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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娱第一花瓶 第41节

      商陆声音低沉下去:“醉了的都喜欢说自己没醉。”
    柯屿垂下眼眸,眼神落在商陆随着说话张合的嘴唇上:“那好,我醉了。”挨得那么近了,连声音都显得多余,他低柔地用气声问,“明叔是不是在酒里下了什么迷魂药?”
    商陆看着他的眼睛,近在咫尺,那么直白地落入,却读不懂柯屿究竟有没有真的醉。是他心猿意马,根本无暇去分辨他的真假,只看到那双剔透眼眸里翻涌的浓重的黑色的情绪。像云,暴风雨下的云,深深压抑的却依然不休不止的云。
    “柯屿。”商陆叫了他一声,“你该——”
    唇被封住。
    眼睛一瞬间张大,在震惊到空洞的瞳眸里,他的所有神智都忠实地出走,脑海里翻来覆去只有一个念头……他的唇好软。
    柔软的、温热的、细腻的唇瓣,带着橙子的香甜和红酒的酸涩。
    柯屿吮着他,分开时有微微的喘息,静了一瞬,他明知故问,“我该什么?”
    商陆想说你该睡觉了,但嘴唇张了张,柯屿盯着他,又再度咬住了他的下唇。比刚才更大胆,温软灼热的舌尖扫过齿缝,顺着滑入。
    咚。咚。咚。
    心跳又快又重,几乎要从胸口跳出,几乎就震在耳侧,令他整个头脑都嗡嗡地一阵一阵发着热、发着涨,涨得他更为混账地把商陆整个压在身下,手紧紧地揪住了他的胸前衣襟。
    上颚被扫得酥痒,痒到身体和灵魂的深处,商陆终于闭上双眼,认命地接受了心脏几乎令他难以承受的窒息。
    他反客为主抱住了柯屿。
    很瘦,但沉甸甸的。
    是成年男性的身材和重量,被衬衫柔软地包裹着,在冷气下细密地、一阵紧过一阵地颤抖。
    商陆紧紧箍着他拥着他,大手扣着他的后脑,黑发在掌心下凌乱。被合作女演员夸赞的吻技失去了用场,柯屿被吻得几乎忘记了呼吸,清醒无比的大脑深处只记得唇舌交缠处的甜。舌根都被吮得发麻,但一股渴望从这种疼中升起,忠实地反应到了身体体征上。
    再睁开眼时,天地调转,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压着仰面躺在沙发上,灼热的视线中,只有商家天花板那盏漂亮昂贵得过分的水晶吊灯,以及比之更贵气英俊的——商家二公子的脸。
    “柯屿,”商陆捋起他的额发,看入他的眼睛深处,“告诉我,你是清醒的。”
    声音都吻得哑了。
    柯屿与他注视,比寻常的时间更久,继而才很浅地勾了勾唇,“你想酒后乱性,就不应该问得这么清楚。”
    商陆认真地纠正:“我没有醉,不是酒后乱性。”
    柯屿蹙了下眉,又舒展开,“好吧,如果你觉得这种说法会让你好受一点,就随你。”
    目光僵住,连带着身体都不复柔软的贴合和亲密,商陆问:“你什么意思?”
    “我醉了,”眼神迷蒙下去,又清醒起来,叹一口气好笑又无奈地说:“不要问我这么复杂的问题。”揪住他领口,仰起脸像是要亲上去,唇角在将触未触的距离停住。他的肌肤上有一股好闻的味道,是清爽的、俊朗的、野性的荷尔蒙味。
    商陆偏过脸,“我明白了。”捞着他的腰,将人腾空抱起。
    千杯不醉的脑袋不受控制地晕眩,心也连带着提起,“明白什么?”
    商陆一步步把他抱出书房,绕过安静无人的商明宝的卧房,抱进客卧套间。明叔为他留了一盏柔和温暖的夜灯,将商陆沉默的侧脸勾勒得英俊而冰冷。
    柯屿也跟着沉默,揪着他领口的手劲松了。商家客卧的床是不是也是他钟爱的那款床垫?被他放下时,心里隐秘地浮现叹息……原来这就是商陆喜欢的感觉。他连对床垫都能那么钟情。
    商陆捋着他的额发,单膝跪在床沿:“我不想你明天醒来跟我说,你昨天醉了,什么都不记得,也什么都不知道。”
    心口不可遏制地抖了一下,柯屿的嘴唇动了动,想说话,被商陆轻轻地捂住:“柯屿,酒后乱性这个词我不想再听见,我什么都不会对你做。如果你真的醉了,但愿你明天什么都不记得。如果你没醉,”他顿了顿,“下次不要再这样戏弄我,我会当真。”
    灯关,室内陷入黑暗,只有顺着门缝透入的一线亮光,逆向笼罩着商陆高大的身影。
    他走出去顺手便掩上了门。柯屿的眼睛始终睁着,很轻地翻了个身,唇角抿起,渐渐的,像是一个自嘲的弧度。
    ·
    「最近有什么值得分享的开心事吗,柯老师。」
    「没有。」
    「虽然你的陈述还是一如既往消极,但催眠中是积极的、温暖的。」
    「是吗?」
    「是的,所以我需要调整你的治疗方案,谨慎起见,氢溴酸西酞普兰片就先停了——别急,听我说——我知道你要去丽江拍戏,上次的剂量应该还有剩下。柯老师,既然潜意识里感觉到了开心,就不要压抑。」
    潜意识里感到了开心……有任何值得开心的事发生吗?他只是在昨晚晚宴上……又再次遇到了商陆。
    「如果有让你觉得温暖、喜欢,可以汲取到快乐、力量和决心的东西,就去追。」
    「知道了。」
    「知道了?」
    「我不配。」
    第44章
    醒来时天还没全亮。
    柯屿推开窗,从海洋上吹来的空气冰冷潮湿,仿佛带着重量。视野之内,到处是苍茫的雾气,深蓝色的雾从沙滩漫向山坡,掩住了静静悬停着的缆车。
    远处步道上,一个高大的人影在匀速跑动。穿着速干衣,脖子上挂着一条运动毛巾。山的坡度其实不低,他跑得却不费力。到转弯处,树影遮盖得严实,人不见了,柯屿拉上窗帘,回去睡回笼觉。
    等再醒来时是被外面的水声和低语声叫醒的。从窗口涌入的风变了,被早上的太阳一晒变得干爽温暖,月白色的窗帘鼓荡,柯屿盯着看了会儿,耳朵里分辨出那是商明宝在游泳。至于杯碟瓷器的清脆声,应该是明叔在安排早餐。
    他冲了个澡,滚烫的水流冲醒了神智。手擦过弥漫水雾的镜子,照出一张苍白的脸,平静无波澜的眼睛里是淡淡的红血丝。等换好衣服出门,门外早有佣工等着:“柯先生,早上好。”
    将人领至泳池边。
    餐台果然已经布置好,商明宝正躺在气垫床上晒太阳。听见脚步声,少女扑哧一笑,眼镜未摘说道:“是不是小岛哥哥?”
    明叔为他拉开椅子,柯屿小声说一句谢谢,又笑着回商明宝:“你怎么知道?早上好。”
    “早上好。我哥脚步声跟你不一样,这个时间点也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那他在哪里?”
    “在书房工作呢。”商明宝换成趴着的姿势,手指勾下墨镜,眼尾上挑着睨柯屿:“糟糕了,我是不是粉丝里第一个看过你刚起床样子的?”
    柯屿啜了一口咖啡:“丑到你了?”
    “没有,小岛哥哥,你让我好想谈恋爱。”
    柯屿呛了一口,……这兄妹俩。
    “你不知道,你就是简简单单坐在那里晒太阳喝咖啡,我就好想坐进你怀里撒娇,”商明宝两条纤细的小腿交叠勾着,“坐到你腿上,两只手抱住你的脖子,跟你说一句‘bonjour’。”
    「bonjour」两个音节她念得娇俏,柯屿切开一块枫糖松饼,夸赞道:“你会说法语?”
    “一点点,商陆会,下次让他说给你听。”
    “你们的普通话也很标准。”
    “我爸说一定要学好中文咯,不过这个我比商陆好,听说他小时候没少挨揍。”商明宝嘻嘻笑着观察他,“小岛哥哥,我跟你说那些你都不会害羞。”
    柯屿云淡风轻,心想你段位跟你哥比起来差远了。
    两人闲聊稍歇,明叔才适时说去请商陆,柯屿要拦,明叔微微笑道:“是他的吩咐。”
    两三分钟的功夫,柯屿一双刀叉握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又握紧。脚步声在走廊上响起,他在眨眼之间深呼吸,身体做出松弛的姿态,神色如常地为自己切一片草莓。脚步声到阳台了,他才不经意地抬眸,“早上好。”
    商陆与他对视,脚步微一凝滞后,随意地拉开椅子坐下:“bonjour。”
    商明宝笑出声来:“哥,你好像孔雀。”
    商陆手搭着椅背懒洋洋地说:“闭嘴。”又转向柯屿,“柯老师,昨晚上睡得怎么样?”
    松饼送入口中,柯屿咀嚼下咽,礼貌道:“很好。”
    商陆递了个眼神给明叔,佣工都退了个干净,只留下商小妹一个人晒日光浴。水波轻柔晃荡,发出有一阵没一阵的水声,商陆用只有两人之间才能听到的声音说:“看来只有我一个人失眠。”
    他倒也没有刻意压低,寻常的语气,提着咖啡杯口饮一口,目光看向海,听着看着就像一夜过后早餐间亲密的闲谈。柯屿明知故问:“干什么了失眠?”
    商陆转回视线,“昨天晚上是我的初吻。”
    手上失了力道,刀叉在瓷盘里发出难听的划拉声,柯屿手上的动作停住,很短的瞬间后,他对商陆笑了笑:“别碰瓷好不好,在脸颊亲了一下也算吻?”
    商陆盯着他:“柯屿,你应该知道你演技很烂。”
    “我只知道我喝醉了,”柯屿放下餐具,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如果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我的确不记得。”顿了顿,非常真诚地、紧张地问:“我不会强吻你了吧?”
    商陆的眼神平静淡漠,柯屿被他看得浑身每一根神经都紧绷,直到他眼中的失落一寸一寸,像日落西山般很得体地藏到了山的后面。长久的沉默后,商陆恢复了那种漫不经心的模样,笑了笑:“没有,你醉了,是我骗你。”
    藏在桌底的手凌乱地翻折着餐巾一角,喉结吞咽,柯屿跟着很短促地笑了一下,“这样很过分。”
    商陆“嗯”一声,“下次不骗了。”
    商明宝从小憩中苏醒,只觉得世界怎么如此安静,还以为阳台上只剩下自己,再转头看,原来商陆和柯屿都好端端地坐着,只是一个看海一个看花,都不说话。
    手机震动的动静来得及时,救命一样。
    柯屿划开屏幕,视频自动接起,传来一道上了年纪的女声:“岛岛。”普通话不标准,带着浓重的口音,听着像“叨叨”。
    商陆下意识地看过去,见柯屿从桌子上捡起手机,脸上已经收拾好了非常高兴的笑。他跟柯屿认识时间不久,却也知道他不是那种会大笑的人。柯屿的笑是有忧郁在里面的,就好像海上的小岛总弥漫着白色透明的雾气。
    “失陪。”商陆低声一句,主动起身走了开去。
    “奶奶,”柯屿盯着屏幕,笑得灿烂,小时候一样天真,用粤语问:“今天好吗?”
    奶奶笑起来时与他不怎么相像,一口牙齿掉得干净,上下两瓣嘴唇便如包子般瘪着,“岛岛。”
    柯屿支着腮,奶奶叫一声,他就笑着点一下头。三次以后,他察觉到一些不对劲:“奶奶,你在哪里?阿华姐呢?”轮椅在户外推着,颠簸的镜头偶一漏出身后推轮椅之人,挺括的条纹西装裤。
    他问出这句话,镜头里的风景停住不再移动,奶奶穿着花衬衫的肩膀上搭上了一双手,一双……右手食指上戴着一圈戒指的手。
    脑子嗡得一声,柯屿捏紧了手机,看到汤野的脸出现在屏幕里。他握着奶奶的双肩,俯下身,脸贴在奶奶的耳侧:“小岛,阿华姐回老家带孩子,我今天亲自来陪奶奶。”
    奶奶讲话漏风,“嗨呀嗨呀”地应着。
    “汤总。”侧脸绷如石刻,又缓缓松弛,换上平静的神情。
    汤野云淡风轻地笑:“今天天气不错,云归的海应该很漂亮。”
    柯屿心里一沉:“你跟踪我。”
    “怎么会?”汤野笑着,手在奶奶花白蓬松的头发上轻柔地抚着,手法娴熟,与他抚摸别墅里那头高加索猎犬的动作别无二致,像抚弄玩物。“你看,你的身后有缆车,有海,除了云归还会是什么地方?”
    柯屿低声说:“你不要乱来。”
    “我怎么会乱来?”汤野在奶奶的头发上亲了亲,“你为公司赚了这么多钱,我想,是时候给奶奶换一个疗养院了。”
    “汤野!”椅子被猛然起身的动作撞翻,引来商家兄妹二人的回顾。商陆单膝蹲在泳池边,正与商明宝说着什么,见状就要起身过来。柯屿心里一空,手忙脚乱地按掉视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