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香说这是邺都最好的戏班子，逢年过节想请他们上门唱个戏，那都得赶着时间提前预订的。
    苏绾歌对这话不以为然，真有这么好，只怕这戏班子早就被那些权贵搜罗进自家宅子里专享了，哪还会在外边接活儿。
    不过反正她也听不出来个好坏，也没必要这么计较。
    戏班的老板是个胖墩墩的中年男人，留着两撇胡子，很像年画里头的人，看见主位上头人齐了，便迈着小短腿小跑着送了曲本过来，厚厚的一摞，他们准备得倒还不少。
    苏绾歌撑着下巴翻开，一只眼瞄着上头的字，一只眼瞄着万俟无生：“王爷您也有兴趣听这些？”她的手指从一个个字上面划过，葱白的指尖在暗红的纸上被乌黑的墨迹衬托，越发显得白。
    万俟无生皱眉，随即又送开，轻声道：“小绾这几日心情不好，我叫他们来唱一出。”
    哟，还全是为她呀。
    苏绾歌撇嘴，要是往时她肯定得不乐意万俟无生这说法，但今天没心情跟他多说，只哦了声，随便指了个对金香道：“就它吧。”
    她一点儿没有要跟万俟无生客气的自觉，不是说好给她的嘛，客气做啥。
    金香去传了话，下边得了吩咐，台上没一会儿就传来声响，就见个白裳女子打扮得人出来，脸上涂红抹白，在灯火底下十分好看，但也仅止于此，这台上唱的词，经过曲调一波三折后，苏绾歌只能勉强听懂几个字，连起来也不成意思。
    苏绾歌欣赏了半天台上的美颜和衣裳，以及不错的嗓音，眼见着一出戏结束，她斜眼看向不动声色的万俟无生，不知道他喜不喜欢听这个，但欣赏了这么半天，她也觉得无聊了，于是小声道：“王爷您下回请个说书先生来吧。”
    起码能听懂。
    “不喜欢他们唱的？”万俟无生问道。
    苏绾歌没摇头也没点头，只撑着下巴无奈道：“看着倒是挺好看的，可听不懂他们唱的什么，有些无聊。”她看个原声大片好歹还有字幕，外语水平不好也能看呀，可这个，她是不是还得叫个人来随身翻译？
    万俟无生愣了下：“让他们唱个简单的？”万俟无生自然听得懂台上唱的什么，他以为苏绾歌是会嫌弃台上唱得不好，没想到她竟然是听不懂。
    “不用了，让他们都散了吧，我困了。”苏绾歌垂着眼说道，这么无聊，听得她都困了。
    万俟无生皱眉，给金香使了个眼色，让她去让这些人都散了。
    金香去了，没一会儿就回来，小声道：“王爷王妃，班主说他们新近排了出新戏……”
    金香话没说完，苏绾歌就看见她脸上的好奇，抬手道：“让他们唱吧。”
    天天跟她一块闷在屋里，没什么娱乐活动，也真是难为她们了。
    金香急忙去了，万俟无生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不是困了。”
    苏绾歌嗯了声点头，看见万俟无生脸上的不悦，随手抓了个核桃塞在他手里：“王爷您别这么小气嘛，就一出新戏，演完一折就回去好不好？”
    她跟哄小娃娃似的，万俟无生皱眉捏着核桃，咔嚓的声音从指缝里传出来，苏绾歌急忙按住他的手：“好了好了，再捏核桃就碎了。”
    太碎的肉不好吃。
    苏绾歌扳开他的手指，把已经裂成几瓣的核桃拿出来，又放了个进去，这才从核桃壳里挑肉吃。
    万俟无生看着她把自己当敲核桃的榔头使，皱紧眉头还是给她捏了几个，摆在桌上看她一个个挑着，有些奇怪：“小绾你不是说以形补形是在胡说八道，怎么还吃这么多核桃？”