看过电影《七宗罪》吧?”
    “那么经典的电影当然看过了,故事背景是一个整天下雨的不知名城市,摩根?弗里曼饰演一名即将退休的老刑警,而布拉德?皮特则是怀抱理想热情来这里上任的新人。他们碰到了一连串离奇的凶杀案,凶手故意在现场留下人类的七个罪诫,‘暴食、贪婪、懒惰、性欲、骄傲、嫉妒和愤怒’,跟警方大玩心理战。一冷一热的警探组合终于逼到凶手投案自首,却无法改变既定的悲剧命运……但是这和我们的案子有什么关系?”江一明问。
    “可能我们遇到的凶手和电影里的一样,他痛恨暴饮暴食,而3个死者都高大肥胖,凶手认为他们者属于这类人,所以才长得肥胖,也因此对他们下毒手,如果我的这种假设成立,凶手一定是在小时候被严重饥饿过,也可能是天天主教徒。”
    “你说得有道理,不错嘛,什么时候你也开始揣摩案子了?跟谁学的?”
    “还不是跟你学的?哈哈……”罗进大笑着出去了。
    重案组开始在全市范围内寻找3号尸骨的主人,主要是2008年12月到2009年1月的失踪人口,因为有了前两次的失踪人口资料,这次寻找比较快捷,寻找结果没有身高、体重、年龄和3号尸骨相符的人员,这种结果在重案组的意料之中,因为凶手都是以外地人为目标。
    其中有一个住在本省方坪县南溪镇的民工,曾经于2008年12月底在江北分局报过他儿子失踪,虽然年龄和身高都和3号尸骨相符,但体重却相差很多,会不会罗进对3号尸骨体重误测呢?或者判断偏差?罗进说偏差是难免的,但不可能偏差到30公斤。
    江一明不放心,和吴江驱车到南溪镇去,找到了那个姓农民,他姓蓝,名叫大春,41岁,但因为长年的劳作,已经使他的容貌过早地衰老,好像已经过了50岁,也可能中年失子致使他皱纹纵横白发交错吧。
    他说他儿子身高1.75米,体重75公斤左右,2008年12月30日从家里去长江工地找他,但蓝大春左等右等,却没有看到儿子到来,打电话回家,他老婆说儿子早上8点就启程了。按时间计算,已经到长江4个多小时了。蓝大春急得要命,四处打听儿子的下落,到长途客运站查询儿子乘坐的班车,班车的售票员说是有这么一个少年,但他已经在江南长途客运站下车了。
    因为儿子在小时候得脑膜炎,没有及时治疗,留下了后遗症,有些微弱智,特别是方向感很差,学习成绩也不好,但他还是很努力,也勉强能跟得上同龄人。第三天,蓝大春还是没有儿子的消息,他预感不妙,于是向江北分局报了警。可是日子一天天过去了,直到现在还没有儿子的下落,他和老婆在失子的痛苦煎熬下,度日如年地盼望儿子突然有一天会回家,但却没有儿子的任何消息……蓝大春长叹一声,两颗浑浊的泪水夺眶而出。
    蓝大春的儿子会不会就是3号尸骨呢?因为检测存在着偏差,江一明决定把蓝大春儿子穿过的鞋子和头发带回队里,叫罗进做dna检测。但检测结果却让他们大失所望,3号尸骨不是蓝大春的儿子。
    专案组通过公安专网,向全国公安机关发协查通报,同时对外通过各级新闻媒体向社会发布有关案情,在全国范围内广泛收集失踪人员的信息,后者的做法等于把专案组推到风口浪尖上,给自己造成很大的压力,但是,为了早日找到尸源,揪出凶手,他们也顾不上这些了,压力能产生动力。
    从全国各地公安机关发来了115条失踪人员的信息,经过筛选,只有两条和3号尸骨条件相符的,但体重仍然有偏差,分别相差15公斤到20公斤,一个是邻省深海市的连小松;一个是江西省资溪杨家村的刘冬生。这两个失踪人员的所在地离长江市都不远,小克和左丽去近一些的杨家村走访,吴江和江一明去远一些的深海市调查。
    驱车5个小时,江一明和吴江到了深海市,找来当地公安局领导,说明来意,市局分管刑侦的朱副局长亲自接待他俩,十分热情周到,他俩觉得奇怪:虽然说天下警察是一家,但毕竟不是自家同胞兄弟,怎么会显得那么热情呢?原来这个连小松的父亲连刚是本市的千万富翁,他对市局的陈局长许诺:只要他们能找到他儿子连小松,他赞助市局100万。
    深海市是一个滨海小市,市区人口才80万,但它依靠滨海的优势,大力发展渔业,现在已经发展成为一个十分发达的经济大市。连刚是市渔业总公司的董事长,坐拥上亿资产,他的渔业也成了市的龙头企业,深受市领导的器重和青睐。
    朱副局长立即打电话给连刚,说长江市来了两个警察找他,想了解他儿子失踪的具体情况,连刚说他在家里,正准备去公司上班,叫他们去他家说,他在家里等候。
    朱副局长亲自带他俩去连刚家,车子向郊区开车,将近半小时后,他们看到湛蓝的大海了。朱副局长指着窗外的一栋别墅说:你们看,那就是连刚的家。江一明看见左手边的远处有一座悬崖,悬崖像一只翘首而立的老虎,老虎的头上独立着一栋超大的别墅,向着大海眺望,悬崖下的海浪拍打着岸边,涌起千朵白色的浪花,下午的骄阳照在海面上,映出点点金光,景致十分宏伟壮观,按理说别墅里的主人应该过着非常滋润的日子,但有谁想到却有着失子之痛呢?
    从公路到别墅是单行道,近一公里的路,路边种着各种繁花,在这仲夏里尽情盛开着,好像向客人炫耀着自己的姿色。按响连刚的门铃后,门自动打开了,是连刚的家保姆用遥控器开的门,保姆是个年轻的小姑娘,长得像路边的花朵一样美丽质朴。
    从大门到别墅的大厅还有50米路,连刚看见他们来了,急步走上前来,和他们紧紧握手,把他们引入大厅,保姆把所有的窗口都打开,海风一阵阵灌进来,十分凉爽。
    连刚说他儿子很好吃,再不好吃的东西他都能吃上几口,从13岁开始就开始暴饮暴食,从不节制,也没法节制,他说一天到晚都感到肚子饿,永远吃不饱似的,身子一天天长胖,体重一天天增加,六七年来,他已经从70多斤增加到180斤,去年12月下旬,他在酒店的餐桌上当着香港的客人狂吃猛喝,他妈妈说他两句,叫他别吃那么多,他十分郁闷,当着客人和他妈妈顶起嘴来,我也生气了,训他几句,他立即放下碗筷,一声不吭地跑出酒店。当时我们以为儿子很快就会回家,可是到了深夜12点,他还没有回家,我开始担心了,打他手机,却关机了,从此再也没有儿子的音讯,唉,我想现在肯定凶多吉少。
    江一明心里明白3号尸骨十有八九是连小松,但为了得到验证,他俩还是从连刚家带回了连小松的检材和照片,交给罗进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