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姐呢？”
    叶清欢问小白，她得赶在律师起诉之前拦下这件事，否则不光是部门丢脸，整个集团跟着丢脸，事情就大发了。
    “去法务部了啊，你干嘛？这个时候可别找死往木仓口上撞啊。”
    小白这话倒是提醒了叶清欢。
    她现在去拦着的确是没有任何好处，纯属撞木仓口，还得罪人，一旦兰姐问起来为什么她不早说更不好解释，不如沉下心来等到小何这件事彻底曝光，到时候设计部要受到整顿，她只要能留下来，才能慢慢发展。
    下班前，兰姐果然带着法务部的人来设计部做了一次内部清查，所有人都被关在会议室里面，网络工程部的两个程序员过来彻查所有人的电脑和邮件往来。
    为的是查出是谁把这份设计稿外泄的。
    其实根本查不出来，毕竟根本没人外泄，这份设计图实打实的是小何从外面弄进来的，一开始彻查方向就错了。
    一连查了一个礼拜，结局却在叶清欢的意料之外。
    没等到法院立案调查，思美达那边竟然派了人过来道歉，声称设计稿的事情的确是内部人员疏忽，是新招的大学生做的设计，谁也没想到是抄袭来的，现在已经把他辞退了。
    一直到思美达的人走，兰姐的脸色都一直黑着。
    “两句道歉就想解决这件事，当法院是摆设不成？要是真的都这样，以后我们出一款，他们抄一款，只要不被人发现，他们照样跟在我们后面挣钱。”
    等兰姐走了，对面工位的小白伸出脑袋来，小声道。
    “兰姐也就是这么说说，其实思美达都弯下腰来道歉了，咱们公司多少要给面子的，最后肯定就不了了之了。”
    “那设计图就不追究了？怎么着也应该让思美达这批货停产吧。”
    “怎么可能，他们的第一批货已经在生产线上了，”小白托着下巴，“我听说了一个内部消息，公关部那边谈下来的结果是让思美达把咱们的设计版权买下来，算是跟他们出个联名款，这样我们赚钱，他们损失也不至于那么大。”
    商界斗争，说到底都是利益的斗争，如果大家合作都能挣钱的话，自然就没有敌人，万事大吉了。
    叶清欢坐在工位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挂在杯子外面红茶包的绳子，想了很久，还是不明白为什么思美达的设计师明明是原创，却没告下去。
    抄袭的事情算是过去了，连着一个星期以来，部门终于准时下班，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到点后迅速收拾东西离开了办公室。
    叶清欢走的最晚，因为跟秦羽约好了要去看门店选址的事情，所以早上开了家里一辆车出来，这会儿要去车库。
    电梯门‘叮’的一下缓缓打开，刚走出来没两步，便听到一阵吵嚷的声音在地库中回荡。
    “那是我的设计稿，我给你是作为面试作品的，你偷了我的设计。”
    “你胡说八道什么？你根本没给我什么设计。”
    “是你胡说。”
    “那你去告我啊，你不是说我抄袭么？你怎么不告我？你把电子存稿拿出来啊！”
    “你明知道我根本没有电子稿，那天我跟你说你要的话我给你一份复印稿你不让非要我的手稿，原来你打的是这个算盘！”
    “……”
    争执声很大，隔了大老远都听得一清二楚，叶清欢蹑手蹑脚的走近了，便看清了两道身影在一辆银灰色的轿车车前争执。
    相貌清秀的男子拽住小何的胳膊不让她上车，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俩人吵得不可开交。
    很快，地库的保安闻声赶来，在小何的破口大骂声中，一边一个架着那男子便将他拖拽了出去。
    小何似乎也吓得不轻，等保安拖着人走了立马就上了车，开车的速度宛如逃难。
    明显的做贼心虚啊。
    傍晚的红霞映照在远方天空，压在燕京城市的上方，灿烂无比。
    叶清欢的车开过地库停在路边，隔着车窗看了一会儿，缓缓地摇下了车窗，冲着远处那个坐在地上痛哭流涕的男子喊道。
    “宫川。”
    男子愣了一下，抬起头来，神情错愕的盯着她。
    “你叫宫川是吧？”叶清欢拔高了声音，“宫廷的宫，川流不息的川。”
    “你怎么知道？”
    “我在你的画稿上看到了你的署名，右下角，很漂亮的正楷字。”
    “什么画稿？”
    “国色天香系列，跟邵氏珠宝秋冬系列相似度很高的那一套原版手稿上。”
    闻言，宫川脸色一变，瘦削的脸颊竟微微的颤抖起来。
    叶清欢看着他，目光同情。
    “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
    “……”
    邵氏集团附近的一家咖啡馆内，因为是晚餐时间，店里没什么人。
    叶清欢和宫川坐在了僻静的角落，玻璃窗外面是燕京渐渐落下的夜幕繁华，人潮涌动。
    “一杯美式谢谢，你喝什么？”
    对面的宫川有些着急，“我不喝。”
    看着他额头落汗的样子，叶清欢将单子递给服务员，好整以暇道。
    “再来一杯冰水。”
    等服务员走了，宫川便追问道，“你说你见过我的画稿？”
    “是。”
    “在哪儿？”
    “邵氏集团的设计部，设计助理小何的手上。”
    宫川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眉头一皱，神色忽然冷了几分。
    “你也是邵氏集团的设计师。”
    “嗯。”
    宫川二话不说便站起身来要走，椅子在地上划拉出一道尖锐高亢的鸣叫声，格外刺耳。
    “你就不想拿回你的画稿，堂堂正正的告那个抄袭你的设计师，挣回自己作为设计师的尊严么？”
    叶清欢的话在方寸的空间里轻轻地回荡着，宫川的身影停在桌子一边，愤愤道。
    “你们邵氏集团的设计师没有一个好东西，偷了我的设计现在又想骗我干什么？”
    “偷你设计的是小何，你总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吧？”叶清欢抬起目光看着他，意味深长道，“况且我为了帮你拿回你的手稿，可费了不少力气，你不打算谢谢我么？”
    宫川森冷的眸光骤然一颤，“我的手稿在你手上？”
    叶清欢耸了一下肩膀，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轻描淡写道。
    “你要是因为对我的偏见所以听不进去的话，现在可以扭头就走，但是我可提醒你，一个设计师一旦背上抄袭的脏水，无论你是不是真的有才华，职业生涯也就到此为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