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晚找他会有什么事？
    江一凡眉眸微挑，不过只是一想便放下了。不管老皇帝找他有什么事，对他来说都无所谓，因为……
    大秦的政权他已完全握在手上，就是老皇帝也无法左右他。至于军权？拿下凤家、言家与程家，他还要担心什么？
    江一凡在人前一向面无表情，眼神冰冷。是以，除了刚刚在门外听到响声的小太监外，无人知晓江一凡这个时候心情不好。
    通报后，江一凡从容踏入内殿，和以往一样给老皇帝行礼：“皇爷爷。”这就是江一凡，失势时不萎靡。得势时不张狂，永远保持着属于他的“本性”，颇有任你东南西北风,我自巍然不动的气度。
    “一凡，刚刚南大人与焦大人进言。劝朕尽早立君。”老皇帝面上没有一丝异样，喜怒难辨。
    不过，不用想也知道，大臣逼皇上立君，在皇上眼中就等于逼他退位，尤其是一个又老又病的皇上，心里的想法更多。
    江一凡也不惶恐，只道：“南大人与焦大人太心急了。皇爷爷万寿无疆，不必急着立君。”
    自先太子死后，隔三差五就有人拿立君说事，皇上杀了好几批人，才让那些人安静下来。不过，此时非比寻常，老皇帝要再不立君，等到他有一个万一，大秦必乱。
    “你这孩子，在皇爷爷面前也不肯说真心话吗？”老皇帝一脸慈爱，只是眼中却无一丝温情。
    并不针对江一凡，而是针对自己。
    他老了……
    “孙儿说得是真心话，皇爷爷身子健康得很，不必急着立君。”左右大秦的政权握在他手上，皇位上坐得是谁又有什么要紧的。
    “朕活到现在，也算是高寿的皇帝，知足了。焦大人和南大人说得是，皇储一事攸关江山社稷，确实不宜再拖。”老皇帝长长地叹了口气，突然就决定立君了。
    原本，他也就想过禅位给江一凡，现在只是立君，说起来他还能再当两年皇帝，至少他死之前都会是皇帝。而不是什么太上皇。
    江一凡没有说话……
    老皇帝继续道：“明日，朕在早朝上宣布立君传位一事。”
    江一凡依旧不语，面色平静，就好像半点也不在意皇储的人选是谁。
    不知怎么地，老皇帝颇有几分不是滋味，赌气似的道：“一凡，陪朕下一局棋。”他倒要看看，这个孩子有多沉得住气。
    面对皇位的诱惑，也能忍得住？
    “是……”江一凡从容的在一旁坐下，待到宫人送来棋盘，不等老皇帝坐下，便执起一枚黑子落下。
    态度依旧。从容如顾。江一凡用他的行动表明，立君的事没有给他带来一丝的影响。
    老皇帝大病初愈，精神并不好，之所以叫江一凡陪他下棋，本就是想看看江一凡是不是，真得就像他表现得那般冷静，结果一落子便现，心性不稳的人是他自己。
    “不下了。才下到一半，老皇帝便推了棋局，江一凡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将棋子收了起来。
    “皇爷爷，早点休息。孙儿告退。”江一凡起身，完美的退下。
    老皇帝看着江一凡的背影，眼神复杂。
    如果，他当年有一凡一半的沉稳，大秦恐怕就不是这样了。
    唉……老皇帝叹了口气，扶着心腹太监的手站了起来，“你说，一凡生在皇家。怎么就不在意皇位呢？”
    老皇帝看得出来，江一凡是真不在乎，当然老皇帝忽略了另一种可能，那就是江一凡胜券在握，不需要在乎。
    “太子殿下这是孝顺，皇上您给的他收着，您不给的他也不强求。”作为老皇帝的心腹太监，他比旁人更清楚大秦下一任皇帝是谁，他一点也不介意多给未来皇帝说说好话。
    “唉，要是朕那几个儿子，都像一凡这样该多好。”想到因谋逆之罪自杀而死的江王，又想到逃到西北起兵造反的越王。老皇帝一阵头痛。
    “朕这一辈子，果然没有儿子缘。”五个儿子死了两个，越王怕也是活不了。
    “朕现在只希望另外两个能安分一些。一凡虽然冷情，可从来不是干尽杀绝的人。只要他们安安分分，一辈子富贵是少不了的。”老皇帝长叹，说着自己也不相信的可能。
    心腹太监自然不会在这个当口，说让老皇帝不高兴的话。顺着说了几句太子宅心仁厚，周王与五皇子必然能富贵长存一类的话。
    老皇帝精神不济，喝了药便沉沉的睡下，心腹太监在旁边守了许久，见老皇帝睡得香甜，这才悄声退了出来，在大殿里找来一个小太监，对他耳语几句，便端了一盏参茶回去。
    因越王逃出京城，造反一事遮掩不了，之前与越王走得近的官员，都被江一凡用雷霆手段换了下来。一大批官位空了出来，江一凡趁机外调自己的心腹入京为官，朝中有一半以上是太子的人。同时，太子还将景炎调离户部，不再让他参与大秦钱庄的事务。
    五皇子觉得钱庄已经开了起来。景炎也就不重要了，江一凡一纸调令下来，五皇子连一句挽留都没有，便让景炎去刑部报道。
    在五皇子看来，钱庄已经办起来了，他完全不需要把景炎留下来跟他争功劳。
    景炎从来没有想过要与五皇子抢功，但五皇子此举却真正让人心寒。景炎原本为钱庄事务写了一套应急措施，已经写到尾声。本想留给五皇子，好让五皇子能完全掌控大秦钱庄，能给太子添添乱，可五皇子这种人走茶凉的做法，惹得景炎极度不满，景炎直接将折子丢角落了，完全没有拿出来的打算。
    是夜，景炎在御赐的府邸，正事还未处理完，手下的探子就来报：“主子，宫里传来消息，皇上明天会立君。”
    景炎一怔，随即露出一抹潋滟的笑，“终于定了，比我预想的很快。果然，人算不如天算。”
    不过，只是缺定了储位罢了，没有坐上那个位置一切皆有可能。当年太子不也一样被人弄死了吗？
    (作者有话说：之前只是封了太子，传储才能确定将来的皇位给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